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陳志遠點點頭，思路清晰︰“來的都是靠車輪子吃飯的苦兄弟，耽誤他們一天跑活，就是耽誤他們一天的收入。雖然三爺的面子他們肯定給，但我們不能讓人家寒心。我提議，除了加油、管飯，給每位來貼廣告的司機師傅，準備一份實用的…伴手禮？”
明朗說︰“簡單，過來的人一人一包玉溪！”
他話音剛落，許晚晴立刻接口，她的思維總是快人一步︰“送煙？玉溪？檔次是夠，但不實用，也不是人人都抽。”
她搖了搖頭，隨即眼中一亮，看向旁邊堆放著的幾箱廠里生產的試用裝小禮包︰“不如送我們自己的產品！洗衣粉、香皂、肥皂，家家戶戶都用得著！正好宣傳！一人一份‘白象清潔禮包’！實在！省錢！還能加深品牌印象！一舉三得！”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高藝文的贊同︰“對！晚晴姐這主意好！我們的東西質量過硬，他們拿回去用一次就知道好！比送煙強多了！成本也低！”
然而，陳志遠卻微微皺了下眉，他考慮得更深一層︰“許經理的想法很好，確實實用也省錢。但是…”
他頓了頓，看向明朗︰“小明總，三爺的面子，樸友福的全力支持，換來的是幾千甚至上萬兄弟放下生計來幫忙。這份情義，很重。一份洗衣粉香皂，價值畢竟有限，恐怕…份量上還顯得輕了些。禮輕，情意就顯得不夠重了。”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許晚晴也蹙起了秀眉，陳志遠的話點到了關鍵。
面子是相互的，三爺給了天大的面子，他們回饋的誠意必須足夠厚實，才能讓那些底層跑車的漢子們真心實意地覺得“值”，覺得“三爺沒看錯人”，以後才會更賣力。
“那…陳工，你的意思是？”明朗看向陳志遠，目光帶著征詢。
陳志遠鏡片後的目光沉穩而篤定，他伸出兩根手指，清晰地吐出兩個字︰“紅包。”
“紅包？”季方語下意識地接口，作為財務，她對現金支出尤其敏感。
“對。現金紅包。”陳志遠點點頭，語氣平和卻帶著力量︰“數字不必太大，但要吉利，要實在。我提議，每人58元。”
他環視眾人，解釋道︰“58，諧音‘我發’，圖個吉利彩頭。金額上，對于跑三輪、摩的的兄弟來說，這可能就是他們一天辛苦跑下來的純收入，甚至更多一點。我們補上這筆錢，意味著他們今天雖然沒跑車，但收入沒損失！甚至可能還多點吉利錢！這是實打實的補償，也是實打實的尊重！”
“58元…”季方語迅速心算︰“如果來一萬輛車，就是五十八萬…這…”
“季總監！”陳志遠打斷她，語氣依舊沉穩︰“這筆錢，和三百萬的廣告費、和廠子生死存亡比起來，值不值？更重要的是，這錢花出去，買的是人心！買的是樸友福手下那些兄弟的感激！買的是‘鹽幫自己人’這個身份的認同！買的是以後他們開著貼滿我們廣告的車，心里那份暖意和歸屬感！這比任何廣告效果都持久！我們要用金子瓖邊才撐得住！”
他的話擲地有聲，清晰地剖析了這筆錢背後的巨大價值。
買人心，買認同，買歸屬感！
這遠比單純的物質補償意義深遠得多。
許晚晴臉上的反對之色消失了，她看著陳志遠，緩緩地點了點頭，眼神中流露出認可︰“陳工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了，面子是互相給的，情義需要真金白銀來稱量，58元紅包，份量夠，也實在，我同意。”
她轉向明朗︰“紅包現金準備需要時間，我讓財務立刻配合季總監清點，用紅包裝好，明天現場發放，必須井然有序。”
高藝文也用力點頭︰“對！紅包好！實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比啥都強！再加上我們的清潔禮包，物質心意都有了！”
明朗的目光掃過眾人，看到的是統一的支持和決心。
他深吸一口氣，胸膛中充滿了力量，猛地一揮手，聲音斬釘截鐵︰“好！就這麼定了！紅包58元，加‘好媽媽清潔禮包’一份！季方語，立刻準備現金，連夜分包！晚晴姐，廣告設計和印刷務必盯死，天亮前我要看到成品！白羽凡，場地、人手、流程，絕不能亂！譚一丁，油罐車必須到位！藝文，食堂飯菜交給你，我要看到油汪汪的紅燒肉和堆成山的米飯！陳工，現場禮包和紅包發放的流程，務必高效有序！”
他的目光如同火炬，灼灼燃燒，掃過每一張疲憊卻煥發出驚人神采的臉龐︰“各位！這是我們江州國際聯合化工背水一戰！是我們用血汗換來的唯一生機！鹽幫三爺給了我們登天的梯子，樸友福的兄弟們給了我們沖鋒的號角！現在，梯子架好了，號角吹響了！能不能沖上去，能不能活下來，就看我們今晚能不能把橋鋪好，把路踏平！有沒有信心？！”
“有！！！”
“干！！！”
“拼了！！！”
沒有任何猶豫，數聲飽含著破釜沉舟決心和熾熱戰意的吼聲在小小的辦公室里轟然炸響！
困獸的絕望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即將奔赴戰場的激昂。
不需要再多的動員，每一個人都像上緊了發條的機器，帶著近乎悲壯的使命感，轟然運轉起來！
許晚晴和高藝文立刻撲到電腦前，開始瘋狂構思廣告語、設計版面，鍵盤敲擊聲密集如雨點。
白羽凡的電話幾乎沒停過，聯系印刷廠、協調廠區保安和後勤、緊急抽調工人名單，語速快得像連珠炮。
季方語帶著財務室僅剩的兩個小姑娘，迅速打開保險櫃，清點成捆的現金，旁邊堆滿了剛找來的嶄新紅紙，開始流水線作業分包。
譚一丁抓起車鑰匙就沖出了門，引擎的咆哮聲很快消失在廠區外。
高藝文大步流星地奔向食堂方向，遠遠還能听到他扯著嗓子喊廚師長的聲音。
陳志遠則攤開廠區平面圖，和白羽凡帶來的人事專員一起，開始規劃巨大的停車場分區和人員動線，鉛筆在圖紙上飛快地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