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貝爾摩德為確定女孩是否為組織清理目標和收養女孩,便脅迫龍舌蘭為她做事並吸引白恆等人注意好讓她可以順利進入到白恆房間查看清繳報告。)
冰冷的雨鞭子似的抽打著梵蒂岡高聳的城牆,在昏黃街燈的光暈里濺起迷蒙的水霧。
貝爾摩德裹緊了身上那件剪裁利落的黑色風衣,雨水順著帽檐不斷滴落,高跟鞋踩在濕漉漉的鵝卵石路面上,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回響。
這座聖城的心髒,在深夜的暴雨里褪去了白日的神聖光環,只剩下一種沉甸甸、濕漉漉的陰郁。
車子無聲地啟動,滑入被雨水沖刷得發亮的街道,最終駛離梵蒂岡的城牆,奔向城郊一座外表毫不起眼、戒備卻森嚴如堡壘的廢棄修道院。
那是組織在羅馬的臨時神經中樞。
修道院厚重、飽經滄桑的石牆內部,被徹底改造,彌漫著消毒水、機油和一種緊繃的、屬于地下世界的冰冷氣息。
頂樓一間寬敞的辦公室里,燈火通明。
巨大的橡木辦公桌上攤開著地圖、加密通訊器,以及一份厚厚的、邊緣貼著紅色危險標簽的檔案冊。
白恆此時正坐在桌後,穿著一身便于行動的黑色戰術服,袖口隨意地挽到小臂處,露出流暢緊實的肌肉線條。
他閉著雙眼,氣息悠長而深沉,仿佛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片無形的湖泊底部。
一股微弱卻精純的能量波動,若有若無地在他周身流轉,帶動著桌上一盞小台燈的燈焰也極其微弱地、有規律地明暗搖曳了一下。
腳步聲在門外響起,清晰而沉穩。
白恆緩緩睜開眼,那雙黑色的眸子在燈光下亮得出奇,像打磨過的黑曜石,銳利而深邃。
門被推開,琴酒走了進來。標志性的銀白色長發束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冷峻的臉頰旁,黑色大衣的領口微微敞著,帶著一身室外的寒意。
他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目光掃過那份厚厚的檔案冊,聲音低沉而簡潔︰“最終報告出來了?”
“剛匯總完畢,阿陣。”
白恆拿起那份檔案冊,手指在冰冷的硬質封皮上輕輕劃過,“確認名單上的三十七個目標已全部清除,無活口。”
“至于外圍清理,基安蒂他們正在做最後的痕跡處理,天亮前應該能完成。”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包括聖安德里亞孤兒院的連帶清理。”
琴酒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對這個結果沒有絲毫意外。組織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誤傷這個詞,只有清理。
他走到窗邊,撩開厚重的防彈窗簾一角,望向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雨聲嘩嘩作響的庭院。
“貝爾摩德回來了?”
“嗯,剛回來不久。”白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因為久坐而略顯僵硬的肩頸,關節發出輕微的 啪聲。
“說是給我們帶了點小驚喜。”
琴酒放下窗簾,轉過身,冰冷的綠眸看向白恆。
“她總是能撿到一些意外的東西。”話語里听不出是陳述還是嘲諷。
“誰說不是呢。”白恆走到角落一個小型吧台邊,拿起兩個玻璃杯,倒上澄澈的伏特加,“喝一杯?”
琴酒沒有拒絕。兩人踫杯,辛辣的液體滑入喉嚨,在冰冷的軀體內點燃一小團火焰。
辦公室里一時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單調的雨聲和紙張偶爾翻動的沙沙聲。
另一邊,龍舌蘭呆坐在休息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猛地抓起旁邊桌上不知誰喝剩的半杯威士忌,仰頭灌了下去,濃烈的酒液灼燒著他的喉嚨,卻絲毫沒能驅散心頭的恐慌。
他抬起手,用力抹了一把臉,仿佛在給自己打氣。
而一旁的伏特加、基安蒂和科恩交換著更加困惑的眼神。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龍舌蘭感覺自己的心髒在胸腔里擂鼓,幾乎要破膛而出。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動作帶倒了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他像一頭即將被趕上屠宰場的公牛,喘著粗氣,目光死死盯著樓梯口的方向。
他需要一個目標,一個能瞬間引爆所有注意力的焦點。
公共休息室的燈光慘白而冰冷,映照著龍舌蘭那張因緊張而扭曲的臉。
基安蒂、科恩和伏特加都停下了各自的事情,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探究,聚焦在這個舉止怪異的大漢身上。
空氣凝固得如同鉛塊。
就在這時,樓梯上傳來了腳步聲。沉穩有力的是琴酒,輕捷無聲的是白恆。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下來,似乎打算去地下的訓練場。
機會!就是現在!
龍舌蘭的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又被猛地推向喉嚨口。
巨大的恐懼幾乎將他撕裂,但貝爾摩德的話語和優子的身影在腦中交織,最終化為一股破釜沉舟的蠻力。
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龐大的身軀幾乎堵住了琴酒和白恆的去路,臉上硬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嘶啞變形,甚至有些結巴。
“gin!hine!那個……我……我有個事……必須跟你們說!”
琴酒腳步頓住,冰冷的綠眸掃過龍舌蘭那張漲得通紅、寫滿不正常的臉,沒有一絲波瀾,只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白恆則微微挑眉,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平時豪爽的關西大漢此刻窘迫的模樣,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基安蒂、科恩和伏特加更是屏住了呼吸,預感到有大事發生。
“什麼事?”琴酒的聲音低沉平直,不帶任何情緒,卻帶著無形的壓力。
龍舌蘭感覺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嘴巴張合了幾下,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 聲。
巨大的壓力使他幾乎窒息。
他猛地閉上眼楮,用盡全身力氣,幾乎是吼了出來,聲音在空曠的休息室里炸開,帶著一種絕望的孤注一擲。
“我,我和你姐姐!在交往!我們在交往!”
死寂。
絕對的死寂瞬間籠罩了整個休息室。窗外的雨聲似乎在這一刻被無限放大,嘩嘩地沖刷著古老的石牆。
白恆臉上的玩味笑容瞬間凍結、碎裂。
他手中那只剛剛從吧台拿起、還未來得及喝一口水的玻璃杯,毫無征兆地在他掌心爆裂開來。
“ 嚓!”一聲脆響,晶瑩的碎片混合著清水,四散飛濺。
沒有鮮血流出,但一股肉眼可見的、帶著刺骨寒意的氣流以他為中心猛地擴散開去,距離他最近的幾張散落的紙頁被瞬間凍結,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他周身的氣息驟然變得無比危險,那雙黑色的眼眸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