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三妹嘲諷技能拉滿，說的王福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恨得牙癢癢，又找不到理由反駁。
他哪里知道丈母娘會和大舅子突然過來，還讓二人看到了那樣的情形。
趙三妹正要再罵，卻見王福貴臉上堆起了討好的笑，賭咒發誓起來。
“娘，您老人家放心！今天這事兒，確實是俺的錯，沒看顧好家里。我下午是真有事出去了，回來晚了點。”
王福貴一副誠懇認錯的模樣︰“我給您保證，往後，指定不能再讓桂花和小妮受半點委屈！誰要是怠慢了她們娘倆，我第一個不饒！”
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唾沫星子都快噴出來了。
趙三妹听著他這番話，心里那股要把閨女立刻帶走的沖動，稍稍壓下去了一點。她冷哼一聲，臉色依舊難看，但語氣緩和了些許︰“哼，這話是你自個兒說的，給我記牢了！”
老話說得好，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這年頭，哪個村里沒幾個打老婆的渾球？
女人家，嫁了人，日子再苦，大多也就咬著牙認命了。
更別提離婚，那簡直是往祖宗臉上抹黑的事兒，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誰家要是出了個離了婚的閨女，那在村里是徹底抬不起頭，走哪兒都被人戳脊梁骨。
王福貴一家人，就是吃準了張家顧忌臉面，料定張桂花不敢真跟他離，這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磋磨人！
王福貴見丈母娘的火氣似乎降了點，心里暗自松了口氣，眼珠子一轉，立馬換上了一副愁苦的面容，長長嘆了口氣。
“娘啊，您是不知道，俺們這日子過得有多難吶！”
他一屁股坐到旁邊的矮凳上，開始大倒苦水︰“就靠著那幾畝薄田，一年到頭累死累活，土里刨食，也就勉強混個溫飽。”
“想給桂花和小妮扯塊新布做身衣裳，買點好吃的補補身子，那都是有心無力啊！”
他說著，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瞟向一旁沉默不語的張衛國，臉上擠出更甚的討好笑容。
“大哥！”王福貴的聲音透著一股子諂媚。
“你看你現在出息了，都能買得起這麼多金貴東西。你是咋掙到錢的？咱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可得拉扯我和桂花一把啊！”
他頓了頓，似乎覺得理由不夠充分，又趕緊補充道︰“俺要是也能掙到錢，手頭寬裕了，那肯定能把桂花和小妮養得白白胖胖的，頓頓有肉吃，天天穿新衣！大哥，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趙三妹下意識就想開口，讓大兒子衛國看在親戚份上，幫襯王福貴一把。
畢竟，王家的日子好過了，自家閨女也能少受點罪不是？
可她的話剛到嘴邊，眼角的余光就瞥見了坐在床沿邊，默默垂著頭的二女兒張桂花。
燈光昏暗，卻依舊能清晰照出桂花那張蠟黃、憔悴的臉，顴骨高高聳起，眼窩深陷，整個人瘦得幾乎脫了相，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
再看看旁邊同樣瘦弱，眼神怯生生的小妮。
趙三妹的心就像被針狠狠扎了一下，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到嘴邊的話，硬生生被她咽了回去。
這個殺千刀的王福貴，把她好好的閨女磋磨成這副鬼樣子，還想空手套白狼，打听掙錢的路子？門兒都沒有！
這事兒，絕不能就這麼輕易松口！不給這王家一點顏色看看，他們還真以為張家沒人了！
張衛國看著王福貴那副急不可耐的貪婪嘴臉，心里冷笑連連。
他面上不動聲色，裝作不經意地說道︰“哪有什麼發財的路子，就是前段時間運氣好，在太陽山下那條河里捕魚的時候，網兜沉得厲害，撈上來一根金條。”
“把金條賣了點錢，手頭這才松快了一些。”
張衛國這話半真半假，太陽山上，早年間確實盤踞過土匪。
據說那山寨里藏了不少金銀財寶，後來龍國成立，組織剿匪，那伙土匪倉皇逃命時，慌不擇路。
不少金條、銀元、珠寶什麼的，都掉進了山下的河里。這些年，隔三差五還真有人在河里撈到過好東西。
趙三妹在旁邊听著自家大兒子，信口開河，心里直犯嘀咕。。
她雖然不明白張衛國這麼做的原因，卻也明智地選擇了沉默，沒有當場戳穿。
“金條？”王福貴一听，眼楮瞬間瞪得溜圓，羨慕和嫉妒的光芒毫不掩飾地從眼底迸射出來。
語氣里滿是驚嘆和懊悔︰“哎喲，大哥！你這運氣也太好了吧，俺咋就沒這好命呢？”
“大哥，你也看到了，咱家日子不好過，明天是桂花生日，要不你借我30元錢，我給她和小妮扯幾尺布，做兩件好衣裳。”
“你放心，等賣了糧食，我就還你。”
張衛國︰“福貴，不是我不肯借給你，而是賣金條的錢，早被用光了，我這手里就只有20元了。”
“你也知道，我建房子借了錢，振華讀書的學費也是借的，這手里一有錢，就馬上還給人家了。”
“要是早知道你家這麼困難，我就少還一點錢，說什麼都要借點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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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福貴很郁悶，他也不能去掏張衛國的口袋，看他身上到底有多少錢。
過了一會，王福貴道︰“大哥，有20元也行。”
張衛國︰“福貴，錢借你沒問題，不過你得打張借條給我。”
“我要看到你的誠意，如果你真能好好疼桂花和孩子，這20元就算是給你們也不是啥大事。”
屋子里的氣氛正有些微妙，王福貴正考慮要不要寫借條。
張衛國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既想要錢，又不想寫借條，可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麼。
就在這時，“咚咚咚”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吵吵嚷嚷的童音從門外傳來。
“你們在吃啥，這麼香。”
話音未落，兩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就一陣風似的沖了進來，正是王福貴親弟弟王小兵家的兩個兒子。
兩人一進屋，鼻子就使勁嗅著，眼楮直勾勾地盯住了桌上那罐剛打開沒多久的麥乳精。
他們倆壓根沒看屋里的大人，徑直沖到張桂花面前，伸出髒兮兮的手就去夠那麥乳精罐子。
大的那個一邊搶一邊嚷嚷︰“哎，那個誰，快給我沖麥乳精喝。居然背著奶奶吃好東西，看她待會怎麼收拾你。”
小的也跟著起哄，奶聲奶氣卻帶著一股子蠻橫︰“對！家里的好東西都是我和哥哥的！快拿來！”
兩個孩子對張桂花毫無禮貌，直呼“那個誰”，連一聲“大伯娘”都懶得叫，這屋里所有的東西，理所當然就該是他們的！
趙三妹和張衛國氣的血壓升高，可又不能跟兩個孩子計較。
外面的祁婆子早就按耐不住了，趁著孩子撒潑打滾，也進到了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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