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市移民局,早上七點四十五分。
    肖承功的黑色奧迪a4京汽集團完全知識產權緩緩駛入市府大院,車窗上還掛著晨露。他揉了揉發酸的眼楮,昨晚審閱移民安置方案又熬到凌晨兩點。
    "肖局,今天又這麼早。"門衛老李笑著打招呼,"剛才有位女記者在門口等您呢。"
    肖承功眉頭微蹙,還沒等他回應,一個穿著米色風衣的年輕女子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肖局長!"女子敲了敲車窗,聲音清脆悅耳,"我是市日報社記者甦雯,能耽誤您五分鐘嗎?"
    司機老張轉頭看向後座,肖承功嘆了口氣"這個月第七個了。"他搖下車窗,保持著職業性的微笑"甦記者,有工作上的事可以聯系局辦公室預約。"
    "不是公事。"甦雯從精致的挎包里掏出一份燙金請柬,"我們報社周末有個青年讀書會,想邀請您"
    "抱歉,周末要下鄉調研。"肖承功直接打斷,示意老張開車。
    車子駛離後,老張忍不住笑道"肖局,這姑娘在門口蹲了三天了。昨天還特意問我您喜歡喝什麼茶。"
    肖承功皺眉"老張,以後別透露我的任何個人信息。"
    "我哪敢啊!"老張連忙擺手,"是她看見您車上放著普洱茶餅"
    剛推開辦公室門,秘書小周就抱著一摞文件跟了進來,臉上帶著無奈的笑容"肖局,今早又收到十二份邀請函。"他壓低聲音"最上面那份是王副書記夫人親自送來的,說務必請您參加她女兒的生日宴。"
    肖承功脫下西裝外套,翻開那封燙金請柬。上面娟秀的字跡寫著"誠邀肖局長蒞臨小女25歲生日晚宴"。落款處還特意標注"家父曾在36合成師肖征的起家部隊服役過"。
    "呵,連這層關系都挖出來了。"肖承功冷笑一聲,將請柬扔在桌上,"回復說我要去萬州考察移民安置點。"
    小周猶豫道"可萬州考察是下周"
    "那就改成忠縣。"肖承功揉了揉太陽穴,"把最近三個月所有非工作性質的邀請統計一下,列個名單給我。"
    小周點點頭,剛要離開,辦公室門又被敲響。
    "肖局長,忙著呢?"門口站著一位穿著精致套裙的中年女性,笑容熱情得有些刻意。
    肖承功抬頭,認出了對方——市財政局副局長劉芳,同時也是某位市委常委的夫人。
    "劉局,稀客啊。"他不動聲色地站起身,"有事?"
    劉芳笑吟吟地走進來,手里拎著一個精致的禮盒"听說肖局長最近工作辛苦,特意帶了點西洋參,年輕人再拼也得注意身體嘛。"
    肖承功沒接,只是淡淡道"謝謝關心,不過我身體挺好。"
    劉芳也不尷尬,自顧自地坐下"哎呀,肖局長今年才二十六歲吧?年紀輕輕就當上局長,家里長輩肯定很驕傲。"
    ——來了。肖承功心里冷笑,面上依舊平靜"還行,家里人不怎麼管我工作上的事。"
    "那怎麼行!"劉芳故作驚訝,"年輕人事業重要,可個人問題也得解決啊!我家佷女剛從倫敦政經學院留學回來,在投行工作,要不要"
    "劉局。"肖承功直接打斷,看了眼手表,"抱歉,十分鐘後有個會議,我得準備一下。"
    劉芳笑容僵在臉上,訕訕地起身"那改天再聊。"
    等她一走,小周忍不住吐槽"這已經是這周第五個了。"
    肖承功冷笑"她們不是沖我來的,是沖"南山埡口肖家小兒子"來的。"
    中午十二點,市府機關食堂。
    肖承功端著餐盤剛坐下,一陣香風襲來。市文化局的林副局長帶著兩個年輕女孩坐在了他對面。
    "肖局長,這麼巧啊。"林局笑容可掬,"介紹一下,這是我佷女林小雨,剛從法國留學回來。這位是她閨蜜,市歌舞團的獨舞演員。"
    穿著淡紫色連衣裙的女孩甜甜一笑"肖局長好,早就听說您年輕有為"
    "林局。"肖承功放下筷子,"關于庫區非遺保護經費的事,你們局的方案還沒報上來。"
    林副局長表情一僵"這個還在走流程"
    "三天內我要看到完整方案。"肖承功站起身,"否則只能按未完成工作上報市考核辦了。"
    端著餐盤離開時,他听到身後傳來壓低的聲音"姑媽,他好凶啊噓,人家這是有原則"
    周五晚上,市青年干部活動中心燈火通明。
    肖承功本不想參加這個所謂的"青年人才交流會",但分管副市長親自打電話,說涉及多個部門工作協調,他不得不來。
    一進門他就後悔了。會場布置得像個相親現場,柔和的燈光下,幾十位衣著光鮮的年輕男女三三兩兩交談著。見他進來,現場突然安靜了一瞬。
    "肖局長!"活動主辦方負責人快步迎上來,"特意給您安排了席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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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我站會兒就行。"肖承功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微笑。
    不到十分鐘,已經有五位女士"偶然"從他身邊經過。第三位"不小心"把紅酒灑在了他的西裝袖口上。
    "哎呀對不起!"穿著紅色晚禮服的女孩驚呼,掏出繡著蕾絲的手帕就要幫他擦拭。
    肖承功後退一步"沒關系,我自己來。"他看了眼女孩胸前的名牌——市發改委投資處,趙媛。
    "肖局長,我是負責移民安置點配套資金審核的。"趙媛眼楮亮晶晶的,"正好有個問題想請教您"
    "工作上的事周一到我辦公室談。"肖承功看了眼手表,"抱歉,還有個緊急會議。"
    走出會場,他給副市長發了條短信"領導,移民局突發狀況,我先回去處理。"然後直接關機。
    周六上午,肖承功陪感冒的秘書小周去市第一人民醫院。
    剛取完藥,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女醫生攔住了他"肖局長?真巧,我是心內科主任醫師方雅。"
    肖承功點頭致意"方醫生好。"
    "上周市里組織的體檢報告出來了。"方雅從文件夾里抽出一份報告,"您的血脂稍微偏高,要注意"
    小周在一旁忍不住插話"肖局每天工作到凌晨,吃飯都不準時"
    "這樣可不行。"方雅皺眉,"正好我今天值班,要不給您做個詳細檢查?"
    肖承功敏銳地注意到,這位"方醫生"胸牌上的科室寫的是"消化內科"。
    "謝謝,改天吧。"他扶著小周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方雅急切的聲音"那加個qq吧,我把注意事項發給您"
    又一個晚上七點,某高檔餐廳。
    肖承功原本以為這只是個普通的部門協調會,結果一進門,發現桌上坐著的除了幾位相關單位的領導,還有幾位妝容精致的年輕女性。
    "肖局長,來來來,坐這兒!"市發改委副主任李志遠熱情招呼,示意他坐在一位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姑娘旁邊。
    肖承功眼神一冷,但礙于場面,還是坐下了。
    "肖局長,這位是陳雅,市電視台的主持人,年輕有為啊!"李志遠笑眯眯地介紹。
    陳雅微微一笑,聲音甜美"久仰肖局長大名,今天終于見到了。"
    肖承功點點頭,沒接話,直接轉向李志遠"李主任,移民二期安置的資金預算,你們那邊審核得怎麼樣了?"
    李志遠一愣,顯然沒想到他這麼直接談工作,只好尷尬地笑笑"這個嘛,還在走流程……"
    "流程走了一個月了。"肖承功語氣平靜,但話里的壓迫感極強,"如果這周還批不下來,我只能直接找市領導反映了。"
    桌上瞬間安靜,幾位姑娘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這位"鑽石王老五"完全不吃這套。
    飯局結束後,肖承功剛走出餐廳,就听到身後有人叫他。
    "肖局長!"陳雅小跑著追上來,"能加個qq嗎?以後工作上有需要采訪的,也好聯系。"
    肖承功看了她一眼,又一個要加他qq的人,承功只能淡淡道"工作聯系請走官方渠道,移民局有對外辦公電話。"
    說完,直接轉身上車,留下陳雅站在原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一周後,肖承功終于忍無可忍,直接給父親肖鎮打了電話。
    "爸,您最近有空嗎?能不能來渝州"視察"一下?"
    電話那頭,肖鎮的聲音帶著笑意"怎麼,被人當"肥肉"盯上了?"
    肖鎮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小兒子正身處水深火熱之中,這麼說吧,司機老張是2月份才從西山特種學院調到渝州機關事務局工作的。
    又“恰好”成為承功的司機,本來承功就有這樣的安保配置要求。不屬于出圈額外增配,他爺爺肖征任職情況這是標配,符合組織規則。
    秘書小周也不是別人,是周小白大哥家的孩子。都是知根知底放心的自己人,不然是誰都可以擔任承功的秘書嗎,那是不可能的。
    肖承功無奈"再這樣下去,我連辦公室門都不敢出了。"
    肖鎮輕笑一聲"行,我下周正好要去渝州視察航空產業園,順便幫你"清清場"。"
    七月中旬,白市驛機場。
    肖鎮的專機降落時,市委領導班子全體到場迎接。在簡短的歡迎儀式上,肖鎮只字未提兒子的"個人問題",但在隨後參觀航空產業園時,他當著眾人的面問肖承功"移民工作進展如何?"
    "二期安置完成68,但資金撥付滯後。"肖承功公事公辦地匯報。
    肖鎮點點頭,突然話鋒一轉"听說你最近應酬很多?"
    現場瞬間安靜。幾位領導的表情變得微妙。
    "都是工作需要的正常往來。"肖承功面不改色。
    "嗯。"肖鎮掃視一圈,目光在幾位領導臉上停留,"年輕人就該把心思放在正事上。我像他這個年紀時,三年沒休過假。"
    當晚的接待宴會上,原本活躍的"媒婆"們突然都變得正經起來。王副書記夫人甚至主動過來解釋"肖部長,之前邀請令郎參加小女生日宴,純粹是"
    "孩子們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肖鎮輕描淡寫地打斷,"我們這些老家伙就別操心了。"
    一周後的晚上,肖承功和曾經的搭檔劉文祥在江邊大排檔喝酒。
    "听說你把市府一枝花趙媛給懟哭了?"劉文祥擠眉弄眼。
    肖承功無奈"我只是讓她按程序辦事。"
    "得,現在全機關都在傳,說肖局長眼里只有工作,沒有女人。"劉文祥給他倒滿啤酒,"不過也好,總算清淨了。"
    肖承功望向遠處燈火通明的長江大橋,輕聲道"我現在只想把移民工作做好。至于其他的"
    "等你遇到對的人自然就懂了。"劉文祥舉起酒杯,"來,為咱們的"鑽石王老五"重獲自由干杯!
    對了寶安半導體的封裝廠和西南研發中心下個月總算投產了,8月8號投產儀式,你可得來,我就不另外通通知你了。
    承功啊,你不知道高科技爬良率可真不容易啊!"
    夜風拂過,帶走了一夏的喧囂。肖承功知道,真正的挑戰才剛剛開始。但至少現在,他可以心無旁騖地投入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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