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溫暖而柔軟的黑暗。
柳無眠感覺自己漂浮在一片無邊的黑海中，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遠處有一點金光，忽明忽暗，如同黑夜中的螢火。她想要靠近那光，卻動彈不得。
"無眠...無眠..."
有人在呼喚她。聲音很熟悉，帶著壓抑的焦急。燕九歌？她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金光越來越亮，逐漸化作一只展翅的鳳凰，朝她飛來。鳳凰的羽翼拂過她的臉頰，一股暖流瞬間涌遍全身。她猛地睜開眼楮——
"醒了！她醒了！"
映入眼簾的是燕九歌憔悴的面容。他雙眼布滿血絲，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卻在看到她睜眼的瞬間綻放出奪目的光彩。下一刻，她被他緊緊摟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三天...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他的聲音沙啞顫抖，熱氣噴在她耳畔。
柳無眠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簡樸的木床上，身處一間石室。牆角火盆 啪作響，照亮牆上古樸的鳳凰浮雕。鳳凌霄站在不遠處，面帶欣慰的微笑。
記憶如潮水般涌回——懸崖、金針、墜落...她下意識摸向胸口，卻沒有任何傷痕。
"鳳清羽的金針本該要你的命。"鳳凌霄走近，遞來一面銅鏡，"但你看。"
鏡中的柳無眠面色蒼白，但眉心處多了一道金色的鳳凰紋印，若隱若現。她驚訝地觸踫那紋印，指尖傳來微微的灼熱感。
"鳳凰真血在生死關頭覺醒了。"鳳凌霄解釋道，"這是聖女血脈的標志。甦雨凰當年也有同樣的印記。"
柳無眠看向燕九歌︰"我昏迷了三天？那今天豈不是..."
"七月十五。"燕九歌松開她，遞來一杯溫水，"鳳凌霄說今晚子時，梧桐谷會有大事發生。"
柳無眠接過水杯，突然注意到燕九歌右臂上纏著的新繃帶︰"你又受傷了？"
"小傷。"他輕描淡寫地說，卻在她探究的目光下補充道，"帶你回來時遇到幾個巡邏的，已經解決了。"
鳳凌霄清了清嗓子︰"柳姑娘既已醒來，我們該商議今晚的行動了。燕少俠，能否讓柳姑娘先更衣進食？我在議事廳等你們。"說完便退出石室。
屋內只剩二人，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柳無眠這才發現自己穿著一件陌生的白色中衣，領口繡著金色鳳紋。她臉頰一熱︰"我的衣服..."
"鳳凌霄的女弟子幫你換的。"燕九歌急忙解釋，耳根泛紅，"你的紅傘和玉佩都在那邊桌上。"他起身走向門口，"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柳無眠叫住他︰"燕九歌。"
他回頭，陽光從高窗灑落，為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謝謝你...又一次救了我。"
燕九歌嘴角微揚︰"扯平了。"
門關上後，柳無眠嘗試下床。雙腿還有些發軟，但比預想的要好。她走到銅鏡前仔細端詳眉心的鳳紋，輕輕觸摸的瞬間，一股奇異的熱流從指尖蔓延至全身。鏡中的她雙眼突然泛起金光，轉瞬即逝。
"這就是...鳳凰真血？"她喃喃自語。
桌上除了她的紅傘和玉佩，還多了一把精致的金色匕首。刀鞘上刻著"鳳鳴"二字。柳無眠剛拿起匕首，石門被輕輕叩響。
"請進。"
一位身著金袍的年輕女子端著食盤進來，約莫二十出頭，眉目如畫。"柳姑娘，我是鳳凌霄的弟子青鸞。"她將食盤放在床邊，"師父讓我送些吃食來。"
食盤上是簡單的粥和小菜，卻散發著誘人香氣。柳無眠確實餓了，道謝後便小口吃起來。青鸞站在一旁，好奇地打量她。
"你眉心的鳳紋真美。"青鸞突然說，"和古籍上記載的初代聖女一模一樣。"
柳無眠放下勺子︰"初代聖女？"
"三百年前創立鳳凰衛的那位。"青鸞眼中閃著崇拜的光，"傳說她身負鳳凰真血，能引動天地之力。可惜血脈一代代稀釋，近百年再無人覺醒真血...直到你。"
柳無眠心頭一震︰"所以我母親..."
"甦聖女是真血攜帶者，但未完全覺醒。"青鸞壓低聲音，"當年大祭司鳳清羽就是發現這點，才想用她的血脈煉制鳳髓丹。後來發現你繼承了更純淨的真血，便一直追查你的下落。"
柳無眠握緊了金色匕首︰"今晚他們要做什麼？"
"每月十五，梧桐谷的千年梧桐會滲出靈液，是真血覺醒者提升功力的至寶。"青鸞解釋道，"鳳清羽一派想借此機會引出你，奪取真血。而我們..."她神秘一笑，"將計就計。"
正說著，燕九歌回來了，手里拿著一套金紅色的勁裝。青鸞識趣地告退。燕九歌將衣服放在床上︰"鳳凌霄準備的，說適合行動。"
柳無眠拿起衣服，觸手柔軟卻堅韌，似絲非絲，在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屬光澤。"這料子..."
"據說是什麼"火浣紗"，刀槍不入。"燕九歌背過身去，"你換吧，我去外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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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出奇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制。柳無眠將紅傘背在身後，玉佩和匕首藏在貼身處。推門而出時，她看到燕九歌正望著石室外的景色出神。
這是一處隱蔽的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下方是雲霧繚繞的峽谷。遠處山巒起伏，夕陽為雲海鍍上金邊。燕九歌听到腳步聲轉身，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很適合你。"他輕聲說。
柳無眠低頭看了看這身金紅裝束，有些不自在︰"太顯眼了。"
"今晚過後，"燕九歌神色凝重，"無論成敗，你都再難隱藏。準備好了嗎？去見鳳凌霄。"
議事廳位于山洞深處，四壁瓖嵌著發光的晶石，照得室內如同白晝。鳳凌霄站在一張石桌前，桌上攤著一張精細的地形圖。見二人進來，他直入主題︰
"據探子回報，鳳清羽的黨羽已控制梧桐谷，設下三重埋伏。"他指向地圖上的標記，"谷口、中段古梧桐處和谷底秘道，各有一隊金袍衛。皇帝派來的大內高手藏在暗處，只等柳姑娘現身。"
燕九歌皺眉︰"我們有多少人？"
"正統鳳凰衛三十六人，加上你們二位。"鳳凌霄看向柳無眠，"關鍵在你。千年梧桐感應到真血，會釋放靈液。飲下靈液，你的鳳凰真血將完全覺醒，到時鳳清羽的"鳳囚"術法便奈何不了甦聖女。"
柳無眠心跳加速︰"救出母親後呢？"
"鳳凰衛將重歸正統，清除叛徒和朝廷勢力。"鳳凌霄眼中閃過厲色，"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你能在子時前抵達古梧桐。"
燕九歌仔細研究地圖︰"三重埋伏...硬闖勝算太小。"
"所以需要聲東擊西。"鳳凌霄指向谷側一條幾乎不可見的小路，"我率主力正面佯攻，吸引注意。你們二人從這條"鳳泣徑"潛入，直取古梧桐。"
柳無眠注意到燕九歌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刀柄——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太明顯了，"他忽然說，"鳳清羽老奸巨猾，必會防備小路。"
鳳凌霄笑了︰"所以需要第三個方案。"他拍了拍手，青鸞捧著一個玉盒進來，"這是"幻形丹"，服下後可改變形貌三個時辰。"
燕九歌接過玉盒，里面是兩枚琥珀色的藥丸︰"你想讓我們偽裝成什麼人？"
"最不可能的人。"鳳凌霄意味深長地說，"鳳清羽自己。"
計劃很快敲定︰鳳凌霄率主力正面進攻；青鸞帶一隊人馬走"鳳泣徑"吸引埋伏；而服下幻形丹的柳無眠和燕九歌，將扮作鳳清羽和她的親信，從最危險的谷口大搖大擺進入。
"記住，子時前必須飲下靈液。"臨行前，鳳凌霄鄭重叮囑，"否則梧桐靈液會逆流，再等一月。"
日落西山，眾人分頭行動。柳無眠和燕九歌服下幻形丹，片刻後，她變成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嫗，而燕九歌則成了一個面容陰鷙的中年男子。更神奇的是，連聲音和體態都完全改變。
"這感覺...真奇怪。"柳無眠看著自己枯瘦的雙手，聲音蒼老嘶啞。
燕九歌——現在是陰鷙男子——檢查著裝備︰"藥效只有三個時辰，我們得抓緊。"
二人沿著山脊向梧桐谷進發。暮色漸深，第一顆星星出現在天幕上。遠處傳來隱約的喊殺聲——鳳凌霄的主力已經開始佯攻。
谷口果然戒備森嚴，二十余名金袍衛持械而立。看到"鳳清羽"到來，守衛們紛紛行禮。柳無眠學著記憶中老嫗的姿態，傲慢地點點頭，徑直向谷內走去。
"大祭司！"一名頭目追上來，"前方有敵情，您還是..."
"滾開！"柳無眠厲聲喝道，聲音里的威嚴把自己都嚇了一跳，"老身要去檢查古梧桐的布置，耽誤了大事，你們擔待得起？"
頭目唯唯諾諾地退下。二人順利通過第一道關卡，向山谷深處進發。路上遇到幾隊巡邏衛兵，都被他們以身份震懾退開。
"比想象的順利。"燕九歌低聲道。
柳無眠卻感到不安︰"太順利了...鳳清羽那種人物，怎麼可能不設防？"
話音剛落，前方轉彎處突然轉出一隊人馬，為首的正是——鳳清羽本人！
兩邊人馬同時愣住。柳無眠瞬間明白過來——他們中了圈套！鳳清羽早料到會有人偽裝，所以自己也偽裝成手下混在隊伍中！
"拿下他們！"真正的鳳清羽厲聲喝道。
柳無眠和燕九歌背靠背站立，瞬間被十幾名高手包圍。幻形丹的效果開始波動，他們的真實面貌若隱若現。
"柳無眠！"鳳清羽獰笑，"老身就知道你會自投羅網！"她鳳頭杖一頓，"交出真血，饒你不死！"
燕九歌雙刀出鞘︰"做夢！"
戰斗瞬間爆發。柳無眠紅傘展開，傘骨中暗藏的細針如雨般射向四周。幾名金袍衛應聲倒地，但更多的人涌上來。燕九歌刀光如雪，每一擊都帶起一蓬鮮血，但敵人實在太多。
"燕九歌，突圍！"柳無眠喊道，"按原計劃去古梧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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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想！"鳳清羽突然從袖中射出一道金光，直取柳無眠心口！
千鈞一發之際，燕九歌飛身擋在她面前，金光正中他胸口！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燕九歌！"柳無眠心如刀絞。
鳳清羽冷笑︰"中了我的"鳳囚"針，一刻鐘內必死無疑！除非..."她陰森地看著柳無眠，"你自願交出真血。"
柳無眠看向痛苦掙扎的燕九歌，又看看越來越近的敵人。遠處，鳳凌霄的主力似乎被阻截了，喊殺聲越來越遠。子時將近，時間不多了。
就在這絕境中，她眉心的鳳紋突然金光大盛！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從丹田涌向四肢百骸。柳無眠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視野染上一層金色。
"這是..."鳳清羽驚愕後退，"完全覺醒？不可能！"
柳無眠緩緩站起，周身籠罩在淡淡的金芒中。她伸手按在燕九歌胸口，金光順著指尖流入他體內。那枚"鳳囚"針被逼出，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鳳凰真血...竟能解百毒？"鳳清羽面色大變，"不可能！古籍上明明說..."
柳無眠扶起燕九歌，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燕九歌雖然虛弱，但眼中戰意更盛︰"一起上？"
"一起。"柳無眠點頭。
下一刻，二人如離弦之箭沖向鳳清羽！柳無眠的紅傘旋轉如輪，帶起道道金光；燕九歌的雙刀則化作銀色旋風。他們的招式竟完美互補，形成一道金白交織的光幕，所過之處，敵人紛紛倒地。
鳳清羽連連後退，鳳頭杖揮舞出一道道屏障，卻擋不住這合力一擊。"砰"的一聲巨響，鳳頭杖斷為兩截，老嫗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倒地。
"走！"柳無眠拉起燕九歌，向谷中央的古梧桐奔去。
身後傳來鳳清羽歇斯底里的尖叫︰"攔住他們！不惜一切代價！"
越來越多的金袍衛從四面八方涌來。柳無眠感覺體內的金光在逐漸減弱——初覺醒的力量還無法持久。燕九歌雖然傷勢好轉，但連番惡戰也讓他氣喘吁吁。
就在他們即將被包圍時，一隊金袍人突然從側翼殺出，為首的正是鳳凌霄！
"快走！這里交給我們！"鳳凌霄長劍如虹，瞬間斬殺三名敵手，"子時將至！"
柳無眠和燕九歌拼盡最後力氣沖向谷中央。那里矗立著一棵參天古木，樹干需十人合抱，樹冠如華蓋般遮蔽了大半個天空。奇異的是，這棵梧桐的樹皮呈現出淡淡的金色，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這就是...千年梧桐？"燕九歌驚嘆。
柳無眠走近古樹，眉心的鳳紋再次亮起。她將手掌貼在樹干上，樹皮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內部流動的金色液體——梧桐靈液！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子時的鐘聲。樹干上緩緩裂開一道縫隙，一滴金燦燦的靈液滲出，懸浮在柳無眠面前。
"喝下它。"燕九歌催促道。
柳無眠張口接住靈液。剎那間，一股難以形容的溫暖流遍全身。她感覺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雀躍，視野突然變得無比清晰，連遠處樹葉的顫動都看得一清二楚。體內的金光不再忽明忽暗，而是穩定地流轉著，如臂使指。
"感覺如何？"燕九歌關切地問。
柳無眠還未來得及回答，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鳳凌霄帶著幾名親信趕到，身上都帶著傷︰"鳳清羽已被擒，但大內高手突破了防線，正向這邊趕來！"
仿佛印證他的話，谷口方向傳來整齊的腳步聲——是訓練有素的軍隊！
"來不及救甦聖女了。"鳳凌霄咬牙，"我們必須撤離！"
柳無眠堅定地搖頭︰"不，我要去救母親。"她看向燕九歌，"你們先走。"
燕九歌笑了︰"說什麼傻話。"他轉向鳳凌霄，"谷底秘道在哪？"
鳳凌霄猶豫片刻，終于點頭︰"跟我來。"
一行人繞到古梧桐後方，那里有一塊刻著鳳凰紋路的石碑。鳳凌霄按下紋路中心，地面緩緩打開一道暗門。
"下面直通鳳凰宮地牢。"他遞過一枚金羽，"遇到守衛出示此物，他們會幫你們。"
柳無眠接過金羽，突然問道︰"為什麼幫我們？僅因為我是聖女之女？"
鳳凌霄沉默片刻︰"二十年前，燕南天和柳隨風冒死救出的不只是你，還有整個鳳凰衛的正統。"他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的絹布，"這是當年你父親留下的。"
絹布上寫著幾行潦草的字跡︰"鳳棲梧非梧桐不棲，非晨露不飲，非竹實不食。今鳳凰衛誤入歧途，甘為朝廷鷹犬，悲哉！吾與柳兄當護聖女血脈周全，雖死無憾。燕南天絕筆。"
燕九歌的手指微微發抖︰"父親..."
柳無眠握住他的手︰"我們一起完成他們未竟之事。"
腳步聲越來越近，沒有時間耽擱了。鳳凌霄最後叮囑︰"地牢守衛是我的人，但甦聖女被特殊禁錮，唯有完全覺醒的真血能解。一切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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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迅速鑽入秘道，暗門在頭頂關閉。秘道狹窄潮濕，只有牆壁上零星的水晶提供微弱光亮。燕九歌打頭陣，柳無眠緊隨其後，兩人都屏息凝神，警惕可能的埋伏。
走了約莫一刻鐘，前方出現一道鐵門。燕九歌正要上前查探，柳無眠突然拉住他︰"等等。"她眉心鳳紋微亮，"門後有兩個人...心跳很快，很緊張。"
燕九歌驚訝于她新獲得的能力，但還是點點頭，輕叩鐵門三長兩短——鳳凌霄告訴他們的暗號。
鐵門無聲開啟，兩名金袍守衛警惕地打量他們。柳無眠出示金羽，守衛立即行禮︰"鳳凌霄大人已傳訊。甦聖女關在最里間的玄冰室，但..."他猶豫了一下，"國師親自在那里加了禁制。"
"國師？"燕九歌皺眉。
"朝廷派來的，據說精通奇門遁甲。"守衛低聲道，"半個時辰前剛進去，現在還沒出來。"
柳無眠和燕九歌對視一眼，心知不妙。在守衛指引下，他們沿著曲折的地道快速前進。越往里走，溫度越低，牆壁上甚至結了一層薄霜。
"玄冰室就在前面拐角。"守衛停下腳步，"我們只能送到這里，再靠近會被國師察覺。"
柳無眠感受著體內流轉的金光，它似乎在回應前方的某種召喚︰"我自己去。燕九歌，你在這守著。"
"不行！"燕九歌斷然拒絕，"那國師不知什麼來路，太危險。"
柳無眠按住他的手︰"我的真血已完全覺醒，有自保之力。但若我們都被困住，誰來接應？"她目光堅定，"相信我。"
燕九歌掙扎片刻，終于讓步︰"一有不對立刻呼救，我馬上趕到。"
柳無眠點頭，獨自走向拐角。轉過彎，一道厚重的玄冰門出現在眼前，門上刻滿詭異的符文，散發著刺骨寒氣。她剛要上前，門卻自動打開了。
"老朽等候多時了。"一個陰柔的聲音從室內傳出，"聖女之女。"
柳無眠深吸一口氣，邁步踏入玄冰室。室內中央是一座冰棺，棺中躺著的正是她在鳳凰宮見過的那位女子——或者說，冒牌貨。冰棺旁站著一位黑袍老者，瘦得像具骷髏，雙眼卻亮得嚇人。
"你是誰？"柳無眠暗中運轉真血，準備隨時出手。
黑袍老者微笑，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老朽姓趙，蒙皇上恩典，忝為國師。"他打量著柳無眠眉心的鳳紋，眼中閃過貪婪，"完美的真血...比甦雨凰的還要純淨。"
柳無眠強忍怒意︰"我母親在哪？"
國師不答，反而繞著冰棺踱步︰"知道嗎？鳳髓丹之所以珍貴，不僅因它能延壽，更因它能助人突破武學桎梏。"他突然盯住柳無眠，"皇上年邁，需要延壽；而老朽...需要突破。"
柳無眠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你與鳳清羽勾結，各取所需！"
"聰明。"國師陰笑，"可惜鳳清羽那個廢物失敗了。不過沒關系..."他黑袍無風自動，"老朽親自來取！"
他枯瘦的雙手突然結印，玄冰室內的溫度驟降！柳無眠呼出的氣息瞬間結霜，腳下的地面覆上一層薄冰。更可怕的是，她體內的真血流動開始變緩，金光暗淡下去。
"玄陰鎖陽陣。"國師得意道，"專克你的鳳凰真血！"
柳無眠試圖運轉內力，卻發現四肢越來越沉，連抬手都變得困難。國師慢慢逼近，從袖中抽出一把漆黑的匕首。
"放心，只取心頭三滴血，不會要你的命。"他舔了舔嘴唇，"皇上還需要你活著...長期取血呢。"
匕首抵上柳無眠心口的瞬間，一道刀光如閃電般劈向國師後心！國師倉促閃避，還是被劃破了黑袍。
"燕九歌！"柳無眠又驚又喜。
燕九歌雙刀交錯，擋在她身前︰"沒事吧？"
"小心他的陣法！"柳無眠提醒道，"能壓制真血！"
國師冷笑︰"又來一個送死的。"他雙手再次結印，更多的寒氣從四面八方涌來。
燕九歌的刀鋒開始結霜，動作明顯變慢。柳無眠心急如焚，突然想到什麼，從懷中取出母親給的玉佩——甦雨凰說過，這是鳳凰令符！
她將玉佩貼在眉心，全力催動真血。玉佩瞬間金光大盛，照亮了整個玄冰室！與此同時，冰棺中的"冒牌貨"突然睜開了眼楮！
"母親？！"柳無眠驚呼。
冰棺炸裂，那位女子緩緩站起——原來根本不是冒牌貨，而是真正的甦雨凰！她面色蒼白如紙，但雙眼炯炯有神，手中握著一支金羽箭。
"趙老鬼，"甦雨凰聲音虛弱卻堅定，"你囚禁我二十年，今日該清算了！"
國師大驚失色︰"不可能！玄冰棺加上鳳囚針，你應該..."
"應該像個活死人？"甦雨凰冷笑，"但你忘了，每月十五子時，是我的真血最活躍之時。"她看向柳無眠，"更何況，我女兒的真血喚醒了我。"
國師見勢不妙，突然拋出一顆黑丸，炸開一團濃煙。燕九歌揮刀欲追，卻被甦雨凰攔住︰"別追，玄冰室要塌了！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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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隨著陣法被破，玄冰室開始劇烈震動，巨大的冰錐從頂部墜落。三人迅速退出，剛跑到拐角處，身後就傳來轟然巨響，整個玄冰室坍塌了。
守衛們聞聲趕來，見到甦雨凰紛紛跪倒︰"聖女大人！"
甦雨凰虛弱地擺擺手︰"起來吧。鳳凌霄何在？"
"在梧桐谷善後。"一名守衛答道，"鳳清羽已被擒，朝廷的人死的死逃的逃。"
柳無眠扶住搖搖欲墜的母親︰"我們先離開這里。"
一行人沿著秘道返回地面。當推開出口的石板時，東方已現出魚肚白。晨風吹拂，帶來久違的自由氣息。甦雨凰深深吸氣，淚流滿面。
"二十年了..."她輕撫柳無眠的臉龐，"我的女兒長大了。"
燕九歌識趣地退開幾步，讓母女二人獨處。甦雨凰卻叫住他︰"燕家小子，過來。"
燕九歌走近，甦雨凰仔細打量他，忽然笑了︰"跟你父親年輕時真像。"她拉起燕九歌的手，又拉起柳無眠的，將兩只手疊在一起，"燕南天和柳隨風的遺憾，希望你們能彌補。"
柳無眠和燕九歌同時臉紅，卻沒有抽回手。朝陽躍出地平線，金色的光芒灑在三人身上，仿佛為這場跨越二十年的重逢鍍上神聖的光輝。
遠處，鳳凌霄帶著一隊人馬趕來，看到甦雨凰時激動得幾乎落淚。眾人匯合後，迅速撤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路上，柳無眠問出埋藏心底多年的疑問︰"母親，當年父親...是怎麼死的？"
甦雨凰神色黯然︰"他為保護襁褓中的你，獨自引開追兵，身中二十七箭..."她抹去眼淚，"但他成功把你交給了燕南天。後來听說燕南天也遭毒手，我們都以為你..."
燕九歌握緊拳頭︰"我父親從未提起這段往事，直到臨終才要我尋找柳伯父的後人。"
"因為他們發過誓。"甦雨凰望向遠方，"若計劃失敗，活著的人要徹底忘記過去，以免連累無辜。"
柳無眠靠在母親肩頭，淚如雨下。二十年的謎團終于解開，失去的親情重新找回。而身邊這個一路守護她的少年，竟是父輩誓言的延續。
燕九歌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轉頭微微一笑。朝陽下，他的側臉線條堅毅而溫柔，眼中盛滿無需言說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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