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的初雪來得毫無預兆，十一月剛過半，梧桐葉上就凝了層冰碴。
明朗蹲在濱江路77號倉庫門口，哈出的白氣在鏡片上結霜。
他手里攥著幾包衛生巾，打算幾個人一起攻克江州西區最難進入的地區。
西區風陵渡老街，這是自唐宋時期就興起的渡口，渡口沿嘉陵江而上跨過88步台階就是風陵渡老街。
此地魚龍混雜，各種勢力盤根錯節，賣大力丸的，刻章，辦學歷的江湖騙子層出不窮。
"你真的打算把舒菲衛生巾鋪到這個老街里面去？"
許晚晴踩著積雪走來，高跟鞋在凍硬的地面敲出清響。
她摘下紅圍巾裹住少年凍紅的耳朵，從保溫杯倒出褐色的液體︰"高藝文從城中村診所扒來的中藥方，說是能防流感，喝點不？"
明朗就著她的手喝了一口，苦得皺眉︰"這城中村的赤腳醫生賣的假藥吧？好苦！”
“你懂個屁，這叫良藥苦口！”
倉庫鐵門吱呀著推開，白羽凡正往改裝的三輪車上裝貨。
車斗里成箱的衛生巾用棉被裹得嚴嚴實實。
"西區七個代銷點剛補完貨，明天還要給超市補貨。"
他搓著凍僵的手在台賬上畫勾。
"風陵渡老街這邊可不好搞，一個個老板跟四季豆一樣，油鹽不進..."白羽凡話沒說完！
高藝文騎著二八杠自行車沖進院子，車把上掛的擴音喇叭還在循環播放"甦菲正品保障"。
"搞定兩家了！我是真搞不懂你們怎麼想的，風陵渡老街這地方盡是老頭老太太，最多的就是碼頭扛貨的工人！衛生巾賣給誰去呢？"她將頭發甩了甩，積雪從發梢簌簌落下。
"膚淺，高學姐，如果說江州的靈魂在中心區，那麼西區的靈魂就在風林渡老街，能征服這個地方就能征服整個西區市場。"明朗咂了咂發苦的嘴。
許晚晴拿起一包舒菲衛生巾，正品包裝上的淺藍色波紋在紫外燈下泛著柔光。
"行了，老街3號渡口下面那家超市，我去搞定，藝文這種小姑娘，不適合去那種地方！"
她提著口袋一邊走一邊說︰"碼頭扛貨的工人也有老婆孩子，我們的目標是把貨鋪進西區的每一家超市。"
"晚晴姐，我就不跟你去了哈！我受不了3號渡口那些男人的眼光！"季方語從懷里掏出個熱水袋。
"晚晴姐，我跟你去！"其實明朗還是很忌憚老街下面那個3號渡口的，一水的精壯男人，看見女人進去眼楮就發綠光。
明朗屁顛屁顛的跟著許婉晴屁股後面走向風陵渡老街。
這年頭運輸行業還不是很發達，陸運和水運都有高度的壟斷，普通人很難參與。
明朗攥緊的拳頭走在許晚晴前面，蹲在路邊的男性向明朗和許晚晴投來了關注的目光︰"其實吧，我覺得3號碼頭的幾個商店，鋪不鋪貨也不太重要。"
"不行，既然來都來了，沒有理由回去！你小子是不是怕了？"許晚晴按住他發抖的手腕。
"賣幾包衛生巾賺不了幾個錢，咱倆犯不著把命給搭上去吧，不管怎麼樣，始終感覺這個地方讓人毛骨悚然！"
明朗路過3號碼頭的時候，路邊茶館里面，所有男人的目光看得明朗心里發毛。
"法治社會，大白天的你還怕他們把你給吃了不成...！"
明朗心里默默的嘆了一口氣︰“哎……法治社會救了你，這要是放在古代，你這麼漂亮的女人到這種地方來早就讓人給綁走糟蹋了！”
“閉嘴！”
明朗盯著附近茶館露著膀子的壯漢也不敢吱聲了，這一個個壯漢胳膊上都是雕龍畫虎的主。
好不容易找到了3號碼頭超市，許晚晴熱情的和老板娘介紹了起來。
"嬸！"許晚晴一邊送上一份伴手禮，一邊和老板娘打招呼︰"您這邊看看我們的衛生巾？日本進口貨！質量有保障！"
老板娘肥厚的眼皮抖了抖，接過衛生巾看了一眼︰"質量好不好你說了算唄！先放幾包在我這里試用了之後再說..."
明朗在江邊盯著許婉晴在推銷衛生巾，一邊又看著茶館那邊投來無數的目光，一個面容精瘦，戴著墨鏡的老頭，死死的盯著明朗。
左邊一個光頭壯漢渾身肌肉，胸口紋著一只大白虎。
右邊壯漢只有一只耳朵，左臉上刀疤清晰可見，想必在曾經的惡斗中被人砍中左臉的同時削去了一只耳朵。
"晚晴姐！搞定了沒？"
許晚晴背著手做了一個ok的手勢，留下了老板娘的電話和試用產品之後才轉身離開。
明朗急忙跟在許晚晴身邊小聲的嘀咕︰"這鬼地方下次送貨讓白羽凡過來吧，剛才茶館里面那幾個男的盯著我，渾身發毛..."
許晚晴笑了起來︰"哈哈，幾個男人盯著你心里就發毛嗎？"
“那種被人強暴的感覺很明顯！主要是始終覺得那些人不是什麼好東西！”
許晚晴扭頭說︰"你真是的，吵著鬧著要把貨鋪進風陵渡口老街，現在到這邊你又一臉嫌棄人家眼神不友善。"
“反正我下次不來了，站在渡口邊上都感覺菊花好緊！”
明朗和許晚晴走上渡口台階的時候突然說︰"這地方曾經可是西區的航運樞紐..."
突然響起的電話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高藝文在電話那頭問︰"你倆現在什麼情況？安全出來了沒有？有沒有被綁架勒索？..."
"出來了！"許晚晴說︰“明朗被人強暴了！”
“啊？”
明朗急了︰"扯淡...小太爺好著呢！"
"別听晚晴姐胡說八道！"明朗急忙一把拿過電話解釋了起來。
高藝文在電話那頭開心的說︰"沒出什麼事兒就好，風林渡口老街全部搞定，西區市場我們基本就算全部鋪貨完成了！"
掛掉電話之後沒走幾步，突然一個老頭叫住了明朗。
"小伙子，老夫看你印堂發黑，你今天有掛！"
明朗扭頭一看，一個戴著圓形墨鏡的老頭，留著八字胡正盯著明朗。
“我掛你大爺！”
明朗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這個老頭就是典型的江湖騙子，算命的大忽悠，隨後便抓住許婉晴的手，快速的離開了楓林渡口老街。
而誰都不知道，這個地方將會改變明朗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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