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又沉了幾分,腥氣裹著冰碴子往人鼻子里鑽。石猛蹲在瘦子跟前,斷腕處的冰柱還掛著血,他粗糲的指節捏著瘦子衣襟邊緣,猛一用力——布料撕裂聲里,靛青色內襯上燙著的北斗七星印記露出來,星尾處還嵌著半顆血珠。
"星捕。"石猛喉嚨里滾出個悶雷似的響,手掌按在瘦子後頸,指甲掐進皮肉里,"天樞盟的星捕,裝什麼冰稜小隊?"
瘦子疼得翻白眼,卻還在笑︰"殺了我...寒潭底下的事...永——"
"永你娘的遠!"石猛反手抽了他個耳刮子,指節蹭過瘦子頸側道疤,突然頓住。他眯起眼,用拇指抹開疤上血痂,露出下面刺著的小字︰"石二。"
潭邊的火把忽的晃了晃。石猛的手開始抖,從喉管里溢出的聲兒像被刀割過︰"我弟...我弟被星捕抓去時,頸子上就刺著這倆字。"他扯下自己赤膊的衣襟,露出心口猙獰的舊傷,"那年他才十六,說要跟我去隕星海撿星核。夜里帳篷被掀了,他們拿星能鎖鏈捆人,說"血煉需要新鮮的"。"
甦清雪走過來,寒星劍的寒氣裹著她的聲音︰"血煉?"
"拿活人當爐子,拿怨氣淬星核。"石猛抓起瘦子的手,掰著指節往潭底指,"我弟被丟進血池那天,我躲在礁石後面看。他們往他星竅里塞血晶,他疼得直撞牆,可那池子...那池子越紅,邊上的星核越亮。"他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紅,"後來我偷摸進去,只找到半塊帶肉的指骨,骨頭上的紋,跟潭底那些遺骨一個樣。"
瘦子突然劇烈抽搐,石猛松手後退半步,見他腕骨處的冰柱正滲出黑血,順著冰縫往潭底淌。甦清雪摸出《星鑒》殘卷,泛黃的絹帛剛展開,潭底遺骨上的"天樞•血煉"暗紋就亮了——絹帛上浮起銀星,像活了似的往遺骨飄去,觸到骨面時"嗤"地炸開團紅光。
"同源。"甦清雪捏緊絹帛,"青河夜市暴走的星能,和這血煉星能,是一路貨。"
瘦子突然咧嘴笑,嘴角滲出的黑血里浮著碎星芒︰"知道又怎樣?血煉星能沾了身...你們也別想——"
"想活?"石猛抄起背後的隕鐵巨斧,斧刃在火把下泛著冷光,"我弟沒想活的時候,你們怎麼不說?"他跨前一步,斧風帶起滿地冰渣,直接劈碎瘦子胸口。碎肉里滾出顆黑紅色星核,滋滋冒著怨氣,在冰面上蹦了兩下,掉進潭水掀起的小漩渦里。
"狗東西。"石猛吐了口唾沫,轉身抽出腰間獵刀,刀鞘底部 嗒一聲彈出個暗格。他摸出卷染血的皮紙,遞給甦清雪︰"這是我弟被抓前畫的,天樞盟運血煉星核的密道。從雲州西麓到隕星海,每隔十里埋著血棺,里面全是...全是煉廢的人骨頭。"
甦清雪接過皮紙,展開時飄下片碎布,上面繡著半朵石竹花——和石猛衣襟上的補丁花紋一模一樣。她抬頭看石猛,見他正盯著潭底,喉結動了動︰"我弟說,等攢夠星核,要在青河市開個面攤,給沒錢修煉的窮小子們熬熱湯。"他突然彎腰抓起把冰碴子,用力攥成水,"現在倒好,他熬的湯,是拿自己的骨頭熬的。"
潭水又翻涌起來,這次帶著股焦糊味。甦清雪把《星鑒》收進懷里,"智"字玉牌隔著布料燙著她心口。她望著石猛背上的巨斧,斧柄纏著的紅繩已經褪成粉色,和瘦子頸側的刺青一樣舊。
"走。"她按住石猛肩膀,"去你駐地。"
石猛點頭,彎腰撿起瘦子的斷腕,用衣襟裹了︰"帶著這玩意兒,給我弟上柱香。"
兩人踩著冰面往潭邊去,背後的遺骨還在星能里忽隱忽現。甦清雪回頭看了眼,見最中央那具遺骨的指骨上,"天樞•血煉"的暗紋正隨著水流扭動,像條活的蛇。她摸了摸腰間的寒星劍,劍鞘上的星衛圖騰涼了片刻,又慢慢熱起來,像是在說︰該記的賬,總要算的。
雲州的夜風卷著雪粒子撲過來,石猛的赤膊上起了層雞皮疙瘩。他把密道圖往甦清雪手里按了按︰"陳兄弟的牛雜湯,能讓窮小子們喝上星能。我這密道圖,能讓他們看清,這星能是拿誰的骨頭熬的。"
甦清雪攥緊皮紙,指節發白。她望著遠處星核獵人駐地的燈火,那光在雪幕里忽明忽暗,像極了寒潭底下遺骨上的星能,明明滅滅,卻怎麼也熄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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