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小巫女諾諾呢？
她應該也在東京的某個角落吧。
可這一次，路明非想起她，心如止水。
沒有痛，沒有悔，沒有執念。
一個人，果然是在不停地成長變化的。
“你再也回不去了，”
諾諾曾對路明非說，
“你每做出一個新的選擇，其他選項就消失了。自始至終，你都只有一條路走。”
是啊，人生不論怎麼走，都是一條軌道。
但以前，是別人鋪好的軌道。以後，將是他自己鋪設的軌道。
還有芬格爾呢……
那個總說“你經歷過的我都經歷過，敗狗和敗狗，怎麼能不走同樣的路”的廢柴師兄，現在又在哪里？
他也曾失去過自己深愛的人嗎？
這些故事，這些名字。
現在都與他無關了。
沒人記得他。
沒人認識他。
迎面吹來的江風，像是從無數條時間線里吹來的。
他站在兩個世界的交叉口。
沉淪，又清醒。
以前的他，以為成長是一堵牆。
撞過去，就長大了。
現在才懂——
成長是一片海。
踏入其中，沒有路。
只有浮沉。
你只能在風暴里游，在黑暗里游，在孤獨里游。
直到游出足夠遠。
時間才會把起伏的浪，拉成平靜的線。
就在這時——
一個冷冷的、帶著一絲慵懶與戲謔的聲音，在他耳邊毫無征兆地響起︰
“哥哥，你怎麼自己從英靈殿跑回來了。”
路明非猛地轉頭。
只見那個穿著黑色小西裝、永遠像個精致貴公子的男孩，正坐在橋欄上，晃蕩著兩條小腿，笑嘻嘻地看著他。
小魔鬼，路鳴澤。
“哥哥，”
路鳴澤假嗔道，跳下橋欄，指尖輕點太陽穴，
“也不跟我打個招呼？”
路明非眼神平靜，似乎早就料到小魔鬼會出現一樣。
“呵。”
“是你把我送到那邊的世界去的吧？”
“你的能耐這麼大，我在那邊遇到困難，沒見你過去幫我。”
“我這剛回來，你立刻就出現了。”
“哎呀，哥哥，你可冤枉死我了。”路鳴澤輕笑，
“哥哥，估計你在彩虹城也听那個鳥人還有拉冬解釋過。”
“那邊的世界是奧丁建立的‘英靈殿’。”
“我過不去，奧丁也回不來。”
“我們只能通過各自的能力，間接影響對方的世界。”
路鳴澤手指輕揮出一團煙霧，竟幻化出康斯坦丁的景象︰
“在那邊，我曾經已經傳話給你了。”
“可你——從來也不听。”
“你不但沒殺康斯坦丁，還讓他孵化了。”
他眼神驟然銳利︰
“哎，哥哥……”
“你什麼時候才能懂？”
“要犧牲多少，才能登上權與力的巔峰？”
“可你，一次次放走了大好機會。”
路明非聳聳肩，不耐煩地揮手，打斷路鳴澤︰
“好了。”
“你別像唐僧一樣。”
“咱們一見面，你就給我叨叨那套權與力的理論。”
他轉過身，望著隅田川的流水，語氣忽然沉靜︰
“如果我沒猜錯，我知道你的身份了。”
路鳴澤挑眉，饒有興致地“哦？”了一聲。
“當初，黑王尼德霍格被四大君王聯合混血種反叛，戰敗隕落。”
“他將自身擁有的元素之力，散落世界各地。”
“如果我沒猜錯——”
“你和我，都攜帶著黑王的元素之力。”
“或者簡單說……”
“你我都算是黑王的分身之一。”
啪！
路鳴澤清脆地打了個響指。
“恭喜你，哥哥。”
“答對了。”
路明非警惕地看著他，
“怪不得你一直讓我出賣靈魂！”
“你一直想吞噬我身上的黑王之力，好讓你自己成為完全體的黑王，對不對？”
“哥哥！你怎麼能這麼想我？”路鳴澤立刻擺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無辜狀，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我是那種苦心積慮篡奪別人利益的小人嗎？”
“哥哥，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說，我們相處這麼長時間，我有沒有害過你？”
路鳴澤攤手，做出一副無辜狀，大眼楮忽閃忽閃︰
“哥哥，如果你現在就想向全世界復仇，重新奪回我們的至尊王座……”
“我現在就可以把我的一切——”
他忽然張開雙臂，像撲向戀人般，猛地朝路明非飛撲過來，聲音甜膩得發 ︰
“——都奉獻給你！”
啪！
路明非眼疾手快，伸出一只手，精準地摁住了迎面而來、那張肉麻兮兮的俊臉。
“你給我正常點，別搞得咱倆像什麼變態似的。”
“嗚……”
路鳴澤被摁著臉，委屈巴巴地說道，
“人家要把什麼都給你，哥哥你還不要。”
路明非松開手，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我問你。”
“現在這個世界，到底還是不是我以前呆過的那個世界？”
“為什麼我和楚子航，像沒存在過一樣？”
路鳴澤揉了揉被摁紅的臉頰，跳到橋欄上坐下，雙腿晃蕩著。
他指向橋下奔流的隅田川，聲音帶著哲思︰
“哥哥，你不能這麼理解多維時空。”
“這個世界，是你以前呆過的世界。”
“但就像眼前這條河。”
他指尖劃過水面倒映的燈火︰
“你看，這河還是同樣的河。”
“可橋下這位置的水——”
“早已不是過去的水了。”
他聳聳肩，金瞳直視路明非︰
“所以，同樣的世界。”
“你回到了以前的節點。”
“一切，都變了。”
路明非沉默。
他望著流動的河水，眉頭緊鎖，像在解一道復雜的方程。
許久。
他緩緩點頭，眉宇間的陰霾如霧散開。
“大概明白了。”
他的眼神澄澈透亮，仿佛有光一下子涌了進來。
他不再看路鳴澤，自顧自地轉身，緩步走開。
“哎，哥哥，你去哪兒啊？”
路鳴澤緊追兩步，
“你好不容易回來了，我們倆的正事還沒商量完呢！”
“這次我回東京，”路明非悠悠地說，頭也不回，
“你可別再讓你手下那幫女忍者，還有那個牛郎店的老板娘......”
“像盯著戀愛綜藝節目一樣，天天偷窺我的生活了。”
“知道啦，知道啦，”路鳴澤跟在他身邊，故作歡呼狀，
“哥哥你現在吸收了彩虹城的黑王之力，已經很強了。”
“不需要我再提供力量幫你解決問題了。”
小魔鬼路鳴澤故作夸張地鼓掌，
“哥哥你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