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的二月，整個地球最大的新聞，是俄烏戰爭。
疫情的陰霾還籠罩著藍色星球，那時候姜炎正在處理陳永寧的案子，干活干得百無聊賴時，中還把那些喪尸電影都當背景音放著，比如《我是傳奇》《生化危機》《喪尸世界大戰》……
2023年的三月，大新聞變成了美國 谷銀行暴雷。
姜炎一個人坐在工位上，用觸控筆戳著太陽穴，看著電腦上的新聞網頁，雖然沒有做出很明顯愁眉苦臉的表情，但任誰一看都知道，她似乎心情並不太好。
“姜姐，你這個姿勢好半天了，怎麼了？”坐在一旁的敏敏關切地問。
她長嘆了一口氣，轉發了一個網頁給敏敏，標題非常聳動《美國 谷銀行倒閉連累全球創投》，倒霉名單里赫然有“盈水基金”，盈水剛好在二月底完成清盤，1.7億美元資金結算回到母基金ice在 谷銀行的賬戶里，在冤大頭行列里數得上排名前十的倒霉蛋。
排名第一的倒霉蛋，是ice在歐洲設立的基金“冰橋資本”，去年才收了o.p.e全資收購edrobot的錢，再加上其他項目退出所得，足足23.5億美金去年底剛清盤回到ice開在 谷銀行的賬戶里。
不早不晚，時間卡得剛剛好。
ice現在成了全球創投中最大的笑話，賺錢給美國銀行家當炮灰。
“我的媽誒，楊總怎麼辦，不過幸虧她沒有把臨瀾清盤……哎呀，我們最大的金主爸爸啊，老趙該氣死了吧，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他吭都不吭聲，我們還有沒有比臨瀾更好的客戶啊！老趙23年的業績怎麼辦！”敏敏看著網頁，嘆氣嘆得比姜炎還深沉。
張揚走到兩人身邊，說︰“別嗷了，你們反射弧長得令人發指，3月8號 谷銀行發布戰略改革方案說要募資17.5億美元。披露可供出售的金融資產帶來稅後虧損18億美元，投資人當場就瘋了，擠兌狂潮來了，今天10號fdic宣布接管 谷銀行，三天時間老趙都沒出現在律所，應該早就去救火了！”
“揚哥，這個盡調報告和法律意見書我改了十二稿了，老趙還是說不行，我要瘋了，寫不了，一點寫不了！”姜炎崩潰地說。
張揚狡黠地一笑，說︰“遇事不決，看徐律師筆記啊，他有同類項目，應該是靈鷺醫療吧，當時盡調就發現有問題了。這個項目，徐律師以前特別講過。”
“哦，是嗎？”姜炎伸手去翻徐律師的筆記。
靈鷺醫療簽署對賭協議是2012年的事情，距今11年，應該是徐律師早期辦過的案子，姜炎直接去拿那本最舊的筆記。
此時，陸濃踩著恨天高，穿著菱格紋修身西裝，春風滿面地走向她的新辦公室，最終她也沒能得到徐律師生前那間辦公室，但作為補償，將另一位已經退休的高級合伙人辦公室給了她，就在李律師和劉主任辦公室中間，傳說中可是風水寶地。越級給她一間超越權益合伙人規格的辦公室，在律所里成了議論紛紛的八卦。
張揚這時彎腰小聲地說︰“你們知道嗎？最近陸濃簽了個大單，500萬律師費。思諾博母基金好幾個專項合規法律顧問項目，劉主任听到後高興瘋了。”
“我靠？這麼牛逼的嗎？”敏敏有些驚訝地說，五百萬在她家算零花錢，但是她干實習律師一年多，已經知道掙五百萬零花錢有多難了。
“听說搭上了上海一個大老板，背景很深，她之所以能升權益合伙人，應該早就漏了底給管委會，這個事……是吧……老趙能咋辦！”張揚兩手一拍，做了個暗示。
姜炎沉默了，她沒有發表任何評論，自己默默地翻開筆記，看到泛黃的紙張上，徐律師清晰端正的字跡，立刻就被拉入了他的世界。
筆記上記載著靈鷺醫療第一次項目調研的過程，姜炎注意到，這里面對楊宴如的稱呼都是“楊總”，與後來項目里面的“宴如”頗為不同。
或許，那時候他們還不熟吧！姜炎猜測。
項目調研里面記載的信息僅有兩頁紙，都是關于靈鷺醫療創業歷程以及現狀的記錄，但這些數據記錄中，有些數據就直接被紅色筆畫了圈圈，就像是被老師批改一樣。姜炎翻徐律師的筆記翻了太多遍，她直覺這些圈圈並非徐律師畫上去的，徐律師畫圓圈非常隨意，而這幾個圓圈畫得很圓很規整。
她往後翻，看到了盡職調查工作安排，所有盡職調查內容都在硬盤里，姜炎又回到電腦上，把硬盤連接好後，順著工作安排去看盡職調查內容。
筆記被她不小心翻了幾頁，翻到盡職調查工作安排的最後，她一低頭看到末尾寫著一行字︰
「盡職調查的目的是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不是制造問題成為資本市場交易的障礙。」
話很簡單，卻給了姜炎平的驚雷般的提醒。
“誒，誒，姜姐，老趙在工作群里說，下午有個沈總過來，他沒空過來，你去接待沈總，是個什麼房地產項目盡調。”敏敏一把拽過姜炎說道。
張揚皮笑肉不笑地說︰“讓你非要來資本市場部這個大坑，上個報告還沒寫完，下個項目來了，來來來，歡迎加入地獄加班小團伙！”
“我能不能當場去世！”姜炎崩潰地說。
“不能不能當然不能，快快快，我申請執業的材料，趕緊給我全替老趙簽字了，老趙同意讓你代簽！”敏敏端著一堆材料，還指著電腦屏幕上老趙“讓姜炎代簽”的飛書回復。
姜炎拿起筆，稀里嘩啦地一張張簽字，心思依然放在徐律師的筆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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