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安熱情迎接這位略顯疲憊、約莫三十多歲的高盧人,笑道︰“菲利普先生,晚上好,巴爾曼巴黎德芬斯的鵝肝與魚子醬頗為出名,我已為自己各點一份,您是否也想嘗嘗?”
菲利普•阿西莫,埃米利安•阿西莫之幼子,亦是家族事業的繼承者。埃米利安•阿西莫曾掌舵某通訊社,並于1944年與人共創《解放了的巴黎人報》,以此為基石,構建了一個強大的報團,旗下擁有《體育報》等重要媒體,掌控法蘭西體育新聞界,如環法自行車賽的報道權,並擁有印刷集團,是高盧國內頂尖的傳媒帝國。
然而,自1977年埃米利安•阿西莫逝世後,菲利普•阿西莫歷經多年 爭,未能迅速掌舵。自那時起,阿西莫集團日漸衰落,已從法蘭西第二大報紙集團跌落至前五之外。
面對年輕的亞洲首富秦安,菲利普•阿西莫勉強一笑,道︰“我曾游歷東國,深知‘恭敬不如從命’之理。未曾有幸在巴爾曼巴黎德芬斯用餐,那便依您所言,也來一份鵝肝與魚子醬。”
秦安欣然點頭,侍者隨即記錄菜單,並禮貌詢問是否還有其他需求。法餐之精髓,在于其儀式感與格調,世間少有美食能及。一頓正宗法餐,依例需耗時四至五小時。
秦安與菲利普•阿西莫皆無意拖延。秦安示意侍者暫退,稍候服務。待人散盡,秦安望向面容疲憊的菲利普•阿西莫,直言道︰
“正如我方所議,我欲入股乃至全盤接手阿西莫報業集團,願以當前市值溢價1.2倍購得您所持股份。”
秦安為ahdb規劃的藍圖涵蓋金融、傳媒與實業。金融領域,他已在北美、霓虹及瑛國有所斬獲;實業則以香江為短期重心,內地為長遠依托;至于傳媒,布局宜早不宜遲,效仿默多克全球擴張之策。當前,秦安的傳媒帝國在北美、亞洲根基穩固,瑛國亦有所布局,進軍歐洲正當時。
此番法蘭西之行,他意在雙管齊下,收割市場的同時,收購一兩家法國大報。阿西莫報業集團正值內憂外患,埃米利安•阿西莫逝後,集團連年衰退,為秦安提供了契機。
面對秦安的提議,菲利普•阿西莫面露難色。阿西莫報業由他父親創立並輝煌一時,然至他手,卻日漸凋零。三年間,他為振興父業與自身利益不懈努力,卻事與願違,集團非但未振,反因內斗愈弱。
見昔日輝煌或將淪為塵埃,他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最終,他只剩變賣資產以解燃眉之急一途。阿西莫報業旗下不乏優質報紙,售出部分可獲急需現金流,緩解集團困境。雖忍痛割愛,總比全盤崩潰強。
一番思量後,菲利普•阿西莫語氣中帶著不舍︰“秦先生,您的條件確屬上佳,相較其他有意收購者,您的誠意更顯。
這家公司是我父親留下的遺產,家族之根。除非我生命終結,否則絕不會放手出售!”菲利普•阿西莫的語氣斬釘截鐵。
秦安聞言,搖頭微笑反問︰“既然堅決不賣股份,菲利普先生,您為何接受我的邀約呢?”他深知,如此堅決之人若非有所圖,絕不會現身此地。這不過是談判的開場策略,先聲奪人,再尋轉機。
果然,菲利普•阿西莫坦言︰“阿西莫報團正面臨困境,無人能忽視。我欲力挽狂瀾,卻資金匱乏。”
秦安聳肩回應︰“我非慈善之人,您該知曉。資金相助,必有所求。”
菲利普•阿西莫心領神會︰“您既對阿西莫報團有興趣,想必熱愛傳媒,尤其是報業。雖不舍出售股份,但集團旗下他報可考慮。只是盈利的體育報,如《對報》,我絕不會賣,董事會亦不會允。”
近年來,阿西莫報團旗下報紙大多虧損,唯體育報尚能盈利,尤以《對報》為甚,掌握多項獨家賽事報道權,如環法自行車賽,是阿西莫傳媒的半壁江山,菲利普•阿西莫怎會輕言放棄。
盡管如此,秦安仍感滿意。雖失《對報》,集團內尚有其余佳報可選。
譬如《巴黎日報》,由埃米利安•阿西莫創辦,曾輝煌一時,是法國第二大報,雖跌落前十,品牌影響力與民眾基礎猶存,尤其在巴黎。
于是,秦安果斷提出︰“我要《巴黎日報》、《里昂快樂日報》及《法蘭克福金融日報》。七億新法郎,成交!”
彼時,法國流通貨幣為新法郎,歐元尚未面世。
昔日,法國流通的貨幣為本國法郎,即新法郎。
當前,新法郎兌美元的匯率接近101,七億新法郎相當于七千萬美元。
秦安斥資七千萬美元購入阿西莫傳媒掌控的三份報紙,展現了極大的誠意。
提及的三份報紙,除《對報》外,其余兩家每日銷量僅十余萬份。
在香江,此銷量頗為可觀;但在擁有六七千萬人口且閱讀習慣深厚的法國,日銷十萬份的報紙僅屬中小型。
彼時,法國主流報紙日銷量皆達百萬級。
直至互聯網興起,法國報業才與其他國家一樣步入衰退。
盡管如此,邁入21世紀後,法國主要報紙仍能維持七八十萬份的發行。
在互聯網時代,此成績已屬不易。
對于出售《里昂快樂日報》與《法蘭克福金融日報》,菲利普•阿西莫毫無負擔。
即便不賣,這兩報每月亦虧損數十萬法郎。
轉售為現金,以振興阿西莫報業集團更為明智。
然而,《巴黎日報》則不同。
雖連年虧損,它仍是阿西莫報業旗下最大報紙,由埃米利安•阿西莫,即菲利普之父創立,對集團與家族意義非凡。
秦安察覺菲利普的遲疑,決定加碼。
“我願出價八億新法郎。”他增加了一千萬美元,直視菲利普道︰“此乃我最終報價。若拒絕,我將轉向股市收購索克報業集團股份。《費列羅日報》于我,價值遠超《巴黎日報》!”
“索克報業集團上市且股權分散,股東們定樂見股價上揚。”
“一旦我掌控《費列羅報》,將注資促其發展。”
“屆時,《巴黎日報》與阿西莫報業集團的處境將更加艱難!”
秦安的威脅令菲利普不悅。
但正如秦安所言,若真如此,阿西莫報業集團缺乏資金支持,前景堪憂。
畢竟,阿西莫報業旗下報紙幾乎皆與索克報業集團競爭激烈,雙方本就是法蘭西報業市場的最大對手。
菲利普想到集團內部爭權奪利的高層,以及董事會中的異己,多為《巴黎日報》出身的高管與阿西莫報業集團的元老派。
賣掉《巴黎日報》對菲利普•阿西莫而言,僅是處置一份家族遺產。父親已逝,家中他做主,且無懼父親責備。此舉雖讓他內心微感不適,但深知功勛派定會不悅,認為他將他們的功績拱手讓人,近乎否定他們的付出。念及此,菲利普•阿西莫決心已定︰“好吧,我原則上答應出售這三份報紙,但八億新法郎太低,至少十二億。”
秦安聞言展顏,只要肯賣便是好事。他知道,在這個平行故事的另一個版本里,菲利普•阿西莫憑借《巴黎日報》引領阿西莫報業走出低谷,九十年代使其成為歐洲報業翹楚。秦安好奇,賣掉《巴黎日報》後,菲利普是否還能重演那段輝煌。
“十二億太夸張,三年前或許值這個價,現在可不然。”秦安還價,盡管此價于他而言極低,談判策略仍需遵循。
經過多輪協商,雙方最終達成口頭協議,菲利普•阿西莫以十億新法郎約合一億美元)將報紙售予秦安。考慮到阿西莫報業整體市值不過三億左右,此舉對菲利普而言,算是化腐朽為神奇,亦算成就一樁。
對秦安來說,這更是穩賺不賠。他深知平行時空里,《巴黎日報》如何在菲利普的改革下重獲新生,躍居法國第三大乃至第二大報紙之列。若沿用那套改革策略,幾年間報紙市值翻番不在話下。一億美元投入,預期回報可達十幾億,況且這還包括了另外兩份表現不俗的中小型報紙。
秦安對拿下《巴黎日報》感到振奮,這份歷史悠久、讀者眾多的報紙,為他的法國傳媒帝國藍圖奠定了堅實基礎。正如平行時空所示,《巴黎日報》不僅自救成功,更帶動了整個阿西莫報業集團的崛起,成為歐洲極具影響力的媒體力量,足見該報或其人才之不凡。
秦安深知這份報紙成功的緣由。
在另一時空里,菲利普在幾年後掌控阿西莫報團實權後,著手集團內部革新,其中《巴黎日報》的變革尤為顯著。他首先調整了報紙風格,使原本局限于大巴黎新聞的《巴黎日報》轉變為全面覆蓋的綜合性報紙。更重要的是,他將目標讀者定位于日益龐大的法國工薪階層,這一策略恰好順應了法國的歷史發展趨勢,因為隨後的三十年,正是工薪階層聲音崛起並影響政治的時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