加長禮車無聲地滑入鈴木家位于東京都心頂級地段的龐大宅邸。
與毛利偵探事務所的煙火氣不同,這里的一切都透著低調的奢華與一絲不苟的秩序感。
園子跳下車,帶著旅途歸來的些許疲憊,但更多的是即將面對姐姐補習地獄的忐忑。
她緩緩推開厚重的雕花大門,穿過玄關,走向燈火通明、彌漫著淡淡茶香和昂貴燻香氣息的客廳。
出乎意料的是,客廳里並非只有姐姐鈴木玲子一人。
一位氣質高雅、如同月光般清冷的女性正端坐在玲子對面的沙發上。
她穿著剪裁合體的米白色套裝,烏黑的長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露出線條優美的天鵝頸和精致卻略顯疏離的側臉。
正是日本首屈一指的頂尖女高音歌唱家——秋庭憐子。
“姐姐!憐子姐姐!”園子眼楮一亮,暫時拋開了補習的煩惱,歡快地打招呼跑過去。
“您怎麼來了?是來看我的嗎?”
她像只歸巢的小鳥,親昵地撲向玲子,習慣性地撒起嬌來。
“姐姐~我回來啦!伊豆好好玩!就是最後有點嚇人…”她想起餐廳的凶案,吐了吐舌頭。
鈴木玲子,此刻並未穿著職業套裝,而是一身舒適的居家服。
她伸手接住撲過來的妹妹,看似嚴厲的眉眼間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和無奈。
她輕輕點了點園子的額頭,“玩瘋了?知道回來了?一身海水味和…嗯?還有餐廳廚房的味道?”
她敏銳的鼻子嗅到了園子身上殘留的、混合著海腥和海月亭後廚的復雜氣息。
“哎呀,別提了!”園子順勢賴在姐姐身邊,抱著她的胳膊,“遇到了殺人案,就在我們吃飯的餐廳。”
不過小蘭和服部平次他們超厲害,很快就破案了!還有約爾小姐…”她興致勃勃地想要分享,卻被玲子一個眼神制止。
“園子,憐子小姐還在。”玲子提醒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示意妹妹注意禮儀。
園子這才想起旁邊的秋庭憐子,連忙坐正身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憐子姐姐,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秋庭憐子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月光灑在冰湖上,清冷而美麗。
“沒關系,園子;安全回來就好,你旅途上的故事听起來很精彩。”
她的聲音如同天籟,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但眼底深處,似乎藏著一絲揮之不去的、與這溫馨氛圍格格不入的沉重。
園子沒注意到憐子眼底的異樣,她沉浸在分享欲中。
“對啊對啊!超級精彩!對了,憐子姐姐,你知道嗎?”
“我們還遇到了鯊魚群!就在潛水的時候!好大一群!嚇死人了!不過小蘭和約爾小姐超厲害,她們…”
她剛想描述那不可思議的內力爆發,卻被姐姐玲子再次打斷。
“園子,”玲子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嚴肅,“你的功課。家教已經在書房等你了。現在,立刻,上去。”
“啊?!”園子的小臉瞬間垮了下來,哀嚎一聲。
“姐姐!我才剛回來!讓我休息一下嘛!憐子姐姐還在呢…”她試圖掙扎。
“現在。”玲子的語氣不容置疑,帶著鈴木家長女特有的威壓。“憐子小姐和我還有些事情要談。”
園子看著姐姐不容商量的眼神,又看看旁邊溫柔但顯然也無意挽留她的憐子姐姐,只能認命地撅著嘴站起來。
“知道啦知道啦,地獄啊∼我去了…”她一步三回頭,垂頭喪氣地走向通往二樓書房的樓梯。
直到園子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頭,客廳里溫馨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而低沉。
玲子臉上的嚴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憂慮。
她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杯中琥珀色的茶湯。
“她沒事就好。”秋庭憐子率先開口,聲音很輕,打破了沉默,“剛才…我們說到哪里了?”
玲子放下茶杯,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說到魚冢他們還活著。”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恍惚和壓抑的激動。
“嗯。”秋庭憐子點點頭,清冷的臉上也浮現出復雜的神色,有慶幸,有悲傷,更多的是深切的困惑。
“在紐約的那場大火里,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已經…”
她回憶起那灼熱的空氣、倒塌的橫梁,以及那個如同鐵塔般撞開危險、將她護在身下的龐大身影。
雖然當時他戴著墨鏡,穿著普通的西服,但那熟悉的感覺,那憨厚中帶著一絲笨拙的聲音她絕不會認錯。
就是小時候那個總是跟在真一和心羽身後,沉默寡言卻無比可靠的魚冢。
“他救了你,還和你說了話…”玲子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說…他們都還活著?包括真一和心羽嗎?”
“是。”憐子肯定地說,“雖然我們的聊天的時間不長,並且確定我安全後就消失了,但這些都是他親口說的。”
“但是還讓我,不要找他,不要問…”她的眉頭緊緊蹙起,“為什麼?他們當年為什麼會突然消失?”
“可是他們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這些年他們去了哪里?做了什麼?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卻依舊躲著我們?”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沉重的石頭壓在兩人心頭。
玲子的眼神變得銳利而痛苦︰“是啊…為什麼?小時候在長野的山間別墅…我們一起度過的夏天…明明那麼要好…”
她想起那個清瘦少年冷峻卻偶爾流露溫柔的側臉,想起那個紅發少女張揚肆意的笑聲,想起魚冢憨厚的笑容。
而這些都在十幾年前的一個秋天,毫無征兆地戛然而止。
沒有告別,沒有解釋,仿佛從未存在過。
“還有成實…”秋庭憐子的聲音更低,帶著濃濃的悲傷和無力感,“魚冢他也不知道成實的去向。”
憐子一直懷疑那場大火並非意外,但當年她力量微薄,無從查起。
如今,所有線索都石沉大海,成實依舊杳無音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