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上的血光像融化的鐵水般滴落，湛風掌心迸發的冰霜在屋檐上蔓延出蛛網狀的紋路。
他松開郝悅的腰肢時，冰晶已經凝結成二十七個巴掌大的小人，順著飛檐翹角撲簌簌滾向不同方位。
"東南角三丈，坎位。"郝悅突然扯下發帶，冰晶碎屑隨風飄散成星圖。
她指尖凝出三寸冰針，精準刺入湛風後頸的靈竅穴——這是他們修煉雙生訣時才敢用的險招。
湛風瞳孔瞬間鍍上銀芒，窺天絲在腕間發出龍吟。
三百米外寫字樓頂的霓虹燈箱突然炸裂，裹著黑霧的身影踩著下墜的玻璃碎片騰空而起。
那人黑袍上繡著的饕餮紋正在啃食自己的尾巴，每踏出一步，柏油路面就龜裂出深不見底的溝壑。
"七殺陣起！"張掌門甩出袖中青銅羅盤，十二枚銅錢釘入地面時爆出青煙。
老頭兒白須被靈力震得倒豎，桃木劍硬是劈開了迎面而來的血色氣浪，劍穗上掛著的五帝錢卻瞬間銹蝕成渣。
王大俠的玄鐵重劍擦著李富商的鎏金算盤掠過，迸濺的火星竟在半空凝成符咒。
這位散修高手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十八道猙獰的舊疤——每道疤痕都滲出金光，硬生生扛住了穿透陣法的三枚骨釘。
"陳長老，艮位生門！"郝悅的繡鞋踏碎瓦當，冰藍色靈力順著屋脊游走。
她發間的斷簪不知何時復原，此刻正吞吐著霜氣將整片天空的雨雲都扯了下來。
那位瑟縮在角落的小門派長老聞言打了個激靈，哆嗦著拋出本命法器陰陽魚，結果被反噬的靈力掀了個跟頭。
湛風突然抓住窺天絲往眉心一勒，血珠滲入銀絲的剎那，整條街道的路燈齊刷刷轉向黑袍人。
光柱交織成的牢籠里，無數細小的冰晶正在復刻對方的靈力運行軌跡。
他看見黑袍下伸出的手布滿鱗片，指甲縫里卡著半片鳳凰羽毛——和郝悅頸後刺青脫落的那根一模一樣。
"破綻在左肩胛骨第三節。"湛風的聲音裹著雷鳴砸進每個人耳中。
張掌門的桃木劍突然燃起紫色業火，王大俠的玄鐵重劍則幻化出九道虛影。
李富商肉疼地捏碎腰間玉佩，溢出的靈氣將陳長老的陰陽魚染成燦金色。
黑袍人發出夜梟般的尖笑，周身爆開的血霧里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豎瞳。
郝悅的冰針在觸及對方皮膚的瞬間汽化，但她早將三根頭發纏在了湛風的窺天絲上——那些發絲此刻正順著靈力回流，悄無聲息地纏住了黑袍人腳踝。
當所有攻擊同時命中時，整條街道的地磚全部翻卷上天。
黑袍人炸開的軀體化作萬千血線，卻在即將消散時突然聚合成瞳孔形狀。
湛風按住狂跳的太陽穴，看見每根血線末端都粘著半透明的黑色符咒，正像蝌蚪般游向鎮魂柱的方向。
郝悅的鳳凰刺青突然振翅欲飛，她按住頸後厲喝︰"西南坤位還有..."話未說完，那些漂浮的符咒已經重組出新的輪廓——這次是七只手指細長的手掌，正對著聯盟眾人結出不同的法印。
七只鬼手結印的剎那，空氣里炸開硫磺燃燒的焦臭。
湛風反手扯斷窺天絲，銀線崩斷時發出的嗡鳴竟讓半空墜落的雨滴懸停成珠簾。
郝悅頸後的鳳凰刺青突然灼燒起來，她反手抓向虛空，竟從滾燙的皮膚里扯出半截冰晶凝成的尾羽。
"乾坤倒轉！"張掌門突然噴出口精血，青銅羅盤上的十二地支瘋狂旋轉。
老頭兒踩著震卦方位躍起時，桃木劍尖挑著的紫色業火突然暴漲三丈，將最近的兩只鬼手燒成灰燼。
湛風瞳孔中的銀芒已經蔓延到眼角，他看見靈力護盾的波紋在第三只鬼手下方出現細微的褶皺——就像被石子打破的湖面，漣漪中心泛著不自然的青灰色。
這個破綻隨著鬼手結印的節奏時隱時現，每次出現都在左上方四十五度的位置。
"陳長老！"湛風突然甩出三枚冰晶小人，它們在半空炸開成湛藍的靈力標記，"震三兌七，打天突穴！"
躲在殘垣後的山羊須老頭渾身一震。
陳長老望著自己顫抖的雙手——方才被陰陽魚反噬的灼傷還在冒血——突然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本命法器上。
染血的陰陽魚竟發出龍虎交吟之聲，旋轉著撞向湛風標注的位置。
" ！"
琉璃碎裂的脆響中，黑袍人的靈力護盾出現蛛網狀的裂紋。
李富商肉疼地嚎叫著砸碎第二塊玉佩，溢出的靈氣化作金線纏住王大俠的玄鐵重劍。
這位豪俠胸口疤痕金光大盛，重劍劈下的軌跡竟帶出虎嘯之聲，硬生生將三只結印的鬼手釘入地面。
黑袍人終于發出痛苦的嘶吼，他殘缺的左手突然暴漲，指甲縫里的鳳凰羽毛迸發出刺目紅光。
郝悅手中的冰晶尾羽應聲而碎，但那些飛濺的碎屑早已被她編織成細網——當鬼手抓向湛風後心時，冰網恰好纏住了那根發光的鳳凰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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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現在！"郝悅的繡鞋踏碎三塊青磚，冰藍色靈力順著地縫竄上湛風脊背。
她發間的斷簪突然崩解，化作九百根牛毛細針沒入黑袍人的七竅。
湛風在鬼手觸及皮膚的瞬間旋身，窺天絲殘留的銀芒在他掌心凝成薄刃。
當刀鋒劃過黑袍人左肩胛骨時，眾人听見了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響——第三塊脊椎骨的位置，有枚漆黑的符咒正在龜裂。
"退！"
張掌門的暴喝聲中，黑袍人炸開的軀體化作漫天血雨。
這些血珠在觸地的瞬間變成蠕動的黑蟲，卻被王大俠提前插在四周的玄鐵劍震成齏粉。
李富商癱坐在鎏金算盤上，看著滿地狼藉的玉佩碎片直抽冷氣︰"我的千年和田玉啊..."
"別動！"湛風突然按住郝悅的肩膀。
他太陽穴處的血管正在不正常地跳動，那種熟悉的靈力震顫從腳底傳來——就像有無數螞蟻順著地脈爬行，在西南坤位形成詭異的漩渦。
郝悅頸後的刺青突然滲出冰霜，她伸手按住湛風的手背︰"三十七丈外，槐樹下的陰井蓋。"
話音未落，陳長老突然發出慘叫。
老頭兒的陰陽魚法器正冒出青煙，兩條魚眼的位置不知何時爬滿了黑色紋路。
張掌門快步上前查看，桃木劍剛觸到魚身就燃起綠火，驚得他連忙掐訣滅火。
"不是陰氣。"湛風彎腰捻起地縫里半片槐樹葉，葉脈中殘存的靈力讓他後頸發涼。
這種帶著檀香的波動他三個月前遇到過——在郝悅家閣樓發現的那本偽造成《本草綱目》的禁書里，就夾著張浸過舍利粉的符紙。
王大俠突然用劍尖挑起塊碎瓦，眾人這才發現所有磚石裂痕都指向西南方。
李富商哆嗦著掏出羅盤，鎏金的指針卻像抽風似的亂轉，最後直挺挺指向自己眉心。
"收陣！"湛風突然甩出三十六枚冰晶封住各個方位，抓起郝悅的手腕躍上最高處的屋脊，"張老，用三清鈴鎮住震位！
陳長老的陰陽魚..."
他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西南方的槐樹在暮色中輕輕搖晃，但飄落的樹葉卻違背常理地向上飛旋。
郝悅的繡鞋底不知何時沾了片槐葉，葉尖殘留的露水正緩緩滲入冰藍色靈力，泛出淡淡的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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