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甦容根本不想去送李存禮,就是想去,看到侯卿喝這麼多酒,她也不會去的。
她深吸口氣,見小二麻溜抱著酒壇過來,先耐著性子讓小二走開。
一連被招呼好幾次,小二也有了點不耐︰“可這位客官他要……”
“我說滾開,不許給他上酒!”
甦容一下子聲音拔高,嚇小二一跳,條件反射的轉身離開。
旋即,甦容才看向侯卿,沉聲道︰“李存禮取哪兒跟我沒關系。你現在就跟我回客棧,不要喝了。”
侯卿一言不發的看眼不敢再過來的小二,索性起身。
甦容以為他要跟她走了,轉身也走。
沒走幾步,甦容發覺侯卿沒有跟上來,她回頭一看,侯卿竟然是拿了先前那壇繼續喝了。
甦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折回去攔住侯卿,道︰“我說別喝了。酒多傷身,你還有傷在身,再喝下去是不想傷好了嗎?!”
侯卿目光在那壇酒上停留了片刻,緩緩抬頭望向甦容。
甦容這才發現,他神情極致冷靜,可眼圈發紅,也不知和喝多了酒意上來而致,還是別的原因。
他道︰“徒兒沒事,至于傷勢,大不了多養些時日,總會好的。”
“侯卿!”
甦容又氣又無可奈何。
他這哪像會回客棧的樣子?!
以以往的經驗來看,她敢發誓,只怕她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會在這兒喝到死都不會停!
甦容想硬拉走侯卿,這時侯卿突然道︰“我看到了。”
“……什麼?”
“我到的比師父想的早。”侯卿說,“我看到師父和他說話,不知師父你說了什麼,他臉色突然就很難看,然後才抱師父。當時師父想推開他來著。”
甦容愣住,心說你看到全程了怎麼還走?
不對,侯卿這看到的怎麼想都不大對勁,很像她和李存禮之間真有點什麼,然後她狠心說了拒絕李存禮的話,但李存禮不甘心放手,才想抱她之類的。
這不還是誤會了?!
甦容皺眉解釋道︰“我是在跟李存禮說,是李嗣源殺了李克用,讓他看清楚李嗣源是個什麼樣的人 值不值得他再跟下去。他不相信,覺著我在挑撥他和李嗣源。他大概是那時就看到你了,故意想挑撥你我。”
“可我和師父之間能有什麼被挑撥的?感情嗎?師父不是只把我當徒弟嗎?”侯卿攥緊杯子,用力的指骨都發白,他道︰“而且,師父不是正好也不想讓我跟著嗎?那他的舉動,應該是對師父很有利的。師父何必拒絕?”
甦容沉下臉,說道︰“你我之間的事,與外人無關。我再怎麼不想你跟著,也不會借旁人逼你離開。”
“是嗎?師父,你待我總是這樣,好的叫我忍不住動容。仔細想來,我卻好像從未認真的問過師父為何如此待我,也沒有正面問過那個問題。”侯卿道。
甦容一怔︰“什麼問題?”
侯卿勁直望著甦容,緩緩道︰“師父,你心悅過我嗎?”
甦容措手不及,不自覺的後退,喉嚨發緊說不出話來。
侯卿卻起身走近她,在發覺她還想後退時,一把抓住她的手拽近,不讓她有逃的機會。
“師父,你心悅過我嗎?”他重復問了一遍。
甦容經過這片刻的緩沖,鎮定下來,道︰“你是我的徒弟,在我眼里,你也只是徒弟。”
“那在我拜你為師前呢?”侯卿問。
“……我那時並無萬毒窟見你的記憶,與你是陌生人,自然不……”
“那時確是生人不熟,可師父真的對我陌生嗎?”侯卿直接打斷甦容說下去。
甦容話語卡住,“我……”
見甦容像是不知怎麼說下去,侯卿道︰“師父,你是上陵甦家人,你也知道在你出生滿月時,我去過甦家。可我不止去了那一次,五年後甦家覆滅,我也去過甦家,去看看甦家還有無存活之刃不。當時我沒有找到甦家人,卻隨手救了個小女娃。”
甦容猛地抬頭看他。
侯卿道︰“那個小女娃,就是師父,是嗎?”
甦容愕然道︰“是……你想起來我了?什麼時候想起的?”
侯卿搖頭︰“我沒有想起來。”
甦容不明白︰“那你是怎麼……”
“兵神怪壇一事後,我去過十二峒,進了師父住處後上鎖的那個房間,看到了里面的東西。”
再提起當時,侯卿仍然疼的窒息。
那時的鈍痛從沒有放過他,不論過去多久,都仍如影隨形,時時刻刻的提醒著他此先的悔恨和無望。
他看著因他的話懵住的甦容,終于克制不住,抬手撫摸上她的臉頰,卻也不敢用力,只用指腹輕輕的描摹著她的眉目銘記。
“師父,你分明心屬我。”
而且心悅了他十年。
漫長到便是無關緊要的局外人听到,都會忍不住動容的程度。
仔細算來,他們從十年前甦家外的第一次相遇,到後面萬毒窟的僑階大會,再到落花洞,再到十年後的中原,每一次再見對她都是欣喜的重逢,是她不斷找尋他足跡的結果,對他卻只是偶爾的駐足停留。
甚至這十年里,她明明過得痛苦又煎熬,她卻全用來喜歡他這個罪魁禍首。
他將將愛上她的時候,她已經悄然情根深種。
這怎麼能不叫他心顫?
隱藏許久的心思冷不防被揭穿,甦容僵在原地,心跳急促的像是馬上會破腔而出。
她用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說道︰“那又如何?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我放下了。”
“那為什麼,師父你這幾日同我在一起的時候,會那麼痛苦?”侯卿啞聲質問。
甦容腦中全然空白,難以回答這話,慌亂之下甩開他的手,退後遠離。
“侯卿你喝多了,記得早點回客棧。”
她說完,逃似的轉身要走。
侯卿用力閉了閉眼,說道︰“師父,如你所願,我放棄了,我不會再纏著你了。”
甦容腳步頓住。
“今晚我想通了,尤川和九峒主他們說得對,徒兒實在不算是個良人,配不得師父,也不能讓師父開心幸福,帶給師父的只有痛苦。既是這樣,徒兒願意走。”
侯卿溫柔的望著甦容的背影,聲音低啞︰“還有,是徒兒不好,不是感情不好。日後若是師父再遇到心悅之人,別怕,別錯過。”
喜歡不良夢請大家收藏︰()不良夢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