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風五指攥緊郝悅的手腕,冰藍靈力從兩人交握處漫開。
遠處傳來槐樹皮剝落的脆響,陳長老的陰陽魚突然爆開青紫色火花,濺到李富商緞面衣襟上燒出個焦洞。
"震位!"張掌門甩出三清鈴的動作比平時慢了三拍——三天前他堅持要保留祖傳的七星踏雲步法,拒絕與湛風改進過的陣法相融。
此刻震位缺口迸發的陰雷正沿著他道袍金線游走,繡著太極八卦的袖口瞬間碳化成灰。
郝悅突然抽手甩出三把銀梭。
叮叮叮三聲脆響,三枚浸著槐樹汁的毒針被釘在青瓦上。
她繡鞋碾過那片泛金芒的槐葉,碧色裙擺掃過湛風側臉︰"東南角屋檐藏著七人,領頭的手上有舍利粉味道。"
湛風瞳孔微縮。
三個月前閣樓里那本偽經書中的符紙突然浮現在眼前,被舍利粉浸透的朱砂符咒在月光下泛著同樣詭異的金芒。
他反手甩出十二枚冰晶,霜花在半空凝成八卦陣圖︰"王大俠帶人封住乾位,陳長老用巽風符——"
"老朽的法器都毀了!"陳長老哆嗦著掏符紙時,小指被陰雷余波燎出血泡。
他身後三個小門派弟子突然調轉劍鋒,淬毒的劍尖直指李富商後心。
當啷!
王大俠的玄鐵重劍橫空劈下,三柄毒劍應聲而斷。
他濃眉倒豎揪住某個弟子衣領︰"龜孫子裝得倒像!
說好的同氣連枝呢?"被拎起來的人突然口吐黑血,脖頸浮現出槐葉狀紋路。
"傀儡術。"湛風並指劃過眉心,靈力如漣漪蕩開。
西南槐樹林中傳來悶哼,三個操縱傀儡的黑衣人暴露身形。
他甩出冰晶的瞬間,郝悅突然扯下發間銀簪擲向地面——浸透金芒的槐葉正沿著瓦片縫隙鑽向張掌門腳底。
張掌門桃木劍燃起的青火突然轉綠。
老頭兒看著自己用百年雷擊木煉制的寶劍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山羊胡氣得直抖︰"豎子安敢!"竟徒手抓向那片妖異的槐葉。
"別踫!"湛風閃身扣住他手腕,冰藍靈力與金芒相撞迸出火星。
兩人衣袖同時燃起,郝悅眼疾手快拍出張水符,卻發現涌出的水流泛著血紅。
李富商突然怪叫著蹦起來。
他懷里滾出個鎏金香爐,爐中青煙凝成鬼臉撲向王大俠。
混亂中陳長老的巽風符終于生效,狂風卷著瓦片將西南方槐樹攔腰截斷。
"收網!"
湛風厲喝聲中,三十六枚冰晶同時炸開。
霜霧裹著銀梭釘死七個方位的偷襲者,張掌門趁機咬破舌尖,混著精血的三清鈴終于鎮住震位缺口。
當最後個黑衣人被王大俠拍進地磚時,眾人發現他太陽穴貼著片濕漉漉的槐葉。
"不是舍利粉。"郝悅蹲身嗅了嗅葉片,突然扯開黑衣人衣襟。
心口處朱砂繪制的符咒正在滲血,細看竟是無數微縮的太極陰陽魚。
湛風指尖撫過符咒邊緣,三個月前閣樓里的記憶突然清晰——那本偽經書扉頁的藏書印,分明是張掌門所屬門派的青玉章紋。
他轉頭看向正在調息的張掌門,發現老道道袍內襯隱約透著金線繡的槐葉圖案。
"湛首領!"李富商突然捧著裂成兩半的羅盤湊過來,肥短手指死死掐著塊碎玉,"您看這玉是不是..."他話音戛然而止,羅盤碎片中突然鑽出縷金芒,順著指縫鑽進掌心。
郝悅的銀梭比湛風的冰晶快上分毫。
當染血的碎玉落地時,眾人看見玉芯里封著片干枯的槐葉,葉脈中殘余的靈力波動與湛風三個月前發現的符紙如出轍。
暮色中忽然響起烏鴉啼叫。
西南方折斷的槐樹斷面滲出琥珀色汁液,在滿地冰晶映照下,漸漸凝成個模糊的太極圖案。
湛風按住想要上前查探的郝悅,發現她袖口不知何時沾了片帶露水的槐葉。
霜霧還未散盡的演武場上飄著焦糊味,李富商捧著裂成兩半的羅盤直打哆嗦,鎏金香爐滾到陳長老腳邊,潑出的香灰在地面洇出北斗七星的形狀。
郝悅彎腰拾起沾血的銀梭,發間垂落的碧玉墜子掃過湛風肩頭。
"當心葉脈。"她突然用簪尖挑起那片帶露水的槐葉。
月光穿過葉片的瞬間,露珠里浮出細如發絲的朱砂符咒,與三個月前他們在古剎廢墟發現的血咒紋路如出一轍。
張掌門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道袍內襯的金線槐葉在靈力震蕩中若隱若現。
老道甩袖將三清鈴擲向空中,青銅鈴鐺卻反常地撞向西南方斷槐。
就在鈴身即將觸到琥珀色汁液的剎那,湛風彈指凝出冰稜,硬生生將法器釘在半丈開外的石柱上。
"張掌門這招"飛星逐月"倒是精妙。"郝悅笑盈盈地轉著銀梭,碧色裙裾掃過石柱時,沾了槐樹汁的冰稜突然滲出黑氣,"就是這星位偏得古怪,倒像是往樹心里鑽呢。"
王大俠的重劍 當砸在地上。
絡腮胡漢子抹了把濺在臉上的黑血,銅鈴眼在張掌門和李富商之間來回掃視︰"老子最煩你們這些彎彎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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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就該把衣裳都扒了驗驗——陳長老你抖什麼?"
被點名的干瘦老頭正蹲在地上拼湊陰陽魚碎片,聞言手一抖,剛粘好的法器又裂成兩半。
他袖中突然滑出張泛黃的巽風符,符紙邊角還沾著茶漬——正是三日前湛風在聯盟會議上分發的新版符咒。
"陳長老不是說舊符用著順手麼?"湛風看似隨意地踏前兩步,靴底恰好碾住那張符紙邊緣。
冰藍靈力順著裂縫滲入地磚,眾人腳下突然浮現出蛛網般的金線,每道交匯處都嵌著片干枯的槐葉。
李富商突然怪叫一聲,肥胖身軀異常靈活地滾到王大俠身後。
他懷里的碎玉不知何時拼成了半枚太極魚,玉芯里的槐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黃轉青。"這、這可不是我弄的!"他哆嗦著扯開繡金線的衣襟,心口赫然印著與黑衣人相同的微縮陰陽魚符咒。
郝悅的銀梭擦著李富商耳畔飛過,釘住他身後正在融化的冰晶。
本該堅如玄鐵的冰層此刻正滲出琥珀色液體,在地面蜿蜒出枝杈狀紋路,與斷槐處流淌的汁液遙相呼應。
"勞煩張掌門解釋下貴派的青玉章紋?"湛風突然轉身,指尖捏著從黑衣人身上取下的符咒殘片。
月光下,浸透舍利粉的朱砂正緩緩蠕動,逐漸拼湊出個殘缺的藏書印圖案。
老道的山羊胡劇烈顫抖,桃木劍突然自燃。
就在青火即將吞沒劍柄的瞬間,郝悅甩出的水符在空中凝成冰鏡,將火光折射向西南斷槐。
眾人眼睜睜看著被冰稜釘住的青銅鈴開始發紅,鈴舌上的銘文竟與李富商碎玉上的紋路逐漸吻合。
"小心腳下!"王大俠突然暴喝。
他重劍劈開的地縫里鑽出無數金線,陳長老來不及收走的陰陽魚碎片突然懸浮而起,每一片都映出不同角度的演武場——東南角屋檐的裂痕、李富商衣襟的焦洞、甚至張掌門內襯槐葉的針腳走向,都在碎片中縴毫畢現。
湛風瞳孔驟縮,三個月前在偽經書里看到的陣法圖突然閃過腦海。
他並指劃過眉心,靈力漣漪蕩開的剎那,所有懸浮的碎片突然調轉方向,將映照的畫面全部投向西南斷槐。
琥珀色汁液在多重光影中沸騰翻滾,漸漸凝成個三尺見方的立體陣圖。
"巽位缺角,震宮過亢..."郝悅喃喃著用銀梭在地面勾畫,突然抬頭望向臉色發青的陳長老,"您三日前摔碎茶盞時,是不是故意潑濕了東南角的陣旗?"
陳長老踉蹌著後退,袖中突然飛出七張泛著金芒的符紙。
王大俠的重劍剛要劈下,那些符紙卻自發燃成灰燼,灰燼落地竟拼出個與立體陣圖完全吻合的圖案。
更詭異的是,每道灰線交匯處都滲出血珠,眨眼間就凝成片片帶露水的槐葉。
湛風突然按住郝悅肩膀,兩人交握的手腕同時亮起冰藍光芒。
演武場四周的冰晶應聲炸裂,飛濺的霜花在空中織成張巨網,將所有人籠罩其中。
當冰網觸及西南斷槐的瞬間,樹干斷面突然爆開團青紫火花,藏在樹心年輪里的青銅碎片激射而出——正是張掌門那枚"意外丟失"的掌門印信。
"原來陣眼在這!"郝悅甩出三枚銀梭釘住印信,碧玉耳墜突然迸發強光。
眾人這才看清印信底部刻著的根本不是門派徽記,而是與黑衣人符咒同源的太極陰陽魚,魚眼處還嵌著兩片新鮮槐葉。
湛風正要催動靈力,東南方夜空突然傳來刺耳的鴉啼。
十八只血瞳烏鴉俯沖而下,每只鳥爪都抓著片金邊槐葉。
它們撞上冰網的剎那,整個演武場的地磚開始簌簌震動,那些嵌在地縫里的槐葉如同接到號令,齊刷刷立起指向西南方。
"收!"
隨著湛風厲喝,冰網驟然收縮。
烏鴉在霜氣中炸成血霧,紛揚的羽毛卻拼成個巨大的太極符咒。
當最後片羽毛落地時,眾人才發現每根羽軸都刻著微縮的藏書印,而印痕的殘缺部分,正與李富商碎玉上的紋路嚴絲合縫。
郝悅突然扯過湛風的左手,指尖撫過他腕間冰藍紋路︰"三個時辰前你修補震位缺口時,靈力走向是不是突然偏移了半寸?"
湛風聞言瞳孔微縮,驀然想起當時陳長老"不小心"踫倒的陣旗。
他並指劃開掌心,血珠滴落的軌跡竟與空中未散的太極符咒完全重合。
更駭人的是,當血珠滲入地縫時,所有槐葉的露珠里都浮出了張掌門的面孔。
"湛首領!"渾身血污的傳令兵突然沖破結界,手中攥著的密信正滲出琥珀色汁液,"靈界渡鴉送來急報..."他話未說完便直挺挺栽倒,懷中的青銅信筒自動彈開,筒內滾出的卻不是絹帛,而是片還沾著晨露的新鮮槐葉。
郝悅的銀梭與湛風的冰晶同時抵達信筒上方,卻在觸及槐葉的瞬間被無形屏障彈開。
眾人屏息看著那片葉子在月光下舒展葉脈,金邊逐漸勾勒出他們方才戰斗的每個細節——包括張掌門內襯的槐葉紋路和陳長老袖中的舊符咒。
當最後道葉脈成型時,渡鴉的殘羽突然無風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個所有人都熟悉的藏書印圖案。
湛風伸手接住飄落的灰燼,發現每粒塵埃都在掌心映出不同角度的閣樓偽經書——三個月前的疑雲在此刻織成巨網,而網上每個繩結都系著片帶露水的槐葉。
東南風卷著焦土氣息掠過演武場,折斷的槐樹枝發出類似骨裂的脆響。
郝悅突然握住湛風滲血的手掌,兩人腕間的冰藍紋路同時照亮了信筒底部——那里用千年寒冰刻著枚青玉章紋,玉紋深處卻嵌著片正在舒展的嫩綠槐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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