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風掠過湛風的後頸，他腰間的捆仙索突然繃成筆直的鋼弦。
本該出現在右側的郝悅此刻正站在左前方五步外，月光石映出她鞋尖沾著的墨綠色苔蘚——那是古陣外圍才有的腐生菌。
"站那兒別動。"湛風手腕翻轉間將羅盤拋向半空，血符化作三十六道紅光刺入地面。
古槐樹的影子突然扭曲成無數枯手，抓住那個"郝悅"的腳踝就往地底拖拽。
淒厲的尖嘯聲中，李修士的身影從偽裝符里跌出來。
他手里骨笛末端裂開三道血槽，正汩汩往外冒著腥臭的黑霧。"你倒是比那些克隆體聰明些。"李修士抹掉嘴角溢出的符水，突然甩出三道纏繞著電磁火花的鎖鏈，"可惜靈力感知再強，也躲不過賽博化骨鏈！"
湛風後撤的腳後跟精準踩中地面某塊凸起的青磚，整片區域的符文突然像活過來的蝌蚪般游動。
李修士的鎖鏈在距離湛風咽喉三寸處驟然調轉方向，反而纏住了他自己召喚出來的機械傀儡。
金屬關節被勒出刺耳的摩擦聲時，湛風已經踩著石壁上浮現的甲骨文躍至半空。
"你算漏了兩件事。"湛風並指如劍點在自己眉心，瞳孔里流轉起數據流般的金色紋路，"第一，這古陣里的量子糾纏符三分鐘前就被我改寫了觸發機制。"他說話間已經落在李修士背後，掌心按著的青銅獸首突然張開嘴，吐出團藍紫色的等離子火焰。
李修士狼狽地翻滾躲避，道袍下擺燒出焦黑的破洞。
他剛要掐訣，卻發現雙腳被地面伸出的青銅鎖扣死死鉗住——那些鎖扣表面浮動的，正是他十分鐘前布置在東南角的雷火符。
"第二，"湛風將染血的食指按在最後一塊殘缺的甲骨文上，整個空間突然響起機械齒輪咬合的轟鳴，"你太依賴現代科技和古陣的兼容性了。"當李修士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護體罡氣正在被納米機器人蠶食時，七十二道青銅鎖鏈已經將他捆成閃著電火花的繭蛹。
符文牆上的甲骨文突然拼接成完整的星圖，湛風看著掌心浮現的量子糾纏印記，突然想起郝悅今早給他系圍巾時，指尖無意間擦過他耳垂的溫度。
這個念頭讓他胸口發悶，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撕扯著靈力循環的軌跡。
古陣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 噠聲，被解開封印的符文精靈化作熒光飄到他肩頭。
當湛風伸手觸踫那扇滲著消毒水味的金屬門時，腰間突然傳來捆仙索異常的震顫——郝悅那端傳來的靈力波動里，混著一絲古陣大師特有的檀腥味。
青銅地面倒映著湛風眉心的金紋，那些被解開的甲骨文正化作數據流滲入他手背凸起的血管。
符文精靈突然發出預警的嗡鳴，他靠坐在冰冷的金屬門邊調息時，指尖無意識摩挲著郝悅偷偷縫在他衣襟內側的護身符。
古槐樹的影子在符文牆上搖晃，恍惚間竟勾勒出少女踮腳為他整理領口的輪廓。
金屬門上的消毒水味突然變得刺鼻，湛風手背血管里流淌的數據流發出淡藍色熒光。
他後頸被郝悅指尖擦過的位置突然發燙，耳畔響起少女帶著氣音的呢喃︰"笨木頭，說好要給我帶糖炒栗子的。"
符文精靈在他肩頭炸開細碎的星光，那些光點聚成巴掌大的小獸模樣，尾巴卻是游動的甲骨文。
湛風捻著衣襟內側的護身符，針腳歪斜的並蒂蓮圖案硌著指腹——三天前郝悅捧著這件衣裳闖進他修煉的洞府，耳尖紅得能滴血。
"交易。"小獸突然開口，聲音像是老式留聲機里飄出來的，"收集十二個陣眼的坍縮能量，換你想要的陣眼圖。"
古槐樹的影子突然劇烈搖晃，牆上甲骨文拼接出倒計時。
湛風盯著掌心的量子糾纏印記，突然想起郝悅今早被燙紅的指尖——她非要把剛出鍋的栗子揣在羽絨服里送過來，胸口布料現在還留著焦黃的糖漬。
"三分鐘。"小獸的尾巴掃過他眉心的金紋，"或者看著你的道侶變成活體陣眼。"
金屬門突然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地面青銅紋路里浮起無數細小的齒輪。
湛風突然將捆仙索纏在手腕上猛力一扯，郝悅那端傳來的靈力波動里混著爆米花糖漿的味道——這是他們前天看電影時設定的暗號。
"成交。"湛風咬破舌尖將血珠彈向小獸，符文牆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但我要先確認..."
古陣深處傳來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響，郝悅殘留在他衣領上的桂花香突然變成血腥味。
湛風瞳孔里的數據流突然紊亂，他看到幻覺——少女踮著腳站在實驗室操作台前，背後站著穿白大褂的古陣大師，手術刀正懸在她脊椎第三節的位置。
郝悅踢飛第七個機械傀儡的腦袋時，發現古陣大師道袍上的鶴紋在滲血。
她反手把糖炒栗子的紙袋砸向偷襲者，滾燙的栗子在半空炸開成金色符咒——這是湛風昨晚偷偷給她畫的爆裂符。
"大師小心！"她故意踉蹌著撞向陣眼石柱，袖口藏著的定位符紙貼上石柱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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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陣大師扶住她時，檀香味里混著某種生物試劑的酸味，像極了湛風上個月搗毀的克隆實驗室的味道。
"郝姑娘受傷了？"古陣大師的銀絲眼鏡閃過藍光，扶在她肘部的手指突然長出吸盤狀的肉芽，"老朽這里有特效藥..."
郝悅突然彎腰咳嗽，藏在舌底的雷咒珠滾到地上。
當古陣大師的機械傀儡被炸成零件雨時，她早已借著煙霧翻上橫梁——那里有湛風三天前用劍氣刻的逃生路線圖。
"您眼鏡片反光了。"她甩出湛風送的發帶纏住通風管道，暗紅綢緞上繡著的符咒亮起來，"上次在第七實驗室，那些克隆體也是這麼扶我的。"
古陣大師的白大褂突然鼓起，無數纏繞著電線的觸手刺破布料。
郝悅後仰躲過襲向面門的機械鉗，卻感覺腳踝被粘稠的液體纏住——地面不知何時變成了培養艙的透明艙蓋，下方漂浮著上百個和她容貌相同的實驗體。
"湛道友沒教過你嗎？"古陣大師的鏡片碎裂，露出布滿電子元件的眼球，"賽博傀儡可比道侶可靠多了。"
湛風捏碎第三個坍縮能量球時，捆仙索突然在他腕上烙出焦痕。
符文小獸發出警報的嗡鳴，他掌心的量子糾纏印記正在分解成納米級的代碼——郝悅的生命體征數據正在被某種力量強行篡改。
"交易繼續？"小獸的尾巴卷住陣眼核心的青銅鑰匙，"或者..."
古陣穹頂突然降下暴雨，每顆雨滴都是懸浮的監控畫面。
湛風在某個閃回的片段里看到郝悅——她正把雷火符塞進古陣大師的機械傀儡能源槽，馬尾辮散開的角度和昨天傍晚一模一樣。
"她說過..."湛風突然將十二個能量球擺成星宿陣，青銅地面裂開噴涌數據流的縫隙，"要是再被我擅自更改約會時間，就把修煉洞府改成貓咖。"
當符文精靈發出刺耳的警報聲時，湛風已經徒手撕開了量子糾纏屏障。
郝悅殘留在他衣領上的桂花香突然變得灼熱，像是有誰在虛空中攥緊了他的靈力核心。
青銅鑰匙插入陣眼的瞬間，整個空間響起試管爆裂的脆響。
湛風看著從裂縫里滲出的淡綠色培養液，突然意識到古陣大師實驗室的消毒水味——和郝悅今早帶來的桂花茶里那絲若有似無的苦味，用的是同一種中和劑。
符文精靈的尖叫被扭曲成電磁雜音，湛風在坍塌的甲骨文暴雨中握緊發燙的捆仙索。
最後一塊陣眼石炸成齏粉時，他听見郝悅的聲音混在數據流里，像是隔著培養艙的玻璃在喊他小名。
"等我。"
金屬門在身後轟然閉合的剎那，湛風手背上的血管突然凸起成電路板紋路。
古陣大師實驗室的定位坐標正在他視網膜上閃爍，而郝悅親手繡的護身符突然滲出溫熱的液體——那抹猩紅正沿著並蒂蓮的針腳，綻開成實驗室里常見的危險警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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