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辛萬苦，堵車之中挪到了賽格電子大廈又堵上了，姜炎看著大廈前擁擠的外賣小摩的，還有拎著大包小包快餐的大媽，賽格大廈有72樓，至少有16部電梯，哪部電梯通向哪里就只有這些大媽熟悉，外賣員們如果親自送上樓基本上都要超時，于是就有了這些大媽們2塊一單代送，串聯起了外賣與送達的最後一環。
就像在錯綜復雜的商業環節里，律師是完成閉環的大媽，沒有大媽這些事情也做得下去，至少有一方的利益就得付出巨大妥協。
姜炎定了定心神，緩緩地問︰“你能不能告訴我，恩達醫藥那邊，楊宴如在跟魏文成在爭什麼？恩達醫藥反向收購o.p.e.也完成了，新珠單抗上市了，但是兩個人似乎在為什麼較勁，大約較勁的事情，跟我父親堂哥有關。”
“這個藥在美國的注冊權，ice是第二大股東，楊宴如是第三大股東，兩方在董事會都有一個席位，周曇和老恩達股東各有一個席位，你堂哥是恩達醫藥的第五位董事。楊宴如和魏文成都想得到這個藥注冊權，拿到了就等于得到了獨家銷售權，那就是源源不斷的現金流。周曇支持楊宴如，老恩達股東支持ice，所以你堂哥這一票至關重要。”周秉文說。
“什麼？姜鶴是恩達的董事？”姜炎瘋了。
“看來我和老趙都沒把你教好，燈下黑。你竟然不去查查姜鶴在海外的背景，他不到三十幾在美國有房有車，讀博士也不會天上掉錢下來。”周秉文冷冷地說。
“所以，周曇讓我去做o.p.e.反向收購的談判，是因為，我是董事姜鶴的堂妹，而不是你的女朋友……”姜炎把記憶撥回到一年多以前，她欣喜若狂，甚至害怕過無法完成。
“在當時，周曇不便出面，楊宴如要對魏文成虛與委蛇，而姜鶴從不參加這種商業談判，有需要一個有分量的人藏在談判團里掌握各方信息，你自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事後o.p.e.發現你的身份，只會覺得恩達醫藥足夠重視收購。”周秉文開車著，說道。
“收購完成，周曇就把你當棄子了！”姜炎感嘆地說。
“周曇引誘我去爭鶴笠集團董事長，楊宴如拿收購白鶴地產當幌子，其實只是為了請君入甕，讓魏文成接下鶴笠集團這顆雷，當然，還有更大的，乘黃股份，也是楊宴如提前埋好，引誘魏文成的雷。楊宴如拿自己過往十幾年在投資圈的戰績做籌碼，她賭自己投的項目，魏文成肯定會跟，跟了她就撤。然後就是你看到的，欺詐上市，財務造假，鶴笠集團st……我以為，有你在，她會避重就輕，哎……”周秉文說完同樣長嘆了一口氣。
姜炎看著後視鏡里的他，心里憋了好大一口氣，雖然平靜，卻顯然氣急了，說︰“看來我也沒你們這幫家伙想得那麼頂用。”
“誰都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重要，棋子罷了，棄了就棄了，不可惜。”周秉文認真地糾正了這句話。
姜炎怔在後座。
車也到了，高聳入雲的大廈，吃飯的地方在最頂層，傲廬有且僅有5個包間。
兩個人坐下來的時候，浮雲緩緩飄過，萬家燈火隱沒在雲煙之下。
“分手飯，吃好一點。咱們在一起那麼久，也沒有單獨帶你吃過什麼像樣的地方，不是我家就是砂鍋粥。”周秉文把菜單推給她。
姜炎搖了搖頭，說︰“周總，你別開玩笑了，你決定吧！不要辛辣就行。”
周秉文見她沒有點單，便對侍應生禮貌地吩咐︰“主廚決定，不要辛辣，不喝葡萄酒，兩杯檸檬水，不需要包間服務，有事會叫你，”
“好的！”侍應生出去了。
兩個人，都穿著西裝標準四件套，襯衫、馬甲、西裝外套和西裝褲，看起來就像是兩個商務精英在談公事，而不是一對曾經的情侶在吃分手飯。
侍應生馬上把檸檬水端上來，給兩個人各倒一杯後就出去了。
“祝我們好聚好散。”姜炎端起了杯子，微笑著說。
周秉文端著杯子，跟她輕輕踫了一下，清脆的一聲響，代表這段愛情就此畫上句號。
姜炎看著澄淨的檸檬水，沒有歇斯底里，就好像是無疾而終那樣，她透過杯子看著已經在喝檸檬水的周秉文，想起曾經，是希望跟他白頭偕老的，想到那四個字，她眉頭微蹙，把檸檬水喝了一大口，真酸。
“好聚好散，早點當上高級合伙人。”周秉文衷心祝福。
姜炎從包里拿出來粉鑽，她特地找了個盒子裝了起來，遞給周秉文，說︰“既然分手了，就物歸原主，其他的還有什麼你要我還的，列個單子，我裝好交給紅姨。”
周秉文沒有接，拿起擦手的毛巾，說︰“你收著吧，以後有需要的時候，還能換錢傍傍身。”
姜炎听到“傍傍身”，僵在了原地。
“你到底哪句話是真的，哪句話是假的！”她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周秉文意識到自己在車上說了半天，前功盡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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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來找過我了。”他說。
“然後呢？”姜炎問。
“本來，我是不想跟你分手，我把我們之間關系都捅給香港證監會了，如果楊宴如不收手，那乘黃股份坐實上市欺詐，你跟我都要進去，我就是用你逼她，她如果得罪了姜鶴姜新華，死都不可能拿到新珠單抗的注冊權。”周秉文說得很平靜。
“你！！！”姜炎沒想到周秉文竟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一股鮮血涌上大腦，姜炎感覺每個細胞都在爆炸，她憤怒地話都說不出來了，眼淚奔流而出，整個世界都在嘈雜。
她站起來時天旋地轉，沒忍住脾氣，拿起杯子，狠狠砸在了桌上，玻璃碎片飛濺，在周秉文手上劃開血口子。
周秉文端正坐著，動都沒動。
“老趙把道理講穿了，要我放過你，我都沒答應。就像我跟你說的，你不會進去的，他們都會救你，至少你會比我先出來，到時候我把資產轉移到你這里，等我出來了，我們該結婚結婚，說服你就是花點時間和耐心而已。”周秉文繼續說著，拿出了一張病歷，放在桌上，說︰“直到老趙跟我說，你說分手那天晚上，喝醉酒摔了一跤，宮外孕腹膜穿透，出了一萬毫升的血，差一點沒命。”
姜炎顫抖著，拿起了病歷，看到上面的字，她才知道兩周前到底有多嚴重，爸爸和姜鶴都沒有把最嚴重最危險的地方說給她听，加上她預後很好，她心里不覺得那是個多大的事情，傷口愈合拆線後，姜炎就回律所上班了。
差一點沒命，她跟死神真的擦身而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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