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在掌心碎成蛛網,凌霄盯著照片里曦曦缺了顆門牙的笑臉,指腹一遍遍碾過裂痕。玻璃碴嵌進皮肉的刺痛漫上來時,他才發現自己在哭。不是嗚咽,是胸腔里翻涌的鈍痛沖破喉嚨,化作壓抑的 聲,像頭困在枯井里的獸。
他跌坐在地,後背抵著冰冷的牆壁滑下去。床板吱呀一聲,曦曦又翻了個身,這次小手準確抓住了他垂在床邊的褲腳。凌霄僵住,感覺那只溫熱的小爪子輕輕攥了攥,像只受驚的幼鳥。
“爸爸?” 女兒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像被水泡脹的棉花。
“醒了?” 凌霄慌忙抹掉臉,把碎屏手機塞回褲兜,“是不是風吹得吵?”
曦曦沒說話,只是把小臉往他膝蓋上蹭。她的額頭發燙,呼吸帶著點黏膩的熱意。凌霄的心猛地揪緊,這才想起早上送她去幼兒園時,孩子就蔫蔫的沒精神,他當時滿腦子都是趕早班高峰的訂單,連額頭都沒摸一下。
“哪里不舒服?” 他摸到女兒後頸全是冷汗,聲音發顫。
“鼻子堵。” 曦曦的小手在鼻孔前扇了扇,“橡皮泥拿不出來……”
凌霄的呼吸驟然停滯。他猛地想起老師拽著胳膊說的話,想起女兒攥緊衣角的手。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此刻像冰錐扎進太陽穴,疼得他眼前發黑。他顫抖著扳過女兒的臉,借著窗外透進的微光去看她的鼻孔,果然隱約能看到暗沉的色塊。
“為什麼不告訴爸爸?” 他的聲音干澀得像砂紙摩擦。
曦曦的睫毛顫了顫,淚珠砸在他手背上“爸爸會生氣……”
這句話像重錘砸碎了凌霄最後一道防線。他把女兒摟進懷里,骨頭硌得生疼,卻不敢用力。破舊的 t 恤吸飽了溫熱的淚水,那些被麻辣燙湯汁浸染的油漬,此刻像一張張嘲笑的嘴。
“不生氣,爸爸錯了。” 他吻著女兒汗濕的發頂,聞到一股廉價洗發水混合著汗味的氣息。曦曦的頭發該剪了,上次答應帶她去理發店,結果因為暴雨天的加急單爽了約,最後還是她自己對著鏡子剪得參差不齊。
他抱著曦曦摸到客廳,翻箱倒櫃找手電筒。藥箱底層壓著半板過期的兒童感冒藥,創可貼只剩包裝,最後在冰箱頂上找到落滿灰塵的小手電。光束刺破黑暗時,他看見曦曦蜷縮在沙發角落,抱著那個被坐扁腦袋的布娃娃,眼神怯怯的。
“曦曦不怕,爸爸看看就好。” 凌霄跪在地上,盡量讓聲音听起來柔和。他想起白天送單時看到的母嬰店海報,說小孩子把異物塞進鼻孔要及時處理。可他連鑷子都找不到,最後只能用自己的指甲小心翼翼地摳。
曦曦疼得哆嗦,卻死死咬著嘴唇不吭聲。當那塊混著鼻涕的粉色橡皮泥終于掉在地板上時,凌霄的指甲縫里全是血。他把女兒摟進懷里,听著她壓抑的抽泣,突然發現沙發扶手上放著個歪歪扭扭的紙飛機,機翼上用蠟筆寫著 “媽媽收”。
晨光爬上窗台時,凌霄才把曦曦哄睡著。他坐在地板上,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家。牆皮大片剝落,露出里面的紅磚;衣櫃門掉了合頁,用繩子捆著勉強合攏;唯一的窗戶玻璃裂了道縫,糊著張過期的報紙。
他起身翻出針線笸籮,那是妻子走時留下的。穿針時手指抖得厲害,好幾次戳在自己手上。當他把布娃娃的腦袋縫好,塞進曦曦懷里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幼兒園老師打來電話時,凌霄正在廚房煮面條。听筒里傳來急促的聲音“曦曦爸爸,你快來一趟!孩子早上吐了,還說頭暈……”
他摔了鍋鏟就往幼兒園跑。老舊的電瓶車鏈條卡了三次,他干脆扛著車跑過兩個路口。沖進醫務室時,正看見曦曦趴在小床上,小臉慘白,額頭上敷著的毛巾滑落在枕頭上。
“醫生說可能是吸入性肺炎。” 老師遞過病歷本,“昨天就發現她不對勁,總揉鼻子,問她什麼都不說。”
凌霄抱著曦曦去醫院的路上,女兒突然拽住他的衣領。“爸爸,布娃娃……”
“在呢。” 他騰出一只手拍拍背包,里面裝著縫好的布偶,“等看完病,爸爸帶你去買草莓蛋糕。”
曦曦的眼楮亮了一下,隨即又黯淡下去“不用了,省著錢給媽媽寄畫。”
繳費處的隊伍排得很長,凌霄看著收費單上的數字,手指在口袋里攥出冷汗。他的銀行卡余額只剩三位數,那是這個月僅剩的生活費。護士催第三次時,他突然想起城郊別墅區的那單配送費。
“你先在這兒等著,爸爸去去就回。” 凌霄把曦曦托付給護士,瘋了似的沖出醫院。電瓶車在路上差點撞上護欄,他不管不顧地闖了三個紅燈,終于在約定時間前趕到配送點。
取餐時,老板娘看著他汗濕的衣服和沾著血的指甲,遞來一包紙巾“跑這麼急?”
“我女兒病了。” 凌霄的聲音嘶啞。
別墅區的大門氣派得晃眼,凌霄扛著外賣箱往里跑。保安攔住他時,他差點和人吵起來,最後是業主親自出來接的單。開門的是個打扮精致的女人,看到他時皺了皺眉,把錢遞過來時用紙巾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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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捏著那張皺巴巴的鈔票,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帶妻子來這種地方。那時他們剛結婚,在別墅區做保潔,妻子指著一棟帶花園的房子說“以後我們也買一套,給孩子種滿草莓。”
他騎著電瓶車往醫院趕,路過一家蛋糕店時猛地剎住車。櫥窗里的草莓蛋糕裹著雪白的奶油,上面綴著鮮紅的草莓,和曦曦畫過無數次的圖案一模一樣。
當他捧著蛋糕沖進病房時,曦曦正拿著蠟筆在病歷本背面畫畫。看到蛋糕的瞬間,孩子的眼楮瞪得圓圓的,隨即又癟起嘴“爸爸又亂花錢。”
“今天補上生日蛋糕。” 凌霄把蛋糕放在床頭櫃上,突然注意到女兒畫的是一家三口手拉手站在草莓地里,媽媽的位置用虛線畫著,旁邊寫著 “等媽媽回家”。
護士進來換藥時,看到這一幕笑了“這爸爸真疼孩子。”
凌霄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他看著女兒小口小口吃著蛋糕,嘴角沾著奶油,突然想起自己很久沒好好陪過她了。那些被催單信息填滿的日夜,那些被生活壓垮的瞬間,他總是把最壞的脾氣留給最親近的人。
下午醫生來查房,說曦曦沒什麼大礙,觀察一天就能出院。凌霄松了口氣,掏出手機想看看時間,才想起屏幕已經碎了。他摸出皺巴巴的紙幣,數了數還剩多少,突然發現錢包里夾著張照片。
那是曦曦剛出生時拍的,妻子抱著孩子,他摟著妻子,三個人笑得一臉幸福。照片邊緣已經磨損,妻子的臉有些模糊,可那雙溫柔的眼楮,和曦曦一模一樣。
“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 曦曦突然問。
凌霄的心一緊,他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女兒,她的媽媽再也回不來了。那場車禍發生時,他正在外地送貨,等趕回來時,只看到冰冷的墓碑。
“媽媽……”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女兒的小手,“媽媽變成星星了,在天上看著我們呢。”
曦曦眨眨眼楮,指著窗外“那她能看到我的畫嗎?”
“能。” 凌霄的聲音哽咽了,“媽媽最喜歡曦曦的畫了。”
傍晚時,凌霄帶著曦曦出院。路過花店,他買了一小束向日葵,那是妻子最喜歡的花。曦曦捧著花,一路上都在哼著幼兒園教的歌。
回到家,凌霄第一件事就是把牆上的污漬擦掉,又翻出妻子留下的窗簾掛上。當他把曦曦的畫一張張貼在牆上時,女兒突然說“爸爸,你今天沒皺眉。”
凌霄愣住了,他這才發現自己一整天都沒想起催單信息,沒惦記著配送費。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生活重擔,似乎在看到女兒笑容的瞬間,變得不那麼沉重了。
晚上,曦曦躺在床上,抱著縫好的布娃娃,很快就睡著了。凌霄坐在床邊,看著女兒恬靜的睡顏,突然想給她寫點什麼。他翻出個舊筆記本,在昏黃的燈光下寫道
“曦曦,爸爸以前做得不好,總把壞脾氣留給你。以後爸爸會努力,會陪你畫畫,會給你買草莓蛋糕,會告訴你媽媽有多愛你。”
寫到這里,他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滴在紙上暈開一片墨跡。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照亮了牆上貼滿的畫,也照亮了這個簡陋卻充滿愛的家。
凌晨三點,凌霄醒了。他輕手輕腳地起床,打開手機想看看有沒有配送單,卻發現平台發來一條信息“鑒于您近期的優異表現,特為您升級為金牌騎手,享有優先接單權。”
他笑了笑,關掉手機。走到窗邊,看著天上的星星,仿佛看到了妻子溫柔的笑臉。他知道,生活依然會有很多困難,但只要身邊有曦曦,有那些充滿愛的回憶,他就有勇氣面對一切。
第二天早上,曦曦醒來時,發現床頭放著一個新的布娃娃,還有一張畫。畫上是爸爸牽著她的手,旁邊畫著一顆閃亮的星星,下面寫著“媽媽在星星上看著我們。”
曦曦拿起畫,開心地跑到客廳,看到爸爸正在廚房做早餐,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他身上,仿佛給他鍍上了一層金邊。她跑過去抱住爸爸的腿“爸爸,我們今天去公園放風箏吧?”
凌霄放下手里的鍋鏟,蹲下來抱住女兒“好,我們現在就去買風箏。”
在去公園的路上,曦曦舉著畫,指著天上的太陽說“爸爸你看,太陽公公在笑呢,就像曦曦一樣。”
凌霄看著女兒燦爛的笑容,又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感覺心里充滿了溫暖。他知道,從這個清晨開始,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
凌霄牽著曦曦的手走在人行道上,小姑娘的帆布鞋踩過水窪時濺起細碎的水花,像她銀鈴般的笑聲一樣清脆。街角的雜貨店門口掛著五顏六色的風箏,蝴蝶形狀的綢布被風掀起一角,曦曦立刻掙脫爸爸的手跑過去,小手指在風箏架上敲出噠噠的聲響。
“叔叔,我要那個小兔子的。” 她仰起臉時,羊角辮上的粉色蝴蝶結晃了晃。店主是個戴藍布帽的老頭,看見凌霄時愣了愣,隨即露出溫和的笑“是凌霄啊,帶著孩子出來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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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點頭時喉結動了動。去年這個時候,他還和甦晚一起來買過風箏,當時她非要選那只拖著長尾的鳳凰,說要讓它飛得比雲朵還高。此刻那只鳳凰風箏正掛在貨架最高處,尾羽上的金粉被陽光照得閃閃發亮。
“就要這個兔子的。” 凌霄伸手取下風箏,指尖不經意觸到鳳凰風箏的竹骨,像被細小的針輕輕扎了一下。曦曦已經抱著兔子風箏跑遠了,蹲在路邊看一只卷著觸須的蝸牛,嘴里念念有詞地講著畫里的星星。
公園里的草坪像被熨過的綠絨毯,幾個孩子在遠處追逐打鬧,風箏線在半空織成透明的網。凌霄拆開風箏線軸時,發現線軸上還纏著去年的枯葉,他忽然想起甦晚總愛把零食碎屑掉進線軸縫里,每次都要他用牙簽一點點挑出來。
“爸爸快點!” 曦曦已經踩著草葉跑向風大的地方,兔子風箏在她身後忽上忽下,像只慌張的白鳥。凌霄握緊線軸追過去,陽光穿過稀疏的梧桐葉,在他手背上投下晃動的光斑,恍惚間竟和甦晚最後一次陪女兒放風箏時的光影重疊。
那天甦晚穿著米白色連衣裙,坐在野餐墊上看他們父女倆奔跑,風把她的長發吹到臉頰上,她笑著揮手的樣子,此刻正和曦曦舉著風箏的身影慢慢重合。凌霄猛地眨了眨眼,線軸在掌心硌出淺淺的紅痕。
“爸爸你看!飛起來了!” 曦曦的歡呼把他拽回現實。兔子風箏已經升到兩層樓高,白絨絨的耳朵在風里撲扇著。凌霄加快放線的速度,線軸轉動的沙沙聲里,他听見曦曦突然 “呀” 了一聲。
“怎麼了?” 他回頭時,看見小姑娘正盯著不遠處的長椅。穿藏青外套的老太太正彎腰撿掉在地上的毛線團,輪椅扶手上掛著的保溫桶晃了晃。曦曦掙開他的手跑過去,把手里的畫遞過去“奶奶,你看我媽媽。”
老太太推了推老花鏡,指著畫里的星星笑起來“這星星畫得真好,像我家老頭子年輕時給我摘的野菊。” 她的手指在星星邊緣摩挲著,忽然咳嗽起來。凌霄連忙走過去幫她順背,發現輪椅側面貼著張泛黃的照片,穿軍裝的男人正把風箏線交到扎羊角辮的小女孩手里。
“我家老陳以前最會放風箏,” 老太太望著天上盤旋的風箏,渾濁的眼楮亮起來,“那年他在醫院躺了三個月,還惦記著要帶孫女來放風箏。” 她從保溫桶里拿出顆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曦曦手里,“甜吧?就像日子,先苦後甜。”
風箏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凌霄猛地拽緊線軸,卻听見 “啪” 的輕響,線軸從中間裂開道縫。兔子風箏像斷了線的淚滴,搖搖晃晃朝湖中心飄去。曦曦的哭聲瞬間炸開,她拽著凌霄的褲腿跺腳“媽媽的星星飛走了!”
凌霄脫下鞋跳進湖里時,冰涼的水立刻漫過膝蓋。他朝風箏飄去的方向快走幾步,湖水就涌到了胸口,去年甦晚在這里教曦曦打水漂的場景突然撞進腦海 —— 她站在淺灘上甩著濕漉漉的頭發,說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就變成湖里的漣漪,每次凌霄打水漂時都能看見她。
指尖終于勾住風箏尾巴時,他听見岸邊傳來曦曦帶著哭腔的呼喊。回頭望去,老太太正舉著那幅畫朝他揮手,畫里的星星被陽光照得透亮,像甦晚生前最喜歡的那盞琉璃台燈。
等凌霄渾身濕淋淋地爬上岸,曦曦已經不哭了,正踮著腳幫他擰襯衫下擺的水。老太太把保溫杯遞過來“喝點姜茶暖暖,別感冒了。” 她的輪椅旁放著個竹籃,里面裝著沒織完的毛線,針腳歪歪扭扭的,像孩童畫的線條。
“奶奶,你的毛線要織什麼呀?” 曦曦指著竹籃問。老太太笑著拍拍她的頭“給你織雙小襪子,冬天穿了就不凍腳了。” 凌霄這才發現,小姑娘的帆布鞋鞋頭已經磨出了小洞,腳趾頂出個小小的圓包。
他們重新把風箏線接好時,風突然變大了。兔子風箏這次飛得異常穩,曦曦舉著線軸跑起來,羊角辮在風里劃出好看的弧線。凌霄坐在草地上看著女兒,老太太忽然輕輕踫了踫他的胳膊“去年這個時候,我看見你愛人在這兒喂流浪貓。”
凌霄的手指頓了頓。甦晚總愛在口袋里裝貓糧,每次來公園都要繞到假山後喂那只三花貓。有次她蹲在灌木叢旁,被貓爪勾破了牛仔褲,還笑著說這是和小家伙的秘密約定。
“她總穿件杏色風衣,” 老太太望著湖面泛起的波光,“有次下雨,她把傘留給貓窩,自己淋著雨跑過來,頭發上還沾著銀杏葉呢。”
曦曦突然尖叫著跑過來,手里舉著只撲稜著翅膀的麻雀,小家伙的翅膀被風箏線纏住了。凌霄小心翼翼地解開線團時,發現麻雀的腿上系著段紅繩,像極了甦晚生前戴的紅瑪瑙手鏈。
“爸爸,它流血了。” 曦曦的眼眶紅起來。凌霄扯下襯衫口袋里的紙巾,輕輕按住麻雀的傷口,老太太已經從包里翻出小藥瓶“這是止血粉,上次給流浪狗用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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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扎好的麻雀在曦曦手心里蹦了蹦,突然振翅飛向天空,紅繩在陽光下劃出道縴細的弧線。小姑娘立刻拍手笑起來“它去找媽媽了!”
太陽爬到頭頂時,他們和老太太道別。曦曦抱著修好的風箏,非要把那幅畫送給奶奶“這樣奶奶想爺爺的時候,就可以看星星了。” 老太太接過畫時,指腹在星星圖案上停了很久,輪椅碾過草地的聲音里,混著她壓抑的抽氣聲。
回家的路上,曦曦趴在凌霄背上睡著了,兔子風箏的耳朵垂在他胸前,沾著草葉的絨毛蹭得他脖子發癢。經過甦晚生前常去的花店時,凌霄停下腳步,玻璃窗里的向日葵正朝著太陽轉動,像她永遠向陽的笑臉。
他輕輕把女兒往上托了托,走進花店時,風鈴發出清脆的響聲。穿圍裙的姑娘笑著問“還是買向日葵嗎?” 凌霄點頭時,看見櫃台後擺著只陶瓷星星,和甦晚墓碑前的那只一模一樣。
“要那個星星擺件。” 他指著櫃台時,曦曦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揉著眼楮“爸爸,媽媽說向日葵是太陽的孩子。”
凌霄抱著女兒走出花店時,懷里的向日葵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小姑娘的帆布鞋踩在影子上,像在跳一支輕快的舞。路過社區公園的長椅時,曦曦突然指著秋千說“媽媽以前總在這里推我。”
秋千在風里輕輕搖晃,鐵鏈發出吱呀的聲響。凌霄把向日葵放在長椅上,抱著曦曦坐上去。小姑娘的小手抓住鐵鏈,突然咯咯笑起來“爸爸你看,影子在蕩秋千呢。”
遠處的路燈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間的星星。凌霄望著天邊最後一抹晚霞,想起甦晚臨走前說的話“等曦曦長大了,告訴她媽媽變成了星星,在月亮旁邊眨眼楮。”
此刻他仿佛看見那顆最亮的星正在雲層里閃爍,像妻子溫柔的目光,正落在他和女兒交握的手上。曦曦突然指著夜空歡呼,手里的兔子風箏被晚風掀起,拖著長長的影子飛向星光深處。
風箏線從曦曦手中滑脫的瞬間,凌霄幾乎是本能地撲了過去。但晚風像是有了自己的主意,那只綴著粉色絨球的兔子風箏搖搖晃晃地掠過路燈,拖著長長的尾巴扎進了對面的梧桐樹林。曦曦的歡呼聲戛然而止,小嘴一癟就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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