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禮此舉太過突然,對他警惕的甦容立即提掌要拍開他,不料李存禮早有防備,眼疾手快的攥住她另一只手制止。
兩人眨眼間便過了數招,然而甦容力氣不及李存禮大,最終還是被他擁入懷中。
李存禮甚至都沒顧及甦容自袖筒里滑落,已經抵上他後背心口同處的刀刃,只是俯在她耳畔,說了句話。
甦容動作頓時滯住。
“你那個徒弟,在看著我們呢。”他說。
甦容看不到的地方,李存禮抬眼看向街道對面的鋪子門口,擱著擁擠喧囂的人流,與臉色冷沉,十分難看的侯卿對上目光。
他挑釁意味的朝對方挑眉,清楚的看到對方眉頭緊擰,幾乎要不假思索的用輕功越過人群過來了。
可侯卿像是想到了什麼,硬逼著自己生生停在原地。
而李存禮在甦容反應過來要推開他時,先一步松開她推後。
他看熱鬧似的,饒有興致的說︰“轉身,他在你身後。”
甦容想也不想的回過身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侯卿的身影。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到了多少。
兩人的目光隔空交匯,侯卿面無表情,眸光卻如有實質般,直刺透到甦容心底,她無端的從他身上看出種洶涌又窒息的鈍痛,使得她一時腦中空白。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周遭的鼎沸人聲也離她而去,萬籟俱寂。
她想過去。
在她身子動的剎那,侯卿卻如同終于做出某種決定般,猝然轉身,極快的消失在甦容的視線里。
甦容不假思索的要追上去。
後面李存禮玩味的聲音卻清晰的傳過來︰“半年前,我依稀听出,你們似有不和,好像發生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是不是?你死在萬毒窟的時候,你這個徒弟更沒有在你身邊。看來這個消息是真的,你很討厭他,那正好,我幫你逼走他,不用謝本將軍。”
甦容猛地轉身,閃身到他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扼住他的脖頸,手一用力,咚一聲把他狠砸上面兩步之外的牆面。
隱沒于人群中的李存禮的手下見狀,臉色一變,急忙穿過人群要過來,有的甚至已經要用暗器攻向甦容,但李存禮抬手制止了他們。
甦容下手用力,李存禮已經因為窒息感受到咽喉的燒灼感,他卻分毫沒。在意,還朝甦容勾出點笑意。
“怎麼?以本將軍這幾日得來的消息來看,你和這位尸祖並不算關系太好,你還想過離開,只是因他重傷,才被迫留下。現在我幫你了,你不感激我,還恩將仇報,這不太好吧?”
甦容逼視他已經充斥血絲的雙目,上傾身離近他,一字一頓狠聲說道︰“我和侯卿再如何,都輪不到外人給他難過和難堪!李存禮,這是我第一次警告你,也是最後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會提劍把你捅成個篩子,你不怕死就試試!”
說罷,甦容急著去尋侯卿,松手轉身,腳尖輕點一躍,借力提起輕功越過人群離開。
李存禮踉蹌了步,扶著牆面劇烈咳嗽起來。
周圍心腹連忙過去,道︰“將軍,那女子對您如此不敬,屬下這就去抓她……”
李存禮抬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心腹的話隨即噎在喉嚨里,沒有再說下去。
而他看向甦容離去的方向,緩緩站直,冷笑了聲。
……
離開後,甦容循著侯卿去向一路找過去。
然而她都找到城郊燈會不及的僻靜地方,都沒能看到侯卿的身影。
甦容不由得尋思,侯卿會不會已經回了客棧?
這樣想著,甦容立即折回客棧去,卻也沒能在客棧看到侯卿,問客棧的小二,對方也說沒見過侯卿回來過。
哪里都沒找著,甦容焦急起來。
連客棧都沒有回,侯卿還能去哪兒??
總不能是離開了燕雲城!他的東西都還在客棧里呢。
忽然,甦容靈光一閃,想到了個地方,立馬離開客棧過去。
這會兒燈會已經結束了,街道上人流也少了很多,夜色落寞下來。
甦容很快找到目的地,抬頭一看,不遠處二樓臨窗欄桿前,侯卿竟然真的在那里!
而這個地方,是前日同侯卿重逢時,她和李存禮對坐飲酒的酒館。
這叫甦容心情很復雜,一半架在火上烤一半浸在冰水里般,茫然和無措都來的如此徹底。
甦容快步走進酒館,順著樓梯上二樓後,更清楚的看到侯卿在那邊也喝酒,桌上地上都有了不少空酒壇。
她大步過去,一把按住侯卿又要倒酒的手,道︰“你的傷還沒好,這麼喝,你是不想好了嗎?!”
侯卿勁直緊繃的手臂微僵,片刻後,他一寸寸的抬頭對上甦容的眸光。
甦容真怕他像上次一樣喝醉,可出乎她意料的是,侯卿雖然一身酒氣沖鼻,眉眼間神色卻很清明冷靜。
但也有可能是表象。
甦容試探的叫他︰“侯卿?”
這聲似乎令侯卿回神了,他稍一用力,借巧勁掙開甦容的手,平靜的說道︰“師父怎麼過來了,同李存禮敘舊完了?”
他說著,又想倒滿酒杯。
甦容奪過那坦酒放到桌子遠處。
侯卿盯著看了眼,也沒多執著那壇,但回頭就叫小二又上酒。
甦容立刻叫小二不用過來,再對侯卿說道︰“我和李存禮不是敘舊,你看到他抱我也是他故意的,我當時更不知你在。”
“那徒兒不在的話呢?你們會如何?”侯卿問。
甦容沒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會如何。有那麼一瞬間,她倒也確實存了要不說服李存禮別再幫李嗣源作惡了的念頭。
見她沒有說話,侯卿道︰“師父是看我走了,才沒和李存禮敘舊下去嗎?要是這樣的話,我沒事,師父不用管我,放心回去即可。我等會兒會回客棧歇息的。想來李嗣源在太原舉辦社火節,李存禮是必要去的,那他今晚就該走了吧?師父現在過去尋他,還能來得及送送他。”
說完,他又偏頭叫小二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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