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宴如走進教室坐到沈致塵身邊,對他說︰“我約了收廢品的,等下你幫我去搬一下,好不好?”
“好!”沈致塵的高興溢于言表,因為楊宴如以前從來不會主動提出要求別人幫忙做什麼,在矜貴的人心里,求助是一件很難開口的事情。
終于,高中最後的下課鈴響起,此時才四點而已,大家一哄而散,三年的同學情分在這一刻開始蒸騰。
楊宴如和沈致塵走出校門,到了那個住了一年的出租屋,最近半個月她沒有來過,一進門她打開燈,屋子里還是很干淨,便跟沈致塵一起從臥室里搬出她做過的卷子和書冊,足足有一人高。
她拼過了,這一場美好的戰爭,已經打完她所有能夠填上槍膛的子彈,離別不由人選擇,又能怎樣呢?!
收廢品的大叔來了,一捆一捆地稱完算錢,一年青春價值107.3元,6毛錢一斤,這里足足二百多斤。
此時,楊宴如累得汗流浹背,她倚在門邊,看著大叔遠去的背影,有些悲愴地說︰“致塵,我覺得自己好傻,何必自討苦吃。”
“如果我早點問你就好了!”他也靠在門邊,喘著粗氣,說。
楊宴如仰頭看著汗水從他臉上滴下來,心想,眼瞎的是自己吧,沈致塵明明什麼都好。可是這個念頭閃過時,徐映松那個混不吝的樣子又在腦子里撒潑打滾。
這王八蛋真煩!
“你盯著看我干嘛?我臉上有字?”沈致塵低頭看她。
楊宴如看了一眼學校的方向,朝屋里走去,用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說︰“你好看啊!”
“哈哈哈!你夠了!”沈致塵快跑了幾步跟上來。
楊宴如想起門沒關,原地轉向折回去關門,“砰”直接跟沈致塵撞了個滿懷,沈致塵順勢抱住她,貪心地說︰“現在我信了!你不準喜歡他!”
“哦!”楊宴如心虛地應了一句,沈致塵還真是好哄。
人在感情里要卑微到什麼程度,才會給點陽光就繁花十里。
楊宴如靠在他懷里推了推他,將他推到門旁邊,沈致塵順手將門關上。她听到了沈致塵的心跳聲,東風吹戰鼓擂,恨不得要敲出一曲戰歌,震耳欲聾。
兩個人身上的氣味都不太好聞,酸臭酸臭還混著隱約的油墨味兒,桑蠶絲是經不起汗漬的布料,緊緊貼在她身上。
楊宴如的額頭抵在沈致塵的胸口,說不清是騎虎難下,還是心有不甘。
求不得的,不如不求了吧!
“以後隔著三分之一個地球,見一面都難。”楊宴如說了一句非常煞風景的話。
“你想見我,還會見不到麼。”沈致塵的手,撫著她的耳畔,他很溫柔地說。
一股暖流涌進了楊宴如心里,她被感動了,以前她把這種體貼當做理所應當,可是放在愛情的語境里,這已經她能得到最好的感受。
她踮起腳,輕輕吻了沈致塵一下。
與其等他吻的時候,去慌張地抉擇要躲還是要接受,還不如自己主動。
沈致塵的回應,遠比她想象中激烈,幾乎堵得她無法呼吸。
她感覺自己的汗冒得更厲害了,不由自主就環上他的腰,這件事有了一個開頭,她終于腦子里不再出現徐映松。
兩個人的動作幅度逐漸變大,楊宴如已經感到氣氛發生了微妙變化,有一種從未在兩人之間出現過的氣味冒了出來,那是一種誘人心旌蕩漾的神秘味道,說不清也無法形容。
沈致塵忽然停下了動作,把自己眼鏡摘下來,他有一雙丹鳳眼,所以樣貌顯得陰柔清秀,可是這雙瞳仁此刻燃燒著與清秀不相稱的可怕火焰。
楊宴如被他看得渾身汗毛倒豎,有些害怕,那種眼神她曾經好多好多次在徐映松眼楮里看到過。
“小如,可不可以……”他低聲帶著一種懇求的語氣問。
楊宴如沒想到抉擇原來是這里,失策了。
難道要落荒而逃,一腳把他踢出去麼,那前面的虛與委蛇全白做了,可是她只是不想沈致塵傷心,要犧牲到那麼大嘛!
楊宴如慌了,她真的慌了。
“我想讓你現在就忘記他!”沈致塵歪頭看楊宴如,嘴角微微挑起,他全然沒有這幾年縈繞周身的斯文謙和。
可是,這句話,無疑對楊宴如有著最高程度的誘惑力。
是不是有了沈致塵,她就可以忘記徐映松?這個昏了頭的念頭出現在她腦海里,她竟然沒覺得不對。
“致塵,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你,你記得不記得我們被小混混追的那一次,我們一起掛彩。”楊宴如貼上他的腰,柔聲地說。
洗腦自己喜歡沈致塵,好像也沒那麼難。何況,沈致塵本來就是一個值得她喜歡的人。
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沈致塵的干柴瞬間被點燃了,他們像兩團火焰激烈交織燃燒著,一路糾纏到了臥室里,完全佔滿了她的大腦,她更加相信自己的歪理。
沈致塵,可以讓她忘了徐映松。
臥室里沒有開燈,窗簾還拉著,昏暗地只能看清彼此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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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致塵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他一只腳跪在床上,緩緩俯下身,動作變得很溫柔,對她說︰“最後給你一次後悔的機會,你要不要我停下!”
“不要!”楊宴如說得無比干脆。
窗外,雲層閃電劃過,短暫地映亮兩人面龐,十幾秒後驚雷乍起。
可沈致塵像一頭獵豹般在荒原追逐著唯一的獵物,他用盡一切的力氣不讓獵物逃走,獵物最終將臣服于狩獵者的撲殺撕咬,直到血腥味彌漫在雨夜里。
年輕人的第一次如颶風一般,來得快,去得也快。
結束之後,沈致塵癱在楊宴如身邊,兩個人安安靜靜了幾分鐘,誰都沒有說話,只有粗重的呼吸聲。
“等下我們還去吃飯嗎?”沈致塵起身,問。
“去!你先去,我去洗個澡換件衣服等會就到!”楊宴如脫口而出。
沈致塵重重吐出一口氣,然後在她臉頰邊輕吻了一下,說︰“那先別跟他提我們的事,我先走了,寶貝!”
“嗯!”楊宴如點點頭。
沈致塵起身,找到餐巾紙給自己擦了擦,然後一路邊撿衣服邊穿,走到門前的時候剛好穿戴整齊,開門離開了。
屋子里安靜地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楊宴如走到衛生間,看著自己一絲不掛的身體,回味著剛才發生過的事,她沒有覺得自己在做夢,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原來所謂極致歡愉,僅此而已。她要死要活的愛情,走到盡頭,就是會與一個男人發生這樣的事,再往後就是生物學上的繁衍。
愛情,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這讓飛蛾撲火顯得更可笑了!
楊宴如把自己洗得很干淨,然後換了一條黑色的吊帶長裙,吊帶部分縫制著蕾絲蝴蝶,長裙過膝,在裙角處有一只鳳蝶印花。
走出家門時,十分悶熱,遠處又是一聲驚雷,她拿了傘走出門,順路還去買了一顆避孕藥,雖然算日子臨近例假,但她不賭僥幸。
等她出現在老巷子火鍋時,大家都在熱火朝天地聊著未來。
徐映松看她第一眼,就感覺她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可說不上她哪里不一樣。
楊宴如直接坐在沈致塵旁邊,沈致塵看到她就自然而然笑了起來,像往常一樣幫她弄好碗筷,擺好餐巾紙。
第一次喝啤酒,苦苦的麥香味,混著火鍋的辣味。吃到最後,大家都快抱頭痛哭了,已經站在了各奔東西的岔路口上。
散席的時候,沈致塵的父親照例派人來接他。
此時,已經開始下雨,楊宴如撐著傘走回出租屋,過了今晚,都是另一段人生的開始,她甚至沒有回頭再看徐映松一眼,仿佛從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一樣。
自生自滅的花,不需要人管,自然會開得很好。
當她回到出租屋里,把傘晾在一邊,屋子里依然有幾個小時前的旖旎氣息,她有些貪戀地聞了聞,沈致塵真是個好男人。
原來,李碧華是懂自己的,她看著自己,就像是白蛇看著冒傻氣的小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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