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軒的戰術板被暴雨沖刷得發白，三道防御圈的紅線在雨幕里洇成血霧。
他抹掉睫毛上凝結的硫磺顆粒，對通訊器重復命令時喉嚨泛著鐵銹味——這是連續發動時間異能的副作用。
梁土壤專家正用骨灰硫鐵礦粉澆築防護牆，混合著尸骸灰燼的泥漿在暴雨中蒸騰起青煙。
"玉米地交給我！"杜農民搶在炮彈落下前撲倒兩個年輕學徒，三代人培育的抗旱種子在防彈玻璃罩里震顫。
他布滿老繭的手按在《齊民要術》的玻璃罩上，仿佛這樣就能讓七百年前的農書長出根系。
第一波沖擊來自東北角的廢棄地鐵站。
三十七個戴防毒面具的掠奪者像鋼鐵洪流沖破鐵絲網，他們改裝過的收割機焊著旋轉鐮刀，履帶碾碎培養槽濺起的泥漿里還裹著病變的麥種。
牟軒在第三次時間回溯中終于看清領隊脖頸的蛇形紋身——和前世毒死沈瑤的叛徒一模一樣。
"二隊換液氮彈！"他踹開被電磁脈沖燒焦的通訊器殘骸，血水順著戰術背心的插槽流進作戰靴。
時間異能在視網膜上疊加重影，那些收割機突進路線在他腦中分解成發光的網格，當第七次預判到鐮刀切割角度時，他對著三米外的油桶開了槍。
沖天火光里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
掠奪者頭目看著自己嵌進收割機齒輪的小腿，直到被液氮凍成冰柱才發出慘叫。
聯盟的年輕戰士們趁機拋出鉤索，把五台收割機絞成冒著電火花的鐵棺材。
"這就是你們的新農業專家？"紋著蠍子的女人在百米外用擴音器大笑，她腳邊躺著鐘技術員被擰成麻花的尸體，"拿骨灰種地的瘋子！"她身後的飛行器垂下蛛網般的鋼索，鐘技術員生前守護的種質資源庫集裝箱正在升空。
沈瑤的狙擊鏡閃過寒光。
子彈穿過女人揚起的發梢時，她正把鐘技術員的工牌扔進火堆。
鋼芯彈頭在飛行器引擎蓋上擦出的火星，照亮了集裝箱側面"2075戰略儲備"的褪色噴漆——和牟軒倉庫里那批硫鐵礦粉的標識完全相同。
"三隊換崗！"牟軒甩出最後三枚電磁手雷，在時間延緩的0.3秒里看清鋼索上的軍用編碼。
前世那些啃食沈瑤尸體的變異烏鴉，此刻正在雲層里跟著飛行器盤旋。
他咽下涌到喉頭的血腥味，把沈瑤推進防爆掩體時的力道大得驚人。
後方醫療帳篷傳來玻璃器皿的碎裂聲。
孟農學家抱著劇烈膨脹的病變麥種沖進雨幕，培養槽里金砂狀的胚芽正在吞噬同伴的尸骨。
當他把最後半管柳汁注入麥穗時，整片試驗田突然騰起熒光綠的霧靄——那些被掠奪者血液浸泡過的土壤，此刻正滲出石油般的黑色黏液。
"東南角第二防線失守！"渾身是血的範種子收集者撞進指揮所，懷里還死死護著沾滿腦漿的種子袋。
牟軒看著戰術板上消失的藍色光點，終于扯斷頸間沈瑤編的戰術繩結。
時間異能透支帶來的劇痛中，他恍惚看見前世那個被柳釘貫穿太陽穴的自己。
沈瑤的止血鉗扎進第五個傷員動脈時，听到了變異烏鴉特有的咕嚕聲。
她抬頭望見飛行器腹部裂開的艙門，二十具掛著冰霜的棺材正像種子般傾瀉而下。
最前端那具透明棺槨里，穿著2075年軍裝的男人胸前別著農科院徽章——和孟農學家珍藏的老照片里一模一樣。
牟軒的瞳孔突然收縮。
在第七次時間回溯的盡頭，他見過這個冰凍軍官甦醒後啃食麥穗的模樣。
當防空警報再次撕裂雨幕時，他按著沈瑤的後頸把她壓進染血的麥垛，用身體擋住從棺材裂縫里溢出的幽藍冰霧。
"裝填硫鐵礦粉。"他對著通訊器嘶吼的聲音驚醒了昏迷的孟農學家。
梁土壤專家正在用骨灰泥漿封堵最後一處防線缺口，而杜農民顫抖的手終于摸到《齊民要術》玻璃罩的應急開關。
當古籍竹簡接觸雨水的瞬間，整片試驗田的麥穗突然直立如鋼槍。
飛行器在劇烈晃動中撞上山崖，三十公里外的金屬反光變成了流動的岩漿。
牟軒看著那些從棺材里爬出來的冰凍人形，他們軍靴碾碎的麥粒正在血污里抽出帶倒刺的根睫。
沈瑤的狙擊槍管已經發紅，彈殼墜地時濺起的火星點燃了空氣中的硫磺粉塵。
鋪墊懸念結尾）
燃燒的麥田上空，最後一批電磁脈沖彈炸開的藍光里，某個冰凍軍官手腕上的軍用終端突然亮起。
2075年的電子屏顯出倒計時，正在讀取的加密文件標題是《人類播種計劃最終階段》。
牟軒踢開腳邊半融化的冰尸，沒看見沈瑤悄悄藏起了從軍官領口扯下的金屬銘牌——那上面刻著孟農學家父親的名字。
正文）
硫磺粉塵在雨水中炸開金色電弧，牟軒抓住戰機躍上收割機殘骸。
變異麥穗倒刺劃破作戰褲，帶毒的根睫卻在觸到硫鐵礦粉的瞬間萎靡蜷縮——這是梁土壤專家調配的第四代防護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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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車！"範種子收集者突然從排污管道鑽出，沾滿泥漿的臉在閃電中泛著青光。
他身後二十輛堆滿腐殖質的板車正沿著坡道加速下滑，車頭綁著的紫外線誘蟲燈吸引著雲層中的變異烏鴉群。
當第一只機械烏鴉俯沖啄食燈管時，板車轟然撞進敵陣。
孟農學家趁機掄起嫁接刀，將培養槽里的共生藤蔓釘入地面。
這些吞噬過掠奪者血液的變異植物瘋狂生長，纏住五台收割機的履帶。
他摘下防護面罩嘔吐時，發現藤蔓分泌的黏液正腐蝕金屬——這是上周病變麥種實驗中意外發現的特性。
"東南角！"沈瑤的示警聲被爆炸氣浪沖散。
牟軒在時間回溯的殘影中預判到三處伏擊點，染血的戰術繩結精準套住飛行器垂落的鋼索。
當繩結接觸硫鐵礦粉的剎那，整條鋼索突然迸發刺目藍光——梁土壤專家偷偷摻入的放射性骨灰開始生效。
杜農民終于砸開《齊民要術》的應急開關。
竹簡浸泡雨水後析出的褐色液體滲入土壤，那些直立如鋼槍的麥穗突然爆開穗殼，數以萬計帶倒鉤的麥粒像霰彈般射向敵群。
最前排的掠奪者捂著嵌滿麥粒的臉部慘叫，他們防毒面具的呼吸閥正在被麥粒生根發芽。
"撤退！
他們用了生化武器！"紋蠍女人尖叫著後撤，卻沒注意範種子收集者埋在爛番茄堆里的捕獸夾。
當她的機械義肢被卡住時，孟農學家培育的毒萵苣汁液正順著雨水流進收割機散熱口——這是用鐘技術員生前留下的配方改良的神經毒素。
聯盟戰士趁機發起反攻。
梁土壤專家指揮眾人傾倒硫鐵礦粉，青煙中浮現出清晰的敵人熱能影像。
沈瑤的狙擊槍連續點射，每顆子彈都穿透掠奪者防護服的薄弱處。
當第六個冰凍人形被爆頭時，牟軒終于看清他們後頸植入的種子狀芯片——和前世導致喪尸病毒的寄生體完全相同。
"燒毀所有尸體！"牟軒踹開冒著寒氣的棺材，將燃燒瓶砸向抽搐的冰凍軍官。
火焰接觸黑色黏液的瞬間，整片戰場突然騰起七彩煙霧。
孟農學家匆忙調配的解毒劑被暴雨沖進土壤，那些啃食過尸骨的麥穗突然停止攻擊，穗殼里竟結出飽滿的淡金色麥粒。
三小時後，最後一聲爆炸回蕩在山谷。
幸存的掠奪者倉皇逃入地鐵隧道，飛行器殘骸在麥田里燃燒成巨型篝火。
沈瑤清點傷亡時，發現變異麥穗的倒刺上掛滿敵人防護服的碎片，而聯盟自制的骨灰防護牆竟比戰前加厚了半米——那些吸收過掠奪者血液的土壤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質變。
"畝產八百斤！"杜農民捧著檢測儀的手在發抖。
試驗田里，浸泡過戰火與鮮血的麥子提前半月成熟，麥粒在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孟農學家割下第一把麥穗時，藏在穗叢中的自動灌溉管突然噴出鐘技術員生前調試的營養液——這個被刻意遺忘的備用系統仍在運作。
慶功宴的篝火照亮糧倉時，牟軒注意到沈瑤頸間閃過的金屬反光。
她擦拭狙擊槍的動作比往常僵硬，作戰服袖口沾著冰凍軍官棺材里的藍色冰晶。
但沒等他開口詢問，醫療帳篷突然傳來玻璃器皿炸裂的脆響。
第一個倒下的是範種子收集者。
這個曾抱著種子袋穿越火線的漢子，此刻正蜷縮在糧垛旁抽搐。
他裸露的皮膚浮現出麥穗狀的綠色紋路，瞳孔里搖曳著類似硫鐵礦粉燃燒時的金斑。
孟農學家趕來時，發現對方指甲縫里嵌著半顆病變麥種——正是戰斗時射入掠奪者眼球的那種。
當牟軒掀開醫療帳篷的門簾時，冷藏箱里培育的疫苗正在集體變質。
沈瑤默默將金屬銘牌塞進制服內袋，她的體溫計顯示三十九度八，鏡子里倒映的鎖骨位置隱約有麥芒狀的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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