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月30日，寶安華南理工大學肖鎮辦公室。
年味漸濃。
肖鎮處理完最後一份文件。
他剛完成一項巨量資金操作︰
將100億美元利潤，按規則分別轉入科工委70億）和財政部30億）賬戶。天文數字，塵埃落定。
安排好春節值班，他簽了字。機要秘書周小洲恭敬接過。
“肖老師，都妥了。”
“三位博士的機票，後天下午，頭等艙。”
“紅包禮包，上午已送到實驗室。”
肖鎮點頭︰“辛苦了。”
國家半導體實驗室里，燈火通明。三位博士生還在奮戰。寒假？對他們來說，不存在。跟著肖老師，辛苦是常態。但收獲，也驚人。
吃穿用度？肖老師全包。美其名曰︰“試用裝”。歌莉婭大衣、紅星爾克鞋、新款公文包…全是國際一線大牌。今年收了女弟子，禮包還多了自然堂、倩碧。
三人起初真以為是“福利”或“推廣品”。直到上周…
肖鎮大兒媳郭惠怡，港城名媛，親自送來新一批“試用裝”。
劉錚也在場，看著三人困惑表情，實在憋不住，大笑︰“喂！真當這是街邊試用裝？”他攬過一個男生︰“你們肖老師，是大財主！”
“《魔法時代》！全球爆款！版稅多到花不完！”
“讓你們沾光‘試用’呢！”
郭惠怡抿嘴笑，默認了。三人世界觀，瞬間刷新。震驚，感激，不真實。
劉錚只說了冰山一角。
肖鎮財富帝國，版稅是涓流。真正大頭︰全球專利權利金！年入“億”級！學術專著海外版稅！私人家族辦公室的全球投資收益！
每一分錢，依法納稅！每年向上級詳實申報！源頭清晰，合法合規！這是他立足的底氣。
肖鎮坐進承勛收的英國咯破爛貨之一的銀色蓮花esprit turbo跑車。引擎低吼，駛離。
80年代初的寶安特區，這輛英倫跑車，是絕對風景線。他喜歡駕馭它的感覺。
車子駛入寶安南山高檔住宅區。停在一棟現代中式別墅前。兒子肖承梁的“孝心房”。清幽，安保嚴密。
推開門，暖意飯菜香。
陳雪茹迎上來，米白家居服，風姿依舊。
“回來了？”
她接過肖鎮的歌莉婭風衣。
“秦明在書房，像有急事。”
指了指沙發︰“惠怡捎來的新科技羽絨服，nasa材料改良的，渝州冷，穿上。”
肖鎮放下公文包。目光落在她身上，溫情。握住她的手，聲音沉穩有力︰“雪茹，今年…跟我一起回南山埡口過年吧。”
“我們都五十了。”
陳雪茹猛地抬頭！眼中︰難以置信的驚喜 → 巨大惶恐。二十二年！等了二十二年！名分！心底最深的渴望。巨大幸福感讓她手足無措。絞緊衣角，說不出話。
幾分鐘後，心跳稍平。她深吸氣，強壓情緒。走到肖鎮身邊，輕輕坐下。頭靠他肩上，聲音微顫︰“老公…你能這麼說，我…開心得要暈了。”
頓了頓，語氣冷靜理智︰“可是，我不能去。”
“咱們家現在，多少人指著你？”
“惠怡、承梁他們晚輩去露臉，就夠了。”
“我不能…讓你，讓ど爸，讓肖家心血擔風險。”
“等你…真退下來不干了，我再名正言順回去。”
肖鎮擁她入懷。下巴抵著她發頂。
“傻話。”
語氣促狹，眼神認真︰
“真想我早點退？今年就跟我回。”
“你越刻意回避，越顯得心虛。”
“大大方方回去怎麼了？”
“又不是被按在床上活捉了現行！”
他開了個兩人懂的玩笑。
隨即正色︰
“人不能活太完美。”
“我和ど爸，也不能佔盡所有好處。”
“該露的破綻，有時是保護色。”
上次去匯報工作，
他感覺…上面有別的想法。但他志不在此。
“我肖鎮，就是個搖燒杯搞科研的料。
“那些位置再高，非我所求。”
“開春回京，我會坦誠談清楚。”
“想回大學，帶學生，做研究，圖清淨。”
話鋒一轉︰
“倒是香香哥劉菊香），得補地方經驗短板。”
“得找霍叔叔聊聊，外放他出去鍛煉。”
提到孩子，陳雪茹憂慮︰
“老三承棟、老四橙 ，都二十九了，婚事沒著落。”
“橙夏那丫頭，旅行結婚，孩子都生了！”
“結果取名‘劉病已’！真不知怎麼想的！”
肖鎮皺眉︰
“劉病已？漢宣帝名諱？胡鬧！”
“趕緊讓他們改！叫‘劉詢’！漢宣帝大號。”
“港城改名不麻煩吧？”
“登記曾用名就行。”陳雪茹答。
“那你快去打電話說。我去書房看老秦，他不是放假了嗎？”
書房門敞著。
頂級黃山“霧里青”的蘭花香，彌漫。
秦明大馬金刀坐在肖鎮的紅木椅上。
捧著龍泉青瓷杯，閉目細嗅。
活像偷吃蟠桃的孫猴子。
“好你個秦老摳！”
肖鎮笑罵進去︰
“放假不抱孫子，偷我‘霧里青’？監守自盜啊！”
秦明睜眼，嘿嘿笑，理直氣壯︰
“領導家的好茶，不喝白不喝！”
“明珠暗投！我替你品鑒！”
放下杯，神色瞬間嚴肅︰
“有正事，不然哪敢擾你過年？”
肖鎮對面沙發坐下，自斟一杯︰
“說吧，勞動‘老秦同志’大駕？”
“兩件，都急。”秦明身體前傾。
“第一件，‘後續全球戰略投資計劃’初步報告，出來了。”
肖鎮眼神銳利︰“這麼快？”
“你畫的紅圈，優先級最高，三班倒趕的。”
遞過薄文件夾︰
“精簡了，核心目標四個方向︰”
1. 荷蘭 “阿斯麥爾精密光學”。瀕臨破產。光刻機核心光學組件技術極厚鏡組研磨、鍍膜）。資金鏈斷，管理混亂。
2. 德國 “克虜伯馬科斯米利安精密機械”。百年老廠，經營不善。超高精度五軸聯動加工中心，技術壁壘高。被工會、冗員拖垮，求買家。
3. 美國 谷）兩家燒錢初創︰“量子前沿材料”︰研究二維拓撲絕緣體可能顛覆半導體）。
“原子層創新”︰研究原子層沉積(ad)新應用革命芯片制造）。vc快撤資，撐不住了。
4. 日本兩家技術好京都陶瓷基板、名古屋精密軸承）。但收購難度極大，本土保護厚。時機不成熟。
肖鎮快速翻閱。
手指敲點關鍵頁。
大腦飛轉︰
“荷蘭阿斯麥爾…光刻機核心光學？有意思！不止組件，似有核心光源\物鏡潛力…”
“德國克廠…五軸聯動是命門！技術是寶！但工會、冗員是毒瘤，會炸鍋…”
“美國初創…研究方向確實前沿！量子前沿的二維材料若突破，顛覆半導體！原子層創新的ad若低成本高精度，革命制造！”
“讓聯合銀團安排可靠的人立刻深度接觸！
核心評估︰專利包價值！團隊研發能力、穩定性！科學家意願！可適當溢價，動作要快！別讓華爾街禿鷲搶了！”
“日本…先放放！密切關注！情報收集不停！時機未到！”
合上文件夾，果斷︰
“大方向對！機會稍縱即逝！”
“通知辦公室，立刻啟動對荷蘭阿斯麥爾、德國克廠的深度盡職調查(dd)！”
“我要最詳細報告，包括︰技術專利真實性、有效性、可轉移性！ 核心團隊構成、穩定性、去留意向！潛在法律糾紛知識產權、勞工）！工會真實態度、阻力！冗員安置方案、成本！以及…可能需要的‘特殊’資源支持！”
“錢，不是問題！”
“核心是︰頂尖技術 + 核心人才，能不能順利、完整拿過來！”
“拿過來後，能不能消化吸收，變成自己的！重中之重！”
“明白！”秦明鄭重收好文件夾。
“第二件事，”秦明臉色更凝重︰
“棘手。跟你個人、安全都有關。”
肖鎮皺眉︰“講。”
“你給三個博士的‘試用裝’，還有郭惠怡送東西…動靜大了。”
壓低聲音︰
“劉錚那小子，嘴沒把門！在實驗室把‘試用裝’真實價值、你天價版稅、億級專利金…全抖摟出去了！”
“雖然小範圍，但那三個學生背景社會關系，還在最後梳理評估，未完全掌握。”
“現在…外面有零星但指向明確的風聲︰”
“說肖主任學生，待遇奢華如跨國公司ceo！生活腐化！”
肖鎮靠向沙發背，手指輕敲紅木扶手。臉上無喜無怒。眼神深處，冷意掠過。
“劉錚這小子…”
語氣平靜，寒意森森︰
“日子太舒坦了。”
“回頭讓他找王大路報到！”
“手寫五千字深刻檢查！剖析思想根源！認識保密紀律重要性！”
“年後上班第一天，當著安保部核心全體，親自念給我听！”
話鋒一轉，不屑︰“不過，這種事，捂不住。學生用點好東西怎麼了？來源合法！收入申報過！經得起任何審查！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怕什麼？”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領導！”
秦明語重心長，身體前傾︰“你位置太特殊！巨額合法收入是事實！但有心人添油加醋渲染…結合你不便公開的背景、全球投資…很容易被塑造成‘利用身份攫取財富’的靶子！”
“尤其敏感當口——你剛上交百億美金！又透露出想‘激流勇退’！樹欲靜而風不止！內部評估，風險等級提升！”
“需要立刻加強︰ 你本人！直系親屬尤其陳雪茹女士）還有李醫生的！ 三位博士生！‘外圍’警戒！更隱蔽！更嚴密！動態監控！”
“另外，”加重語氣︰“對劉錚，強烈建議系統、嚴肅保密紀律再教育！必須長記性！”
書房沉默。窗外，零星試放的鞭炮聲， 啪作響。
襯得室內更靜。
肖鎮端起微涼的“霧里青”緩緩喝完。
目光投向暮色南山，深邃如淵。
放下杯。
聲音不高，斬釘截鐵，威嚴凜然︰
“警戒方案，按評估等級落實，我批準。”
“劉錚檢查，你親自盯著，必須深刻！年後我听他念！”
“至于風聲…”
嘴角冰冷弧度，眼中寒光︰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肖鎮，行得正！坐得直！我的每一分合法收入，歡迎任何部門、任何級別審計！隨時來查！”
語氣陡然轉厲，肅殺︰“正好也給我光明正大的理由…把某些躲在暗處、手伸太長、管太寬的爪子…狠狠敲打敲打！剁掉幾根不安分的指頭！”
秦明知道，心意已決，勸無益。
“好！安保升級立刻部署！劉錚檢查，讓他脫層皮！”
神情稍松，換話題︰
“對了，小事。王大路托我問你。”
“他今年到點退休）了，真滾回家抱孫子？”
“他…舍不得脫這身‘皮’，想發揮余熱。”
肖鎮臉上露出真心笑意。
肅殺之氣全消。
“他？”故意板臉︰
“規矩就是規矩！超齡一天也不行！必須退！”
看秦明了然笑意，狡黠眨眼︰
“不過嘛…”
“新成立的‘國家戰略科技與產業發展顧問委員會’…”
“還缺個懂實務、能壓陣、鎮場子的常務副主任。”
“級別待遇，參照原職不變。”
“沒具體行政實權，動嘴皮子，提建議，把把關。”
“問他，願不願屈尊…”
“來給我這‘前領導’當個‘高級參謀’？”
“啟明李啟明）接他班。”
“他也該帶新人，傳經驗了。”
秦明哈哈大笑，指肖鎮︰
“我就知道！你有後手！”
“王大路要知道，樂得蹦起來！巴不得呢！”
“這‘好消息’，我親自告訴他！讓他年比蜜甜！”
笑著起身︰
“正事畢！不耽誤你和雪茹嫂子二人世界。”
搓手，饞相︰
“牛排…嘿嘿，留一份啊！處理完急件，立馬殺回！”
“少不了！天山牛小里脊，管夠！”肖鎮笑道。
“路上當心！替我問文珍嫂子好！年貨收到了？”
“堆了半個儲藏室！文珍念叨你破費！”
秦明手搭門把，猛地拍腦門，回頭︰
“哎呀！差點忘天大喜事！”
“咱們的‘爭氣機’！c929大型客機！今天上午！正式拿到faa美國）、easa歐洲）國際適航證了，完全自主設計制造！一步到位！波音空客…臉都綠了吧！”
肖鎮重重一拳捶秦明肩！
笑罵︰
“老秦！你呀！多大年紀了？憋到現在才說？！”
興奮難掩︰
“好！太好了！國之重器！大喜事！開門紅！”
暖流沖散陰霾。送走秦明，關門。背靠門板，站了片刻。喜悅後，紛繁思緒回涌。
走回書桌前目光落在全球並購文件夾上。想起暗處“風聲”。拿起派克金筆，抽便簽紙。
手腕沉穩，快速寫下關鍵詞︰
光刻機 | 核心組件 (荷蘭)
五軸聯動 | 精密機床 (德國)
前沿材料 | 專利壁壘 (美)
輿論暗箭 | 學生待遇
安全升級 | 內緊外松
重重畫了一個實心圓，掌控全局。
樓下，陳雪茹溫柔呼喚︰
“老公——！秦明走了？”
“牛排好啦！快下來！”
“承梁電話，他們明早十點準到南山埡口老宅！”
“好——！這就來！”肖鎮揚聲。
中氣十足。
便簽折好，鎖進底層加密抽屜。
國運、技術、暗流…暫時壓下。
家的暖意包裹他。
牛排焦香，妻子呼喚。
他整了整白襯衫。
臉上漾起溫和笑意。
丈夫和父親的柔軟。
推開門，輕快下樓。走向餐廳暖黃燈光。走向滋滋作響的頂級牛排。走向等待他二十二年的溫柔目光。走向煙火氣十足的團圓。
南山埡口的年夜飯，團聚的喜悅下，藏著親情糾葛、外界窺探、舊事漣漪，注定不平靜。
但此刻，在寶安南山這棟溫暖的房子里，
他只是肖鎮——一個渴望卸下重擔，與摯愛共享晚餐的平凡男人。
窗外的風雲激蕩且待年後，再去面對，再去劈波斬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