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淵深處的異響讓趙小弟猛地縮回手，指甲縫里全是暗紅色膠狀物。
湛風用劍尖挑著那塊蠕動的青銅碎片，雷火紋路沿著劍脊燒出焦黑痕跡︰"這星圖是倒置的。"
郝悅忽然抓住他手腕，靈力檢測儀的表盤突然彈出十二層同心圓刻度。
那些刻著齒輪的冰鏈殘片正在融化，冰水滲入冰面裂縫時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她後頸的冰痂裂開條血縫︰"三分鐘前靈力濃度漲了七個量級。"
古物商人就是這時候踩著冰渣滑進來的。
這禿頂男人裹著貂皮大衣，右耳垂的金環凍成了冰疙瘩。
他撲到湛風腳邊時帶翻了半人高的青銅鼎，鼎里暗紅色膠狀物潑在冰面上，瞬間凝成北斗七星的形狀。
"林修的人搶走了西伯利亞坐標的拓片！"商人哆嗦著掏出塊發霉的樺樹皮，上面用血畫著蜂巢結構的橫截面圖，"但我在黑市見過更詳細的——"
湛風用雷火劍截住商人往懷里摸的手，劍鋒擦過對方貂皮領子燒出焦味。
郝悅的冰鏈不知何時纏住了商人腳踝，鏈環上的齒輪咬進冰層三寸深。
她彎腰時後頸傷口崩裂，血珠滴在冰面立刻凍成紅珊瑚似的晶體。
"山谷坐標。"湛風劍尖壓著商人喉結，雷火在他瞳孔里重新亮起來，"或者讓林修的暗樁給你收尸。"
商人喉嚨里發出咯咯聲，突然從假牙縫里吐出枚冰晶。
湛風揮劍劈開的瞬間，冰晶炸開成全息投影——某座環形山谷的立體模型正在旋轉，岩壁上密密麻麻嵌著青銅齒輪，谷底涌動的暗紅色流體正吞噬著幾具白骨。
郝悅突然扯開商人貂皮大衣，內襯縫著的靈石袋嘩啦啦掉出十幾塊青銅羅盤碎片。
她撿起塊刻著北斗紋的碎片按在自己腕表上，檢測儀突然發出尖銳蜂鳴︰"靈力共鳴度92，是實驗室級別的屏蔽場。"
冰淵突然劇烈震顫。
趙小弟慘叫一聲，他剛摳出來的青銅碎片正在融化，膠狀物裹住他右手迅速向手臂蔓延。
湛風反手擲出雷火劍，劍光削斷少年小臂時帶起一蓬冰渣。
斷手墜地的瞬間，暗紅色流體突然沸騰著縮回冰縫深處。
"現在出發。"湛風接住飛回來的劍，雷火裹著劍柄上重新凝結的血冰，"等林修激活屏蔽場就來不及了。"
郝悅扯斷三根頭發，發絲落地變成冰晶獵犬。
她往商人嘴里塞了顆冒著寒氣的藥丸︰"帶路狗聞到謊言的味道，你的內髒就會結冰。"
穿越凍土帶的裝甲車是商人用三塊古靈石換來的。
湛風摸著方向盤上凝結的冰霜，副駕駛座的郝悅正在用冰鏈編織某種立體星圖。
後座的商人縮在貂皮大衣里發抖，每隔五分鐘就要吞顆抗凍藥丸。
"還有二十公里。"商人突然指著儀表盤縫隙里鑽出的冰花，"這些花出現說明接近活體屏障了。"
湛風猛地踩死剎車。
車燈照見的冰原上，無數青銅齒輪正在破冰而出，每個齒輪齒尖都掛著凍僵的烏鴉尸體。
郝悅的冰鏈突然全部繃直，鏈環上的齒輪開始逆向旋轉。
"林修改造了地脈。"她扯開領口，鎖骨位置的冰晶紋身正在滲出黑血，"靈力感知被扭曲了七成。"
湛風突然推開車門躍上引擎蓋。
雷火劍插進冰面的瞬間，三百米內的青銅齒輪同時爆裂，烏鴉尸體下雨般墜落。
他劍尖挑起塊燃燒的齒輪殘片，火光里隱約顯出環形山谷的輪廓。
"西南方三公里。"郝悅的冰鏈纏住湛風腰腹，"地面溫度零下53度，但那個方向的冰層在共振。"
當第一縷裹著銅銹味的霧氣漫過冰丘時，商人突然發出瀕死的嗚咽聲。
他貂皮大衣內襯的靈石袋正在發燙，袋口鑽出的暗紅色觸須纏住了他脖子。
郝悅的冰鏈剛劈斷兩根觸須，整件貂皮大衣突然自燃，燒出北斗七星形狀的火焰。
湛風拽著郝悅躍出車外時，裝甲車已經變成團扭曲的金屬球。
冰原上凸起的青銅柱群正在發出齒輪咬合的 嗒聲，柱體表面的暗紋滲出膠狀物，逐漸匯聚成林修那張帶著空間波紋的臉。
"歡迎來到材料墳場。"數百根青銅柱同時震顫著發出合成音，"這里的每塊石頭都吃過三百個修士。"
郝悅突然把腕表按在湛風劍柄上。
檢測儀爆出的強光中，隱約可見環形山谷入口處的岩壁——那些看似天然形成的溝壑里，無數青銅齒輪正在暗紅色流體中緩緩轉動，岩縫深處滲出實驗室特有的熒光藍。
冰霧裹著銅銹味在齒縫間蔓延時，湛風的雷火劍正發出蜂鳴。
他反手將劍尖插入岩縫，青紫色電弧順著暗紅色流體竄出三十米，照亮了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青銅齒輪。
"十一點方向。"郝悅突然扯住他後襟，三根冰鏈搶先釘進地面，"你腳底的冰層在共振。"
湛風收勢的瞬間，六塊嵌著齒輪的冰岩轟然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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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流體翻涌著吞沒他們方才站立的位置，幾具裹著現代防護服的白骨被沖上冰面。
他眯眼盯著流體表面扭曲的波紋，瞳孔里浮現金色符篆的虛影。
"靈力潮汐每隔七分鐘出現一次。"郝悅的腕表投影出不斷變形的星圖，冰鏈纏著的青銅羅盤碎片正在滲血，"但東南角的波紋是靜止的。"
湛風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位置的雷火紋騰起半尺高的虛焰。
當虛焰舔到郝悅腕表投射的光幕時，星圖中某個扭曲的節點突然爆出刺目藍光——那是實驗室級屏蔽場特有的能量特征。
"跟著冰渣走。"湛風將雷火劍橫在胸前，劍脊上凝結的冰晶正簌簌掉落，"那些發藍光的。"
郝悅扯斷五根睫毛，冰晶落地化作熒光蝶群。
當第三只冰蝶被暗流吞噬時，她突然拽著湛風撲向右側冰壁。
兩人後背緊貼青銅齒輪的瞬間，原本站立的位置突然刺出十二根青銅尖刺，齒尖掛著的新鮮血肉顯然屬于某個倒霉的追蹤者。
"林修在屏蔽場里摻了噬靈蟲。"郝悅用冰鏈挑起半截蟲尸，甲殼下的熒光藍內髒還在抽搐，"這些蟲子會跟著活體靈力波動。"
湛風突然揮劍劈向頭頂。
雷火撕裂冰層的剎那，無數青銅齒輪如暴雨傾瀉，卻在觸及劍光的瞬間熔成鐵水。
他借著下墜之勢攬住郝悅的腰，雷火紋順著劍柄蔓延全身，在暗紅色流體表面燒出直徑兩米的真空帶。
"抓緊！"湛風劍尖挑飛三塊冒著藍光的冰岩，雷火裹著兩人撞向東南角的岩壁。
郝悅的後背撞上青銅齒輪時，腕表的蜂鳴突然變成連續的長音。
岩縫里滲出熒光藍的黏液，裹著半截刻滿符文的青銅軸。
湛風的雷火劍剛觸及軸體表面，整個山谷突然響起齒輪咬合的轟鳴，暗紅色流體開始向軸體瘋狂匯聚。
"是星樞轉軸！"郝悅的冰鏈突然全部繃斷，鏈環上的齒輪自動飛向青銅軸，"怪不得林修要改造地脈......"
湛風突然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雷火劍上。
劍脊的雷火紋暴漲三倍，化作龍形虛影纏住青銅軸。
當郝悅將最後一塊羅盤碎片按進軸體凹槽時，三百米內的暗紅色流體突然凝固成晶體，露出下方閃著幽光的礦脈。
"赤煉銅，青冥鐵，還有......"郝悅的檢測儀突然炸成碎片，但她染血的指尖已經觸到岩層深處，"是活的！
那些材料在呼吸！"
湛風突然單膝跪地，雷火劍插進礦脈中央。
劍身沒入的瞬間，整條礦脈突然如活物般抽搐，暗紅色晶體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星圖刻痕。
郝悅甩出七根發絲，冰晶化作刻刀開始剝離礦脈表層的偽裝外殼。
當第一塊赤紅如血的金屬露出真容時，山谷上空的冰霧突然凝聚成漩渦。
湛風扯下衣襟裹住礦石，雷火紋沿著布料蔓延成封印陣。
郝悅突然按住他手腕，沾血的指尖在封印陣上添了三道逆紋。
"屏蔽場在重組。"她耳垂凝著冰霜，"林修肯定......"
異響從三個方向同時傳來。
首先是冰層深處傳來的齒輪錯位聲，接著是暗紅色流體重新沸騰的咕嘟聲，最後是岩壁高處墜落的冰錐——每根冰錐尖端都釘著半截冒著黑煙的符紙。
湛風突然將郝悅推向礦脈裂隙，雷火劍在身後劃出燃燒的弧線。
劍光掃過的冰面上，數十個冒著藍光的腳印正在快速逼近，每個腳印都滲出實驗室消毒液的氣味。
"帶東西走。"湛風撕開胸前雷火紋，噴涌的靈火化作屏障，"這些追蹤符受過核輻照處理。"
郝悅突然將礦石塞進他懷里，自己翻身躍上岩壁。
冰鏈纏住某個轉動的青銅齒輪，她借著擺蕩之勢甩出三顆冒著寒氣的藥丸。
藥丸炸開的冰霧中，隱約可見七具正在融化的機械傀儡。
"東南裂隙有出口！"她的喊聲裹著冰渣，"但需要......"
爆炸聲淹沒了後半句話。
湛風揮劍劈開墜落的冰岩，看到郝悅說的裂隙正在滲出熒光藍的黏液——那分明是實驗室排污管特有的腐蝕液。
他反手將礦石拋向高空，雷火劍化作長虹貫穿岩層。
當兩人跌進排污管道的瞬間，後方傳來岩層坍塌的轟鳴。
湛風的靈力感知突然刺痛——至少有三十個攜帶重火力的生命體正在扇形包抄，最前排的腳步聲帶著軍用裝甲特有的金屬摩擦音。
郝悅突然扯開衣領，鎖骨位置的冰晶紋身滲出黑血。
她將血珠彈向管道深處，冰晶瞬間鋪成滑道︰"是軍用靈力干擾彈的味道。"
湛風攥緊礦石的手突然青筋暴起。
礦石表面的封印陣正在發燙，隔著布料都能看見里面流轉的星圖。
當第一發震爆彈在管道口炸開時，他看見郝悅的後頸傷口又裂開了，血珠在半空凝成箭簇形狀。
"抱緊。"他突然攬住郝悅的腰，雷火劍插進滑道盡頭。
劍光撕開的缺口外，暴風雪正卷著青銅齒輪的碎片呼嘯而過——那是他們來時裝甲車的殘骸方向。
冰原上的腳印突然開始集體轉向。
某個戴著戰術目鏡的追蹤者蹲下身，手套拂開積雪時露出半截斷裂的冰鏈——鏈環內側刻著郝悅的靈力編碼。
更遠處的冰丘背面，三輛雪地裝甲車正碾過凍僵的烏鴉尸體，車頂的靈力干擾器不斷震落冰晶。
當湛風的雷火劍光消失在暴風雪中時，最後那輛裝甲車的天窗突然打開。
戴著貂皮帽的觀察員舉起望遠鏡，鏡片上倒映出冰層下方緩緩轉動的青銅羅盤——羅盤中央的指針，正直指他們逃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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