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天剛蒙蒙亮,陳峰就掀了被子。窗台上的煤油燈還剩小半盞,照得灶台上的星隕鍋泛著青黑。他摸了摸鍋沿,涼絲絲的,倒比昨日多了點溫乎氣——許是這幾日總揣在懷里,鐵也認了主。
"阿峰,粥在鍋里。"里屋傳來陳素蘭的咳嗽聲,輕得像片落在磚縫里的灰。陳峰應了句"知道",把《星陣》殘頁從枕頭底下抽出來。殘頁邊角卷著焦痕,倒比剛得時更軟和,許是總貼著心口,連紙都有了人氣。
門環" 嗒"一響,甦清雪抱著個青布包進來。她發梢沾著晨露,月白武服袖口別著朵星草,嫩生生的綠,在灶火里晃成一點光。"星草挑了最嫩的尖,玄星木刨成粉了。"她把布包擱在案上,銅扣"當啷"踫著星隕鍋,"吳伯說這陣要星材養著,我挑了甦家十年前存的老料。"
陳峰揭開布包,星草的甜香混著玄星木的苦,直往鼻子里鑽。他捏起點木粉,細得像雪,擱在鍋沿——前日按殘頁畫的陣紋還在,歪歪扭扭的,倒像條盤著的蛇。"刻刀呢?"甦清雪遞過把銀刀,刀背刻著"甦家•食武"四個字,磨得發亮。
灶火" 啪"響,陳峰俯著身子。刀尖觸到鍋底時,鐵發出細不可聞的"嗡"聲,像老琴繃斷了弦。甦清雪湊近些,見他額角沁著汗,左手按在鍋沿,指節發白——那道眉骨的疤被汗浸著,淡得像道影子。
"這處要連到"鎖"字。"她指著殘頁,指尖幾乎踫到陳峰手背,"聚星鎖靈,得讓星能在陣里打三個轉兒。"陳峰嗯了聲,刀尖微偏,鐵屑簌簌落進銅盆。等最後一筆收住,鍋底的陣紋在晨光里泛著銀,倒像把碎星子嵌進了鐵里。
"熬湯吧。"甦清雪退後兩步,寒星劍的穗子掃過門框。陳峰往鍋里添水,水剛漫過陣紋,突然"咕嘟"冒起泡來,像有什麼在鐵底下翻涌。他扔進去牛雜,又撒了星草、玄星木粉——往常這時候湯是渾的,今兒卻清得能照見人影,還泛著層淡銀的光。
"香得邪乎。"趙三的腦袋從門縫里探進來。他絡腮胡上沾著煤渣,右肩的燙傷疤在晨光里紅得扎眼,"王二說他昨兒夢見湯了,口水把枕頭泡透了。"陳峰舀了碗湯遞過去,趙三吹了吹,仰頭喝個干淨——喉結動了三動,突然"啊"地喊出聲,手按在丹田上直哆嗦。
"氣海...氣海在轉!"他額頭冒出細汗,眼尾的星斑亮得像點著的燈,"原先轉三圈就得歇,這會兒...這會兒跟風車似的!"陳峰伸手搭他脈門,只覺一股熱流順著血管往上躥,快得像奔馬。甦清雪取出塊玄星木牌子,湊到趙三氣海處——木牌上的刻痕"唰"地亮起來,"六轉...真六轉了。"
三日後趙三再來時,肩背挺得像根標槍。他扒開衣領,右肩的燙傷疤淡了不少,星斑卻連成片,從鎖骨漫到脖子,"昨兒夜里突破了。"他搓著手笑,"氣海漲得跟揣了個小太陽,走路都怕踩碎了磚。"陳峰給他盛湯,見湯面浮著層銀霧,像要凝成星子。
"這是巷口撿的。"趙三走時往桌上塞了個油紙包,"包得嚴實,味兒倒像舊書。"陳峰拆開,里頭是張破紙,墨跡浸了水,歪歪扭扭寫著︰"陣紋需星衛血脈溫養,觸鍋時以指血引,切記。"末尾畫著把鐵劍,劍柄刻著"星衛"二字——是李守真的筆跡。
他捏著紙往鍋邊走,指尖剛踫著陣紋,手背突然火辣辣地疼。低頭看時,皮膚下浮出片淡銀的星斑,形狀像北斗,和前日湯面的紋兒一個模子刻的。陳峰想起父親手心里畫的印子,想起吳伯說的"像星衛",又想起鍋底漸亮的陣紋——原來有些光,藏在鐵里,藏在血里,藏了這麼多年,才敢順著指縫鑽出來。
"明兒該去新食武閣了。"甦清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倚著門框,寒星劍的穗子在風里晃,"吳伯說湯斗的公示期快過了,得讓更多人嘗著這湯。"陳峰應了聲,把星隕鍋抱進懷里。鍋還是燙的,像揣了顆小太陽,手背的星斑貼著鐵,熱得他眼眶發澀。
窗外的蟬鳴突然響起來,混著巷口賣早點的吆喝,把晨光攪得熱騰騰的。陳峰望著鍋里的銀霧,想起趙三發亮的星斑,想起王二夢里的湯,又想起李守真信里的字——有些光藏不住的,等夠熱了,夠亮了,自然要燒穿所有陰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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