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局外人

第81章 閻家 餅,黃金路(下)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高夫 本章︰第81章 閻家 餅,黃金路(下)

    三月末四月初的北京,清晨五點,寒意依舊砭人肌骨。

    夜色尚未完全褪盡,深藍的天幕上掛著幾粒疏星。

    閻解曠推著那輛沉甸甸、載著黃泥 坑和發好面團的“復興牌”三輪車,車輪碾過寂靜的胡同石板路,發出單調而清晰的“咯 ”聲,仿佛是他擂響的戰鼓。

    目的地是中央民族大學西門外的空地,他提前“偵察”了好幾天,知道這里清晨會有不少早起的學生,尤其是那些來自西北、想念家鄉味道的少數民族學生。

    到了地方,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停好車,他手腳麻利地引燃 坑里的果木炭。

    當炭火燒旺,散發出穩定的橘紅色光熱時,他深吸一口冰冷而清新的空氣,開始操作。

    揉面、攤開、修邊、戳出花紋、撒上鹽水芝麻……每一個步驟都浸透著西北戈壁的風沙和農場里無數個日夜的重復,早已刻進肌肉記憶。

    沾著清水的 托將生面餅穩穩地送入 坑滾燙的內壁,“嗤啦”一聲,白汽升騰。

    時間一點點流逝。天色漸亮,路上開始有了零星的行人和自行車。

    幾個裹著厚外套、哈著白氣的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走過,好奇地朝這邊張望。

    閻解曠的心髒在胸腔里咚咚直跳,手心全是汗,喉嚨像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他知道該吆喝了,這是做買賣的第一步。

    可那聲吆喝,像塊燒紅的炭,卡在嗓子眼,燙得他生疼。他想起人才市場里那些冰冷的拒絕,想起兒子那句“听說挺亂的”,想起自己背上的那個看不見卻無比沉重的烙印。

    “閻解曠!”他在心里狠狠罵了自己一句,“你他媽在號子里扛沙包、種樹苗的勁兒呢?出來倒成了沒嘴的葫蘆?!”

    他猛地抬起頭,脖頸的筋都繃緊了,對著清冷的、行人開始多起來的街道,張開嘴,用盡全身力氣,從胸腔深處擠出一聲沙啞的嘶吼︰

    “閻——家—— ——餅——!正——宗——天——山——味——!”

    聲音突兀地撕裂了清晨的寧靜,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旁邊梧桐樹上幾只早起的麻雀被驚得“撲稜稜”飛起,驚慌地叫著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際。

    這一嗓子,像按下了某個開關。一個穿著鮮艷民族服飾、身材高大的民族男生循著聲音和飄散的香氣快步走了過來,眼楮亮晶晶的︰“哎!老板! 有嗎?剛出爐的?”

    “有!有!”閻解曠忙不迭地回答,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發顫,他手忙腳亂地用鐵鉤勾起一個烤得金黃焦香、邊緣微微翹起、芝麻粒粒飽滿的 餅,“熱乎的!您嘗嘗!”

    那男生接過 ,迫不及待地掰下一塊塞進嘴里,滾燙的 在他嘴里翻滾著,他含糊不清地大聲贊道︰“亞克西!就是這個味兒!艾尼瓦爾大叔家的 坑火候!老板,你行家啊!給我來五個!”

    他一邊嚼著,一邊豎起大拇指,臉上洋溢著找到家鄉味道的純粹喜悅。

    這聲由衷的稱贊,像一道溫暖的電流,瞬間擊穿了閻解曠心中凍結的堅冰。

    他咧開嘴笑了,笑容牽動著眼角深刻的皺紋,那是被西北風沙刻下的印記,此刻卻洋溢著一種近乎新生的光彩。“好 !五個!馬上!”

    他動作一下子變得無比利落,夾 、裝袋、收錢、找零,一氣呵成。

    指尖觸踫到那張帶著體溫的鈔票,不再是屈辱的象征,而是他憑自己雙手掙來的、實實在在的認可。

    生意就這樣開了張。那民族男生拿著 邊走邊吃的身影,成了最好的活廣告。

    很快,三三兩兩早起的學生圍了過來,有漢族,有回族,更多的是維吾爾族、哈薩克族的學生。

    他們操著帶著不同地域口音的普通話,或者干脆用本民族語言興奮地交流著︰

    “看,有賣 的!”

    “聞著好香啊!比食堂的好多了!”

    “老板,給我一個芝麻的!”

    “這個奶 怎麼賣?我室友就饞這一口!”

    小小的攤位前漸漸排起了隊。 坑里炭火熊熊,炙烤著面餅,也熨帖著閻解曠那顆飽經風霜、一度冷卻的心。

    他忙碌著,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手臂被爐火烤得發燙,但臉上始終掛著笑,那是一種卸下了千斤重擔、發自內心的笑容。他一邊熟練地操作,一邊回應著顧客︰

    “小心燙啊姑娘!”

    “咸淡怎麼樣?合口味您說話!”

    “明天還來!老地方!”

    日子就在這充滿煙火氣的清晨中一天天滑過。

    三輪車 轆每天準時碾過南鑼鼓巷的青石板路, 坑里的炭火日復一日地燃起又熄滅,“閻家 餅,正宗天山味”的吆喝聲也漸漸褪去了最初的生澀和嘶啞,變得圓潤而洪亮,成了民族大學西門清晨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收攤回家,閻解曠不再像最初那樣總是低著頭。

    他會把裝著零錢的帆布包放在桌上,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眉宇間那份沉郁和小心翼翼已消散了大半。

    他開始嘗試著和兒子說話,話題笨拙地從 坑的火候控制、芝麻的挑選,慢慢延伸到維華的學習。

    “今天……英語模擬考得咋樣?”一天晚飯後,閻解曠一邊仔細地清點著分分角角的毛票,一邊狀似隨意地問,目光卻忍不住瞟向兒子。

    閻維華正埋頭在厚厚一摞習題冊里,聞言筆尖頓了一下,沒有抬頭,只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數學呢?你大伯說你代數強。”閻解曠不死心,又問了一句,聲音放得更輕,帶著點試探。

    維華沉默了幾秒,才悶悶地回了一句︰“還行。” 依舊惜字如金。

    閻解曠眼底的光微微黯了一下,但他沒泄氣,只是默默地把清點好的錢收好。

    過了片刻,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隨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個用干淨白紙仔細包好的東西,推到維華桌角。“喏,今天特意留的,沒沾灰的邊兒,烤得最脆。看書累了墊墊肚子。” 那是一個烤得金黃焦脆、芝麻均勻的 邊。

    維華看著那個紙包,又抬眼飛快地瞥了一下父親被爐火燻得微黑、帶著討好笑容的臉,嘴唇動了動,最終沒說什麼,只是伸手把紙包挪到了自己手邊。

    他依舊沒吃,但也沒再推開。閻解曠看著那個挪動了一尺的紙包,心里那點黯淡的光,又悄悄亮起了一點火星。

    第一個月的最後一天,閻解曠盤腿坐在自己小屋的床上,就著昏黃的燈泡,把整整一個月積攢下來的毛票、塊票,一張張、一枚枚仔細地捋平、清點、分類。

    帆布包早已癟了下去,厚厚幾沓鈔票整齊地碼放在舊床單上,散發著油墨、面粉和淡淡果木炭火的氣息。

    他點了一遍又一遍,手指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

    最終,那個數字清晰地定格在腦海︰五千六百二十七塊八毛。

    五千六!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這個數字像一道驚雷在他心頭炸響。

    西北農場十年的汗水,改良沙土配方換來的獎金,也才堪堪五千塊。

    而如今,在這京城的晨曦里,靠著自己這雙手,守著這方小小的 坑,一個月!僅僅一個月!他掙到了比那筆“巨款”還多的錢!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滴在那些皺巴巴的鈔票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印記。

    這不是汗水,這是滾燙的、活著的證明!一種久違的、混雜著狂喜、辛酸和巨大成就感的洪流猛烈地沖擊著他的胸腔,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猛地仰起頭,對著低矮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仿佛要吸盡這人間所有自由的空氣,滾燙的液體終于不受控制地沖出眼眶,無聲地洶涌而下,沖刷著他溝壑縱橫的臉頰。

    他緊緊咬著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嗚咽,只有肩膀在劇烈地、無聲地聳動。

    這淚水,是戈壁灘上干涸河床突逢暴雨的奔涌,是凍土深處終于破冰而出的激流。

    第二天凌晨,鬧鐘依舊在四點五十準時響起。

    閻解曠像上了發條的機器,迅速起身,穿衣,準備去和面生火。當他拉開房門時,卻意外地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已經等在昏暗的堂屋里。

    是閻維華。他穿著校服,外面裹了件厚外套,低著頭,腳無意識地蹭著地面,手里緊緊攥著一個什麼東西。

    “維華?”閻解曠愣住了,“你……怎麼起這麼早?”

    閻維華抬起頭,眼神有些閃爍,不敢直視父親。

    他把手里攥著的東西往前一遞,是一個簇新的、帶小燈的那種簡易驗鈔筆,塑料殼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廉價的藍光。

    “給……給你的,”他的聲音很低,帶著清晨的微啞和一種別扭的緊張,“昨天……昨天听你跟大伯說,收了一張假的……一百塊。”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幾乎含在喉嚨里,“用這個……照一下……那個水印……”

    說完,飛快地把驗鈔筆塞到閻解曠手里,冰涼的手指觸踫到父親粗糙溫熱的手掌,像受驚的兔子般迅速縮了回去。

    閻解曠低頭看著掌心這個小小的、帶著兒子體溫的驗鈔筆,又抬眼看向兒子低垂的、露出青澀發茬的後腦勺。

    一股難以言喻的熱流猛地從心口炸開,瞬間涌遍四肢百骸,比 坑里最旺的炭火還要滾燙。

    他張了張嘴,喉嚨里像堵了團滾熱的棉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他只是重重地、帶著鼻音地“嗯”了一聲,用力握緊了那支驗鈔筆,塑料殼硌得掌心生疼,卻無比真實。

    父子倆沉默地推著那輛滿載的三輪車出門。天色依舊漆黑,胡同里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

    車輪碾過石板路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快到巷子口時,一直沉默的閻維華忽然低聲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閻解曠的耳朵︰

    “爸……”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積攢勇氣,“你……你那個 ,其實……不難吃。” 最後三個字,輕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閻解曠推車的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緩緩轉過頭,在朦朧的晨曦微光中,看向身旁的兒子。

    維華依舊低著頭看著路面,側臉輪廓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柔和了許多,耳根卻悄悄地紅了。

    一股巨大的暖流洶涌地沖垮了閻解曠心中最後一道堤壩。

    他咧開嘴,無聲地笑了,笑容在漸亮的天光里,燦爛得如同他 坑中那輪烤得最完美的、金黃金黃的 。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伸出粗糙的大手,極其短暫地、帶著點笨拙的試探,在兒子單薄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

    “走!”他重新握緊車把,聲音洪亮,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輕快和力量,“出攤兒去!”

    三輪車重新啟動,載著沉甸甸的面粉和爐火,也載著新生的、沉甸甸的希望,吱呀吱呀地駛向前方。

    東方的天際,第一縷真正的金色晨光,終于刺破了深藍的夜幕,溫柔地灑落在南鑼鼓巷古老的屋瓦上,也落在那塊寫著“閻家 餅,正宗天山味”的硬紙板招牌上,將那行樸拙的字跡,染成了溫暖的、閃閃發光的金色。

    這天收攤剛到95號院大門口,就听到後面喇叭聲響了兩下。

    肖鎮從後座鑽出頭喊到“解曠,還有 沒有,我可想這一口很多年了,給我拿10塊錢的,各種口味的都要哈!”

    “肖大哥,我回來都1個多月了可才第一次見到你了,你還是那麼忙!”閻解曠接過肖鎮遞的錢,用專門印制的紙袋裝好貨遞給肖鎮說道

    “我先吃一口,解曠你不知道,在大西北呆的那幾年就喜歡夾了葡萄的 ,嗯……嗯就是這個味!

    解曠好好干啊。品質不能丟,這小小的 也能裝下大大的夢想的!”肖鎮先吃了一個鼓勵道

    “誒,肖大哥說的對,我會好好干的,怎麼也得給我家維華掙套娶媳婦的房子,那個肖大哥有個事想麻煩您一下。

    能不能幫我查一下我前妻在美國哪里,都是我對不起她。

    如果她還願意回來,我還是願意跟她生活的,在國內怎麼也比國外好的,她還不懂英語!”

    “你資料帶在身上的吧?嗯……後天你出完攤到我家來。解曠好好做,好好過日子,後天下班時間我在西跨院家里等你!”

    肖鎮也挺為這位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新的閻解曠高興。

    這點簡單的小忙嘛幾十年的老鄰居了幫一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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