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塵拍拍她的肩膀,說︰“姜小姐,你抑郁癥了,去看過醫生沒有?”
剎那間,姜炎淚流滿面,為什麼這麼多人,都沒有發現她的痛苦和難過。
“當然沒有……”姜炎依舊是淡淡地說。
“明天去約精神科醫生,看病吃藥,康復之後,我們再談白手套的事情。”沈致塵收起了嬉皮笑臉,認真地說。
“好不了了……我一想到我要背負上市欺詐……我以後的事業,永遠被這個污點死死釘著,我不接受……整個律所都覺得我連累了他們……我解決不了……”姜炎像靈魂出竅一樣,輕輕地說。
“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一張照片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就像我們此時此刻被拍到,難道能證明我們是男女朋友?”沈致塵給她遞了一張餐巾紙,說︰“周秉文給過你錢嘛?給過你物業或者股權這些利益嘛?”
“沒有……只給了我客戶……”姜炎擦干淨眼淚。
“那算個屁,哪怕舉報給了你們床照,你最多違規,床照嘛,你說ai合成的誰能耐你何,那幫官員站在你床頭看著你倆了嗎?沒有收錢產生實質性利益輸送,就不違法,你是律師,這還用我提醒。”沈致塵隨便踢走一顆石子,石頭砸出藍色漣漪,說︰“宴如的目的都是拖pau下水,周秉文以為綁你做人質,宴如會手下留情,你想救自己,只能把周秉文賣了,徹底賣了!他跟pau所有的內幕交易,你主動抖出來,換自己安全。”
“我怎麼能這樣做?!”姜炎嘴上這麼說,心里卻動搖了。周秉文已經給了她脫身的道路,這是她縈繞心頭的解決方案,可是下不去這個決心,這意味著兩個人從此分道揚鑣了。
周秉文給她的光盤里,除了有小提琴曲,還有他將分四次將一個億港幣打回給魏文成指定的離岸賬戶,也就坐實了,真奧資本背後實控人魏文成當初提高認購份額,就是在墊高估值,欺騙其他投資人。
“我的白手套不能是一個心軟的好人,必須夠理智,夠有手段,否則我怎麼放心把幾百億的盤子放到你手上。你需要向我證明,你值得我托付後背。”沈致塵說。
“嗯!”姜炎點了點頭。
“哭完了嗎?哭完了,我送你回家,明天把你去看病的病歷拍給我,不然我就跟你哥說,讓他押送你去。”沈致塵囑咐道。
“那你回答我三個問題,周曇和李玉城是什麼關系?白峰藥業實控人是周曇嗎?”姜炎問。
“算是白手套吧,白峰藥業實控人是周曇,做了代持。”沈致塵點頭。
“楊宴如是不是想通過擊穿信托的方式,迫使pau同意離婚?”姜炎追問。
“嗯。”沈致塵點點頭。
“明天我會去好好看病的。”姜炎長舒了一口氣。
一切謎團迎刃而解,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曇總,才是所有悲劇的始作俑者,她將國內優質資產轉移到國外,通過楊宴如盤活後找到下家賣掉變成自己的資產,而鶴笠集團活活被掏空成st,白鶴地產資金斷流後,醫藥端也毫無資金可以援助,直接導致了暴雷。李玉城這條埋在願見里面的毒蛇,周泰想通過蔣淑卓去查清楚白峰藥業背後的貓膩,被這條毒蛇咬死了。難怪涉及到財務造假的部分,全都與李玉城有關。
“想通了?”沈致塵好奇問了一句。
“想通了。”姜炎吸了吸鼻子,再次回頭看了眼閃著藍色星光的大海,堅定地說︰“你敢不敢信我,我能幫楊總把婚離了!”
“說說?”沈致塵來了興趣。
“墊高估值這種事,到了周秉文這里,成了欺詐上市,一定有pau故意的地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楊總在臨上市前撤資,意識到了危險,所以只能拿我祭天,殺雞儆猴。因為我還是恩達醫藥董事姜鶴的堂妹,五個董事里唯一的搖擺票。你說得對,面子不能當飯吃,但可以當名片用。我需要你為我站台,在擊穿信托的之前,見血封喉。”姜炎說著。
沈致塵听到了些意思,沒有著急評價,冷冷地說︰“我不輕易替人站台,你知道我背後站著的人很重要,不能說也不能提。”
“宴如姐的胃癌,是有一定概率復發的,你覺得她有多少把握再撐過下一個五年?”姜炎反問道。
沈致塵被她拿捏到了七寸,誰也沒有在明面上提起的事情,可是對于醫生世家長大的姜炎來說,查一查資料並非難事。正如周秉文提醒得那樣,能夠說通楊宴如的人,只有沈致塵。
“你要怎麼做?”沈致塵問道。
“我知道,雪球崩盤有楊總的手筆,pau總頻繁通過思諾博旗下基金舉牌國內上市公司,都有個明顯規律,這些公司先被做空然後就遭到趁虛而入,其實楊總一直在設套打算套牢pau的資金,拖延到可以擊穿信托那一天,迫使他回到談判桌上解決離婚問題。在pau眼里,楊總有和他一戰之力,是因為還有你的資金在支持她,要見血封喉,得誘敵深入,前海致越全面撤出所有楊總控制的基金,下一步,pau總一定會無孔不入。因為楊宴如投錢的項目,賺多輸少,她的戰績就是她最好的誘餌。剩下,就交給律師,他一個外資想趁火打劫吞下中國最好的醫藥資產,是在做夢。”姜炎說了個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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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外國人,就算披著中國人的樣子,再中國通,也不是真正的中國人。
沈致塵和姜炎走回車上的路上並沒說話,思考了一會兒,他打開車門,把外套丟到了後座,
姜炎坐在副駕駛上,他也沒有立刻啟動車子,過了很久,才回答姜炎︰“中國不會允許那麼牛逼的外資攪風攪雨,你放手去做吧!”
“那和楊總通氣的事情,你去還是我去?”姜炎問。
“我去。”沈致塵啟動了車子,下定了決心,說︰“那事情都交給你,律師費給我賬單就行。我只要結果,你如果做不到,律師費我會找你追回來的。”
“除了律師費,你撤資損失會很大,不考慮清楚嗎?我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姜炎突然摁住了他放在變檔桿的手。
車子已經啟動了,轟鳴作響,沈致塵搖下來兩邊車窗。
“錢可以再賺,人走了,留下遺憾,再也沒可能彌補。”沈致塵看著她,語重心長地說。
這句話,就像是砸在岩石上的藍色海浪,絢麗又迷人。
姜炎松開了手,端端正正坐在副駕駛座位上。
穿越了半個深圳,沈致塵終于把姜炎送到了她家小區,姜炎在門口下車,一輛賓利從他們旁邊緩緩駛過,姜炎一回頭,看到後座上搖下的車窗里,赫然是周秉文,周秉文看著奧迪車里坐著的沈致塵,姜炎站在兩輛車中間,一左一右,背道而馳。
姜炎怔怔站在原地,周秉文的側臉一點一點消失在她的視野里,今夜之後明天一早,光盤里的證據交出去,無論曾經多麼愛,他們之間也再無可能了。
人生怎麼會沒有遺憾呢!
他給了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台階,她要踩著他失敗的野心更上一層樓。
可是人生啊,不能每次遺憾的都是自己。
姜炎扭頭,最後看了一眼融入車流的奧迪,劇烈的偏頭痛犯了。
璀璨燈火下照亮的這座城市,比地獄還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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