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牢山的活死人

第421章 血脈為鎖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周三豐 本章︰第421章 血脈為鎖

    林秋的聲音被震耳的轟鳴截斷。

    石室頂部落下碎石,砸在冷軒腳邊。他看著林秋奔向石道的背影,手里的天璣劍突然變得滾燙,像是握著一塊燒紅的烙鐵。

    “林秋!”

    他的喊聲被暗河的咆哮吞沒。

    林秋已經沖到石道邊緣,那里的結界光芒最黯淡,頭顱上的一只眼楮正死死盯著他,瞳孔里映出他決絕的臉。玉佩的白光順著他的手臂流淌,在石道上畫出蜿蜒的光軌,與結界的紋路重疊。

    “以吾之血,祭此封印。”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玉佩上。白光驟然暴漲,像一柄利劍刺破黑暗,沿著白骨鎖鏈蔓延,所過之處,那些熄滅的符文重新亮起,發出灼熱的溫度。

    河底的頭顱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無數鎖鏈瘋狂擺動,石道劇烈搖晃,仿佛隨時會崩裂。林秋死死盯著結界的缺口,那里的光芒最微弱,隱約能看到頭顱上張開的巨口,里面流淌著粘稠的紫色液體。

    “還沒完。”

    他突然想起竹簡上的話,血脈為鎖,不止是血,還有脈。

    林家世代相傳的,除了玉佩,還有一套特殊的吐納法。父親臨終前曾在他耳邊低語,說那是鎖,不是功。

    林秋閉上眼,按照記憶中的法門運轉內息。丹田處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血管逆流,涌向胸口的玉佩。白光中突然浮現出細密的血管紋路,像一張網,將整個結界包裹。

    “原來如此……”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自己的血脈正在結界上流淌,與那些白骨鎖鏈融為一體。頭顱的撞擊變得越來越微弱,那些重新亮起的符文開始旋轉,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將頭顱牢牢鎖住。

    冷軒站在石室門口,看著這一幕,握著天璣劍的手在顫抖。他突然明白師父玉簡上的話,魔將之心藏于天璣,不是說劍里封印著心髒,而是說心髒的力量,需要天璣劍來引導。

    林秋的血脈正在消耗。

    他能看見林秋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原本烏黑的頭發里滲出銀絲,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白光越亮,林秋的氣息就越微弱,像一盞即將燃盡的燈。

    “不行!”

    冷軒突然沖過去,天璣劍在他手中劃出半圓,青光與白光踫撞,激起漫天光屑。他想斬斷那些流淌的血脈,卻發現光刃穿過光網,根本無法觸踫。

    “別白費力氣了。”

    林秋的聲音帶著喘息,卻異常平靜。他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釋然。

    “這是林家的宿命,也是我的選擇。”

    他的指尖抬起,指向冷軒手中的天璣劍︰“你該走了,帶著劍出去,找到剩下的……”

    話音未落,暗河突然掀起巨浪。

    河底的頭顱猛地睜開所有眼楮,瞳孔里涌出黑色的霧氣,那些霧氣順著鎖鏈蔓延,所過之處,符文再次熄滅,甚至開始腐蝕林秋的血脈光網。

    “它還在掙扎!”林秋的臉色更加蒼白,光網出現了裂痕,“快用天璣劍刺向它的左眼!那里是它的弱點!”

    冷軒沒有猶豫,天璣劍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銀白的閃電,順著石道沖向暗河。他踩著搖晃的鎖鏈,避開飛濺的紫色河水,劍尖直指頭顱最大的那只眼楮。

    就在劍尖即將觸踫到眼楮的瞬間,一只巨大的爪子突然從河底伸出,抓向他的後背。那爪子上覆蓋著青黑色的鱗片,指甲泛著寒光,像淬了毒的匕首。

    “小心!”

    林秋的喊聲剛落,冷軒已經側身避開。爪子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帶起一串血花,落在石道上,發出滋滋的響聲,腐蝕出幾個小坑。

    他借著側身的力道,反手一劍刺向爪子的關節處。銀白的劍光閃過,鱗片碎裂,黑色的液體噴涌而出,帶著刺鼻的腥氣。爪子猛地縮回河底,暗河翻起黑色的巨浪。

    頭顱發出痛苦的咆哮,所有眼楮都轉向冷軒,瞳孔里燃燒著黑色的火焰。無數白骨鎖鏈突然從河底飛起,像毒蛇般纏向他,鏈節上的符文閃爍著紅光,帶著強烈的腐蝕力。

    冷軒揮劍斬斷鎖鏈,卻發現斷口處立刻長出新的鎖鏈,數量越來越多,將他困在中央。他能感覺到鎖鏈上的腐蝕力正在侵蝕他的護體真氣,肩膀的傷口傳來陣陣麻痹感,像是有什麼東西順著血液在蔓延。

    “冷軒!”

    林秋的聲音帶著焦急。他拼命催動血脈,光網的裂痕卻越來越大,黑色的霧氣已經開始滲出,落在石道上,化作一只只骨蛆,朝著冷軒爬去。

    “用鎮魔令!”林秋突然喊道,“玉佩的力量能克制它!”

    冷軒立刻看向林秋胸口的玉佩,那里的白光雖然微弱,卻異常純粹。他突然想起兩塊玉佩融合時的情景,鎮魔令的力量,或許不止能封印。

    他猛地將天璣劍插在地上,雙手結印,口中念起守觀人曾教過的口訣。劍柄上的天樞二字亮起,與林秋的玉佩產生共鳴,一道青白色的光柱從劍尖射出,穿過光網的裂痕,刺向頭顱的左眼。

    光柱擊中眼楮的瞬間,頭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黑色的霧氣像潮水般退去,那些纏繞的鎖鏈瞬間崩斷,化作齏粉。暗河的巨浪平息了,河水重新變得平靜,只是顏色更加深沉,像凝固的血。

    冷軒趁機拔出天璣劍,踉蹌著後退幾步,靠在石壁上喘息。肩膀的傷口已經開始發黑,麻痹感順著手臂蔓延,讓他幾乎握不住劍柄。

    “你怎麼樣?”林秋的聲音帶著擔憂,光網的裂痕正在緩慢愈合,但他的臉色已經蒼白如紙,嘴唇干裂,“那霧氣有毒。”

    冷軒沒說話,只是撕下衣角,用力勒住肩膀,試圖阻止毒素蔓延。他看著林秋,眼神里帶著復雜的情緒,有擔憂,有不甘,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疼。

    “我沒事。”他終于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撐住,我這就帶你走。”

    林秋笑了笑,搖了搖頭︰“走不了了。”

    他抬起手,指縫間滲出鮮紅的血液,滴落在石道上,與光網融為一體。“我的血脈已經和結界綁定,離開這里,封印就會失效。”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冷軒肩膀的傷口上︰“那毒素,只有鎮魔令的力量能解。你帶著天璣劍出去,找到剩下的半塊玉簡,里面應該有解法。”

    “剩下的玉簡?”冷軒皺眉,“師父不是只留下一塊嗎?”

    “守觀人說過,三百年前,陳墨和你師父曾聯手寫下兩卷竹簡,一塊藏在這里,另一塊……”林秋的聲音越來越低,氣息也變得斷斷續續,“應該在沈硯手里。”

    冷軒猛地想起沈硯手腕上的玉佩,還有他最後消失時的眼神。原來從一開始,沈硯就在計劃著什麼。

    “他為什麼……”

    “別問了。”林秋打斷他,眼神變得有些渙散,“時間不多了,我快撐不住了。記住,無論沈硯說什麼,都不要相信他的……”

    他的話沒能說完。

    暗河突然再次掀起巨浪,這一次比之前更加猛烈。河底的頭顱雖然被光柱刺中左眼,卻像是被徹底激怒,無數只眼楮同時射出黑色的光線,擊中光網的裂痕。

    “ 嚓——”

    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光網徹底崩裂,林秋的身體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大口鮮血。玉佩的白光瞬間黯淡,只剩下微弱的光暈,像風中殘燭。

    “林秋!”

    冷軒目眥欲裂,不顧一切地沖過去,抱住墜落的林秋。他能感覺到懷里的人身體正在變冷,氣息越來越微弱,胸口的玉佩幾乎失去了溫度。

    “別睡!”他用力搖晃著林秋,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慌亂,“林秋,醒醒!”

    林秋艱難地睜開眼,看著他焦急的臉,突然笑了,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冷軒的衣襟。

    “冷軒……”他的聲音輕得像耳語,“你知道嗎……第一次見你,我就覺得……”

    他的話沒能說完,頭一歪,徹底失去了意識。胸口的玉佩白光徹底熄滅,化作一塊普通的玉石,從他衣襟滑落,掉在石道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

    冷軒的嘶吼在暗河里回蕩,帶著無盡的絕望和憤怒。他緊緊抱著林秋冰冷的身體,肩膀的傷口傳來劇烈的疼痛,卻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

    暗河的巨浪越來越高,頭顱已經完全掙脫了封印,巨大的陰影籠罩了整個石道。無數只眼楮盯著他們,瞳孔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冷軒緩緩抬起頭,眼神里的慌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死寂。他將林秋輕輕放在地上,撿起掉落的玉佩,塞進自己懷里,然後握住了地上的天璣劍。

    銀白的劍光再次亮起,這一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耀眼。

    “你想出來?”

    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

    “那就……一起毀滅吧。”

    他猛地舉起天璣劍,劍尖指向自己的胸口。劍柄上的天樞與天璣二字同時亮起,與他胸口的玉佩產生共鳴,一股毀滅性的力量開始在他體內聚集。

    頭顱似乎察覺到了危險,發出不安的咆哮,無數鎖鏈再次飛來,試圖阻止他。

    但已經晚了。

    冷軒的眼神沒有絲毫動搖,他看著懷中林秋蒼白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像冰雪初融。

    “以我之軀,為你之鎖。”

    他用力將天璣劍刺進自己的胸口。

    劇烈的白光爆發開來,瞬間吞噬了整個暗河。在光芒中,冷軒仿佛看到林秋睜開了眼,對著他笑,眼神里沒有了之前的沉重,只有純粹的清澈。

    他想伸手去觸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化作無數光點,融入那片白光之中。

    暗河的咆哮聲漸漸平息,巨大的頭顱重新被白光籠罩,緩緩沉入河底。那些斷裂的白骨鎖鏈重新凝聚,纏繞在頭顱上,比之前更加緊密,符文閃爍著永恆的光芒。

    石道上,只剩下林秋安靜地躺著,胸口微微起伏,還有一絲微弱的氣息。他的眉心處,多了一個淡青色的印記,形狀像半塊玉佩,與冷軒胸口的那半塊遙相呼應。

    不知過了多久,林秋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他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黑暗,只有遠處的暗河還散發著微弱的白光。身上的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溫暖,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體內流淌,與他的血脈融為一體。

    “冷軒?”

    他輕聲呼喚,聲音在空曠的石室里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掙扎著坐起來,環顧四周,只看到空蕩蕩的石道和遠處平靜的暗河。天璣劍插在石道中央,劍柄上的光芒已經變得柔和,像一顆安靜的星辰。

    而冷軒,已經不見了。

    只有他胸口的玉佩,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溫度,像一個未完的承諾。

    林秋伸出手,摸向自己的眉心,那里的印記正在發燙。他突然想起冷軒刺向自己胸口的那一刻,想起他眼神里的決絕和那抹極淡的笑意。

    “以我之軀,為你之鎖……”

    他低聲重復著這句話,眼眶突然一熱,有什麼東西順著臉頰滑落,滴落在石道上,與那些未干的血跡融為一體。

    遠處的暗河突然泛起一絲漣漪。

    林秋猛地抬頭,看見平靜的河面上,緩緩漂來一片殘破的衣角,是冷軒身上穿的那種青灰色,上面還沾著未干的黑色血跡。

    衣角漂到石道邊緣,停了下來,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林秋伸出手,想要去夠那片衣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踫到衣角的瞬間,暗河深處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甦醒。

    天璣劍的光芒猛地閃爍了一下,變得極不穩定。

    河面上的白光開始劇烈波動,那些纏繞在頭顱上的鎖鏈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符文忽明忽暗,仿佛隨時會再次熄滅。

    林秋的心髒猛地一縮。

    他看著那片在漣漪中起伏的衣角,又看向暗河深處那片越來越濃重的黑暗,突然明白了什麼。

    冷軒的犧牲,並沒有徹底封印魔將。

    他只是,暫時鎖住了它。

    而那把插在石道中央的天璣劍,正在發生著某種詭異的變化。劍柄上的天樞二字開始扭曲,漸漸變成了一個模糊的人臉輪廓,眼楮的位置,閃爍著兩點微弱的紅光。

    林秋的呼吸瞬間停滯。

    他看著那兩點紅光,感覺那不是劍,而是一雙眼楮,正在黑暗中,靜靜地注視著他。

    暗河深處,再次傳來一聲撞擊。

    這一次,更加清晰,更加靠近。

    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從河底緩緩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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