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棚的燈紙被夜風吹得 啪響時,陳峰摸黑回了原攤位。石板縫里的星芒還在滲,像誰把銀河的碎渣子撒在了泥地上。他蹲下身,指尖踫了踫那點光——涼絲絲的,順著指縫往骨頭里鑽。
"小峰!"
天剛擦亮,王二的大嗓門就撞進棚子。陳峰正擦星隕鍋,抬頭見他扛著半扇牛骨,趙三和牛大壯跟在後頭,趙三懷里抱著個瓦罐,牛大壯胳膊上搭著疊新洗的藍布圍裙。
"昨兒听吳伯說,鐵勺王留了戰書?"王二把牛骨往案板上一墩,震得鍋沿直響,"咱哥幾個來搭手。"
陳峰這才注意到,鍋底下壓著張牛皮紙。展開看,墨跡還潮著,鐵勺王的字像鐵釘釘板︰"末鍋以凝氣境後期突破試勝負,三日內成者勝,星竅損則扣分。"
"凝氣後期?"趙三搓了搓後頸,"我才卡著初期兩年,能行不?"
"咋不行?"牛大壯拍他後背,"上月喝你那鍋湯,我鍛體九重直接蹦到凝氣中期。"他擼起袖子,胳膊上的紫斑淡得只剩層影子,"再說,咱又不是白當試藥的——要真成了,我請你吃三斤鹵煮!"
陳峰沒接話。他摸出懷里的《星鑒》殘卷,泛黃的紙頁上,木屬性的淡綠、火屬性的橙紅正順著紋路爬。昨兒吳伯說星門碎片能引本源星能,可治母親寒毒的前提,是得在這湯斗里立住腳——天樞盟盯著內區的星能湯久了,他這鍋要是砸了,底下的星門碎片怕也保不住。
"得加星草和火鱗魚。"他指了指《星鑒》上的批注,"星草去雜氣,火鱗魚引星流。"
"星草?"王二撓頭,"內區藥攤有賣的,可老貴。"
"我去弄。"趙三把瓦罐往前一推,"這是李嬸送的火鱗魚,剛撈的,魚鰓還跳呢。星草...我表舅在藥行當伙計,能順兩株。"
牛大壯突然彎腰,從懷里掏出個布包︰"我偷摸攢的。"掀開布,幾株草葉上凝著水珠,綠得發沉,"前兒幫人搬星核,順的。那老板罵我手腳不干淨,可這草沒沾血——我聞過的。"
陳峰捏起一株星草。草葉在指縫里顫,像有細小微涼的星能往皮膚里鑽。他想起《星鑒》里說,星材得挑"葉尖無焦、睫脈無淤"的,這幾株正好。
"成。"他把星草放進瓦罐,"明兒開熬。"
"那規則呢?"王二突然問,"夜市盟咋說?"
話音剛落,吳伯掀簾進來。他手里攥著張紅榜,邊角還沾著漿糊︰"剛貼在湯斗場。三日內突破算勝,星竅每損一處扣一分。"他掃了眼瓦罐里的星草,"鐵勺王用的是帶血星核,湯里帶怨氣——你們得當心。"
"怨氣?"牛大壯瞪圓眼楮。
"帶血星核是拿武者性命煉的。"吳伯摸出煙袋,"星能里裹著怨氣,喝了短時間能沖關,可星竅會爛。"他敲了敲陳峰的星隕鍋,"你這鍋能化暗能,許是個解。"
陳峰低頭看鍋。鍋底的紋路泛著淡金,像有活物在爬。他想起昨夜星芒滲進石板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口鍋不是死鐵,倒像頭醒過來的獸,正舔著爪子等天亮。
"我試試。"趙三把袖子挽到胳膊肘,"大不了星竅疼兩天——總比卡著上不去強。"
"算我一個。"王二拍了拍胸口,"我這鍛體九重的淤塞,早該清了。"
牛大壯把布圍裙往陳峰脖子上一系︰"要試就三個都試。我倒要看看,你這鍋是真能熬出星子,還是我牛大壯白長了這身膘。"
棚外的日頭爬上屋檐時,陳峰開始切牛雜。牛骨在沸水里翻著泡,星草沉底,火鱗魚浮起,油花裹著星能,在湯面上凝成細小微亮的點。王二蹲在旁邊扇風,趙三剝蒜,牛大壯舉著漏勺等撈浮沫——像從前無數個熬湯的清晨,又不大像。
"小峰。"吳伯抽完最後一口煙,把紅榜疊好塞進口袋,"明兒湯斗,我在湯評席坐著。"他指了指陳峰左眉骨的淺疤,"你爹當年守星門,也這麼繃著勁——後來他說,人這一輩子,總得給後頭的人留點盼頭。"
陳峰的刀頓了頓。刀下的牛肚泛著油光,倒映出他眼楮里的亮——像星隕鍋里的星能,像石板縫里的光,像母親咳血時,他攥著藥錢在雨里跑時,天邊最後那道沒沉的霞。
"吳伯,"他把切好的牛雜倒進鍋,"我給您留碗頭鍋湯。"
"成。"吳伯起身要走,又回頭補了句,"記著,星隕鍋能吸星能,可最金貴的星能,在喝湯的人心里。"
風從棚子口灌進來,掀起陳峰的藍布圍裙。他望著鍋里翻涌的湯,突然聞見股甜絲絲的腥——是火鱗魚的星能,是星草的清潤,是王二身上的汗味,是趙三手里的蒜香,是牛大壯粗重的喘氣聲。這些味道混在一塊兒,比從前任何一鍋湯都濃,都燙,像團燒起來的星子,在鍋底下 啪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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