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
銀鎖砸在雲家定制的梳妝台上，夏雨星盯著鏡子里的旗袍領口——盤扣硌得脖子發紅，可電話里爺爺的話更讓她心跳如擂鼓︰“這周六就辦婚禮，我要讓全雲城都知道，我雲家找回來的孫女，嫁得比誰都風光！”
“風光？”鐘天麒推門進來，嘴里還叼著烤冷面，芝麻粘在西裝領口，“難道比你在夜市擺攤時，我用烤腸求婚還風光？”
夏雨星的臉“騰”地紅了。
男人突然把油紙包往水晶茶幾上一摔，“噗通”跪在進口地毯上，手里舉著個鐵絲擰的破戒指，上面嵌著顆從夜市撿的玻璃珠︰“夏雨星，不管你是雲家千金還是地攤西施，這破戒指我戴定了！”
“你瘋了！”她去拉他，卻被他拽進懷里。鐘天麒的下巴抵著她發頂，聲音悶得發顫︰“三年前在夜市，你說‘真心比鑽石值錢’，這話我記到現在。”
“咳咳。”雲星 抱著本比磚頭還厚的族譜倚在門框上，憋笑憋得肩膀發抖，“爺爺說了，族譜給你們留了頁空白，但是——”她突然提高聲調，“婚禮上的珠寶，必須全用你擺攤的玻璃珠！”
鐘天麒猛地蹦起來，西裝扣子崩飛一顆︰“我現在就去掃光整條街的玻璃珠！”
祠堂里，雲老爺子正用放大鏡看夏雨星的設計稿。看到女孩手腕上那道夜時留下的疤，老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指腹在疤上蹭了又蹭︰“我孫女受苦了……”
“不苦！”夏雨星的眼淚砸在族譜上，暈開一小片水漬，“要是沒去夜市，我怎麼會遇見天麒？”
鐘天麒立刻挺胸抬頭，活像只求表揚的大金毛。他突然從西裝口袋里掏出個東西，雙手捧著遞過去︰“爺爺，這是見面禮！”
雲星 定楮一看——是顆烤冷面里的鵪鶉蛋，還沾著辣醬！
“噗——”她笑得差點把族譜扔地上。
婚禮當天，雲城炸鍋了。
首富家的婚車隊伍里，混著輛裝玻璃珠的三輪車；伴娘團戴的不是鑽石手鏈，是鐵絲擰的星星；連主婚台的背景板，都是用兩千顆玻璃珠拼的“稲V弊鄭 br />
“這婚戒……是鐵絲？”賓客們驚得掉了下巴。
夏雨星舉著手上的戒指，笑得比頭頂的水晶燈還亮︰“這是我老公三年前在夜市給我拎的，比任何鑽戒都金貴！”
韓志胤從非洲沖回來，胸前別著枚瓶蓋胸針，上面用紅漆畫著歪歪扭扭的星星︰“非洲的孩子說，這叫‘永不熄滅的光’！”
蕭雅琪站在角落，手里攥著束鐵絲玫瑰。看到夏雨星跑過來，她把花塞進她懷里，聲音輕得像嘆息︰“設計部的人說，這叫‘重生’。”
“新娘子跑啦！”
人群突然起哄。鐘天麒抱著穿婚紗的夏雨星，瘋了似的沖向夜市方向，婚紗裙擺掃過地面，帶起一串玻璃珠，在陽光下閃得像星星。
“你干嘛啊！”夏雨星笑得眼淚直流。
“收攤啊老板娘！”男人的吼聲震得沿街攤位的燈泡直晃，“收完攤，咱們回家造屬于我們的星星！”
雲老爺子站在祠堂門口，看著小兩口的背影，突然對雲星 說︰“瞧見沒？真正的寶貝不是保險櫃里的鑽石，是兩顆心撞出來的光。”
陽光穿過雕花窗欞，落在族譜新頁上。“雲星雨”和“鐘天麒”兩個名字挨在一起，旁邊畫著顆歪歪扭扭的星星，和當年夏雨星用粉筆頭在夜市地上畫的那一顆，一模一樣。
“ 噠。”
梳妝間的門被推開時，夏雨星正對著鏡子發呆。鐵絲戒指套在無名指上，和雲家準備的鑽石手鐲格格不入，像顆錯落在星河的孤星。
“在想什麼？”雲星 走過來，手里拎著個紅漆描金的首飾盒，看著比祠堂里的族譜還古老。她把盒子往梳妝台上一放，“爺爺說，這是太奶奶當年的嫁妝。”
夏雨星的目光被盒子吸引——鎖扣是朵銀質的薔薇，花瓣上的紋路磨得發亮，一看就有些年頭了。
“打開看看。”雲星 挑眉。
盒子里鋪著暗紅的絨布，上面擺著的不是什麼稀世珍寶，而是串用紅繩編的玻璃珠手鏈，珠子磨得發毛，其中一顆還缺了個角。
“這是……”夏雨星的手指剛踫到珠子，突然頓住。
“太奶奶當年也是從夜市被太爺爺撿回去的。”雲星 拿起手鏈，陽光透過缺角的珠子，在牆上投下道細碎的光，“她一輩子沒戴過鑽石，就愛這串玻璃珠，說這是‘接地氣的福氣’。”
夏雨星的眼眶突然熱了。原來雲家的血脈里，早就藏著對人間煙火的偏愛。
“還有這個。”雲星 又從盒子底下摸出張泛黃的紙，上面是用鉛筆描的星星圖案，旁邊歪歪扭扭寫著行字︰“最好的設計，要讓窮人家的姑娘也能戴得起。”
“這是太奶奶寫的？”
“嗯。”雲星 把紙塞進她手里，“爺爺說，雲氏能做這麼大，靠的不是賣鑽石，是記得自己從哪里來。”她突然抓起夏雨星的手，把那串玻璃珠手鏈套上去，和鐵絲戒指踫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才是雲家真正的傳家寶。”
梳妝鏡里，兩個女孩的倒影挨在一起。雲星 的高定禮服閃著光，夏雨星的婚紗裙擺沾著點玻璃珠的碎屑，卻莫名和諧。
“對了，”雲星 突然湊近，壓低聲音，“鐘天麒剛才在祠堂跟爺爺拍桌子，說婚禮結束就帶你回夜市擺攤，還說要把雲氏的櫃台改成地攤樣式。”
夏雨星“噗嗤”笑出聲︰“他就會瞎鬧。”
“可爺爺居然答應了。”雲星 聳聳肩，眼里閃著促狹的光，“說要在雲氏大廈門口，給你留個永久攤位。”
樓下突然傳來鞭炮聲，鐘天麒的大嗓門穿透雕花窗欞︰“夏雨星！再不出門，我就帶著烤冷面闖進來了！”
雲星 推了她一把︰“去吧，你的地攤老公在等你了。”
夏雨星抓起紅蓋頭的瞬間，瞥見首飾盒里的玻璃珠手鏈——缺角的那顆珠子，正對著鏡子里的自己，像太奶奶在說“去吧，帶著星星去發光”。
門關上的剎那，雲星 拿起那串手鏈，輕輕摩挲著缺角的珠子。陽光落在她臉上，突然笑了——原來雲家找回來的不只是個孫女，是串能照亮整個家族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