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的夜,被千萬盞荷花燈漂成流動的琉璃河,烏篷船的櫓聲,碎在水面,將兩岸的柳影,揉成崔秀寧袖口的璇璣紋。崔秀寧的月白衣裙,此刻換作江南水袖,袖中劍的劍穗,纏著宇文淵當年撿她玉佩時,掌心殘留的繭紋——那是護民戟與女兒心,最早的,溫柔的踫撞。
“將軍可還記得,”她的指尖,撫過烏篷船的雕花窗,窗欞上的寒梧紋,是甦綰用機關術,將北朝的狼首與南朝的朱雀,織成的共榮圖,“七年前的霜降,”指向朱雀橋的石欄,“你蹲在青石板上,”喉間發緊,“撿我掉落的,”聲音忽然溫柔,“碎玉佩。”
宇文淵的青衫,染著秦淮河的水汽,護心鏡的微光,映著她鬢間的梧桐步搖——那是用河陰獄中的斷發,混著鮫人淚,甦綰為她新制的。他望著橋欄,仿佛看見當年的自己,少年玄甲,彎腰時,護心鏡的狼首紋,恰好對上她玉佩內側的“護民”刻字。
崔秀寧忽然輕笑,從袖中,取出半幅泛黃的“璇璣圖”——絹帛邊緣,還留著河陰獄中的血漬,卻被甦綰用鮫人綃,細細補成了寒梧葉的形狀。圖卷展開時,秦淮河的風,忽然止息,千萬盞荷花燈,竟在水面,顯形出圖中的百幅小像。
“第一面,”她的指尖,劃過第一幅小像,畫中少年低頭撿玉佩,少女袖中劍半出鞘,卻在看見他掌心的護民刺青時,眼尾微顫,“他撿我玉佩,”旁邊小字,是用他的戟血寫的,“護心鏡里,藏著比狼首更亮的光。”
宇文淵忽然怔住,望見第二幅小像——河陰獄,他背身替她擋刀,護心鏡的裂痕,恰好映著她眼中的淚光,旁邊小字︰“第一戰,他護我墜樓,破虜戟的血,染透了我的月白衣。” 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血與淚,在崔秀寧的指尖,重新化作護民路上,彼此交付的,最溫柔的光。
“麥積山論道,”她的指尖,停在第三幅,兩人並肩而立,他的戟尖,刻下“胡漢共榮”,她的袖中劍,補上梧桐葉的脈絡,“你說護民不分胡漢,”小字是她的墨,“我便知,”喉間發緊,“這柄劍,”望向自己的袖中劍,“從此,”聲音忽然堅定,“只為你,”指向圖中,“斬割裂的,”“旗。”
更鼓初響,烏篷船駛過“共榮坊”——坊門的匾額,是陳慶之的筆跡,“胡漢通婚,耕織相濟”,兩側的燈籠,一面繡著狼首,一面繪著朱雀,在風中,輕輕相踫。崔秀寧的圖卷,恰好翻到“南海歸航”的小像︰五女圍坐甲板,她撫琴,他倚著破虜戟,听甦綰調香時,唇角未褪的笑。
“最後一幅,”她的聲音,忽然輕得像荷花燈的光,圖中二人,在寒梧別業的門前,他的戟已歸田,她的劍作花剪,身後,五女的身影,正抱著新收的麥與狼首奶酒,“是我們,”指尖,劃過“寒戟歸田”的題字,“說好的,”喉間發緊,“煙火。”
宇文淵忽然握住她的手,觸到她掌心的薄繭——那是握劍的繭,卻也是,為他縫補護心鏡,為百姓抄寫《均田令》的繭。他望向秦淮河的水,燈影里,隱約可見太武帝與昭明太子的虛影,正將破虜戟與驚鴻劍,共同插入土地,化作戰火後的良田。
“秀寧,”他的聲音,混著櫓聲,“這些圖,”望向她眼中的自己,“為何,”喉間發緊,“從未,”“說與我听?”
崔秀寧忽然抬頭,月白衣袖,拂過他護心鏡的碎光︰“在華林園斷發時,”她的聲音,如梧桐葉落在圖卷,“我便將心事,”指向圖中的血漬,“繡進了,”“璇璣紋,”“直到南海的鮫人淚,”與他的目光相觸,“讓我懂,”聲音忽然溫柔,“護民的路,”撫過圖中五女的剪影,“從來,”“是五顆心,”“共護,”“一戟寒。”
烏篷船,忽然停在“護民碼頭”——這里,曾是南朝流民登岸處,如今,胡商的駱駝隊與漢家的車隊,正共用著甦綰設計的“共榮棧橋”。崔秀寧的圖卷,恰好被風,翻到了未完成的最後一頁,她忽然取出狼毫,蘸著秦淮河的水,在空白處,畫下五盞燈,與他的破虜戟,共同組成的,護民的,星圖。
“從此,”她的聲音,混著碼頭的笑語,“江湖的傳說,”望向遠處的茶樓,“會說五美侍戟,”指向圖中的自己,“卻不知,”喉間發緊,“每幅小像,”聲音忽然堅定,“都是,”“護民者,”“藏在心底,”“最暖的,”“情劫。”
是夜,秦淮河的荷花燈,隨著烏篷船的軌跡,漂成“共榮”的字樣。崔秀寧的“璇璣圖”,被妥善收進檀香木盒,盒蓋上,甦綰早已刻好“寒梧別業”的門環紋。宇文淵望著她,忽然覺得,秦淮河的水,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澈——因為他知道,所謂歸隱,不是忘記血火,而是將那些護民的歲月,化作了,彼此眼中,最珍貴的,煙火與溫柔。
晨霧漫過朱雀橋時,茶樓的說書人,正講述著“五美侍戟”的傳說,卻不知,在秦淮河的某艘烏篷船里,曾有一幅“璇璣圖”,藏著護民者,從血火到煙火的,百轉千回的情。後世的《寒戟照塵寰》殘卷,在“秦淮河篇”留有這樣的斷句︰“烏篷燈影里,璇璣圖卷開,百幅小像處,護民情未改。” 這些文字,如同秦淮河的水,雖歷經千年,卻依然,在泛黃的紙頁間,流淌著,護民者,藏在劍影與戟光後的,最柔軟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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