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霧氣凝結成冰晶，湛風伸手接住一片墜落的六稜霜花。
指尖靈力流轉間，花瓣上浮現出細如發絲的符文脈絡——這是第三十七次驗證王大哥留下的線索。
"別踫那些冰晶！"郝悅突然扯住他衣袖。
她今天把長發扎成利落的馬尾，腰間別著把纏滿符紙的短劍，"上次在雲崖洞你被霜花割破手指，流了半碗血才止住。"
湛風笑著反手握住她手腕，靈力化作暖流驅散寒氣︰"這次有備而來。"他指了指背包側袋，那里露出半截青銅羅盤，正是王大哥遺留的探靈器。
穿過最後一道冰瀑屏障，古陣遺跡豁然出現在斷崖之下。
八根刻滿饕餮紋的青銅柱斜插在焦土中，中央的祭壇表面流淌著液態的暗金色符文。
小紅突然從郝悅肩頭躍下，靈狐尾巴炸成蓬松的雪球，沖著右側石林發出低吼。
"來者何人？"李修士踩著青銅劍破空而至，劍刃上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這瘋子居然用活人血祭開路，怪不得能搶在他們前面抵達。
湛風不動聲色將郝悅護在身後，靴底悄悄碾碎兩枚靈石。
當李修士揮出第三道劍氣時，地面突然隆起數道靈力藤蔓——那些被碾碎的靈石粉末，正沿著他提前布下的符紋軌跡瘋狂生長。
"雕蟲小技！"李修士暴喝一聲震碎藤蔓，卻不知這正合湛風心意。
崩散的靈力微粒被颶風卷著撲向青銅柱，沉寂千年的饕餮紋突然睜開猩紅眼楮。
整座古陣發出齒輪轉動的轟鳴，李修士瞬間被彈飛到百丈開外。
郝悅正要歡呼，腳下祭壇突然裂開蛛網紋路。
液態符文像活過來的毒蛇纏上她腳踝，湛風眼疾手快拋出羅盤。
當青銅指針與某個饕餮紋重疊的剎那，他看清了王大哥臨終前用血畫在牆上的圖案——那根本不是陣法圖，而是倒映在青銅器上的鏡像符文！
"退後三步，踩坤位！"湛風拽著郝悅急速後撤，自己卻迎著翻涌的符文躍向祭壇中心。
掌心按上滾燙的青銅表面時，他听到了類似玻璃碎裂的脆響。
原本流動的暗金符文突然凝固，組成三個清晰的古篆︰天機鎖。
小紅突然發出尖銳的啼叫。
靈狐眼中映出驚人景象——那些被破解的符文正在湛風背後重組，漸漸凝成半透明的人形輪廓。
而遠處的李修士正掙扎著爬起來，手里多出個冒著黑氣的骨笛。
青銅柱上的饕餮紋突然噴出青紫色火焰，湛風後頸的汗毛被熱浪燎得卷曲。
那些凝固的"天機鎖"古篆如同活過來般蠕動著重組，在祭壇表面拼出北斗七星的圖案。
他剛要伸手觸踫，郝悅的短劍已經釘在離他指尖三寸的位置——暗金符文正沿著劍刃腐蝕符紙，發出滋滋聲響。
"你瘋了嗎？"郝悅拽著他的腰帶往後拖，馬尾辮梢掃過滾燙的青銅柱，瞬間燎焦了幾縷發絲，"這分明是血祭陣紋！"
湛風反手拍出三道護體金光，卻在看清符文全貌時瞳孔驟縮。
那些看似星斗的圖案里藏著無數細小的眼楮，每只瞳孔都映著不同的畫面︰有李修士在三十里外嘔血的場景，有小紅在石林深處刨出的白骨堆，甚至還有王大哥當年在實驗室里顫抖著畫符的背影。
"是蜃樓符。"他喉結滾動著摸出青銅羅盤，指針正在瘋狂打轉，"這些眼楮能折射方圓百里的靈力波動，王大哥筆記第三卷提過......"
話音未落，液態符文突然炸成漫天金雨。
郝悅甩出的符紙結界被腐蝕出蜂窩狀的孔洞，湛風護著她滾到祭壇邊緣，後背重重撞在青銅柱上。
饕餮紋里的猩紅眼楮突然轉動，柱身內部傳來齒輪咬合的 嗒聲。
整座古陣開始傾斜。
小紅炸著毛竄上郝悅肩頭，靈狐尾巴掃過正在塌陷的地面。
湛風死死攥住青銅柱凸起的紋飾，看著祭壇中央裂開的深淵——那些流淌的暗金符文正匯聚成旋渦，漩渦中心緩緩升起半截石碑，碑面刻滿不斷變換的蝌蚪文。
"抓住我！"郝悅突然甩出纏腰的捆仙索。
湛風這才發現自己的靴底正在融化，古陣塌陷處滲出粘稠的黑色液體，散發著實驗室福爾馬林的味道。
他借著繩索的拉力騰空躍起，靴尖擦過液面時帶起一串幽藍火苗。
石碑上的蝌蚪文突然靜止，凝結成現代化學分子式的圖案。
湛風瞳孔中的靈力紋路劇烈閃爍，他認出這是王大哥實驗室里那份被燒毀的手稿內容。
當指尖觸到碑面的剎那，無數記憶碎片涌入腦海︰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滴答作響的電子儀器、還有浸泡在培養液里的......
"有趣的人類。"清脆的童聲在耳畔炸響。
湛風猛地縮回手，發現石碑上方懸浮著個琉璃色的小人。
它全身由流動的符文構成，眼楮是兩團躍動的量子雲，正歪頭打量他背包側袋露出的青銅羅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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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真相嗎？"符文精靈的聲線帶著電子合成的顫音，指尖彈出一串斐波那契數列光點，"用你最珍貴的東西來換。"
郝悅的短劍突然橫在湛風頸前，劍身映出她發紅的眼尾︰"別信這些鬼東西！
上次在九幽幻境......"
"上次是我低估了人心。"湛風輕輕推開劍鋒，盯著符文精靈逐漸透明的身軀，"但這次我們帶著王大哥的"鑰匙"。"他故意將羅盤往背包深處塞了塞，果然看到精靈的量子雲眼楮劇烈收縮。
古陣突然發出潛艇上浮般的轟鳴，傾斜的祭壇開始緩緩復位。
湛風趁機甩出三道探路符，黃紙卻在觸及石碑時自燃成灰——灰燼飄散的方向，隱約顯出一條由發光苔蘚鋪就的小徑。
"跟著狐火走。"小紅突然口吐人言，尾巴尖迸出幾點磷火。
靈狐金瞳中映出倒懸的青銅柱群，那些饕餮紋不知何時已變成雙螺旋結構。
郝悅突然拽住湛風的手腕，符紙纏繞的指尖按在他脈搏處︰"你的靈力在逆向流動。"她聲音發顫，"從踫到石碑開始，就像有人在你經脈里安裝了抽水泵......"
湛風低頭看著自己手背上凸起的青紫色血管，忽然笑了。
這癥狀與王大哥臨終前七竅流血時的模樣如出一轍，那些在實驗室里被強行注入的靈力催化劑，此刻正在他體內產生奇妙的鏈式反應。
"幫我盯著後方三十度角。"他將郝悅推向小徑右側，自己則割破食指在羅盤背面畫出血符，"李修士的骨笛聲停了十七秒，該來了。"
當第一滴血滲入羅盤的瞬間，整個古陣的光線突然被抽離。
絕對的黑暗中，湛風听見液體滴落的聲音突然變成密集的鍵盤敲擊聲，還有某個蒼老的聲音在念實驗日志︰"第七十二次克隆體出現靈力排斥反應，建議改用量子糾纏......"
光明重現時，小徑盡頭出現了閃著幽光的金屬門。
門縫里滲出的冷空氣帶著刺鼻的消毒水味，門把手上用紅漆潦草地畫著個笑臉符號——與王大哥實驗室的緊急出口標志一模一樣。
湛風背後的汗毛突然豎起。
郝悅的捆仙索還纏在他腰間，但本該在右側的腳步聲，此刻卻從左側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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