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積水被黑色轎車碾出銀亮弧線,水花拍在“仨兄弟酒館”的木牌上,紅漆字洇出深色暈痕。車窗降下,宋博年的墨鏡反射著日光,指間雪茄在潮濕空氣里懸著,沒點燃。
“韋沐林?”他聲音裹著商場里的冷氣,掃過劈柴的張帥,落在補門框的韋沐林身上,“萬象城招商部的。听說你堵了條‘路’?”
韋沐林手里刨子不停,木屑簌簌落在肩頭“宋先生開著豹子車跑貧民窟,總不至于是來打酒的。”
“豹子”是車標,在這滿是泥灰的巷子里,像塊突兀的碎鑽。宋博年推開車門,定制西裝褲腳避開地上的柴根“你堵的不是黑作坊的道,是井田株式會社的運輸線。”他從公文包抽出發黃的圖紙,暗渠走向清晰標著,終點直指港口保稅區,“這渠通著萬象城奢侈品倉庫的‘後門’。”
張帥的斧頭頓在半空。井田株式會社——他在工地听日本工友提過,說那徽章上的櫻花,沾過不少不干淨的東西。
李哥拄著拐杖從屋里出來,粗瓷碗沿磕出輕響“俺當學徒時見過這櫻花標,當年在東北……”
“八嘎!”巷尾風卷著三個黑風衣過來,渡邊領頭,手按在腰間,徽章上的櫻花在日頭下泛著冷光,“老頭,閉嘴!”
張帥拎起斧頭就往前沖“你他媽跟誰吼?”
渡邊沒理他,沖宋博年躬身“社長說,不必交涉。清除障礙,用會社的方式。”他甩出張照片,拍在木桌上——暗渠內壁刷著井田的lo,管道里堆著未拆封的奢侈品包裝盒。
韋沐林指尖敲了敲照片“黑作坊是你們養的狗,替你們看渠?”
“聰明。”宋博年終于點燃雪茄,煙霧漫過他半張臉,“支票上的數,夠你們在城郊買棟小樓。別跟錢過不去。”
支票上的零晃得人眼暈,李哥卻用拐杖把它挑到地上“當年小鬼子用槍指著俺爺要地,如今換張紙就想佔院子?俺們仨的骨頭,比你那西裝硬!”
渡邊的手猛地抽出——不是刀,是支麻醉針,針頭泛著青光直逼李哥。韋沐林早有預判,洋鎬橫掃過去,鎬頭擦過渡邊手腕,注射器“啪”地釘進桃樹樹干,藥水滲進年輪里。
“找死!”兩個風衣男拔刀直刺,刀身窄亮,帶著淬過的寒氣。韋沐林拽著李哥往柴房退,低喝張帥“掀地窖板!”
張帥踹開柴堆後的石板,暗梯露出來。這是昨晚備的退路,藏在最顯眼的地方。
宋博年摸出手機,屏幕定位閃爍“現在報警說你們私藏管制刀具,夠判三年。”
韋沐林突然停步,揚了揚手里的照片“可這照片要是到了海關……井田往萬象城運走私貨,宋先生覺得警察會先抓誰?”
宋博年的雪茄抖了抖。渡邊卻已撲上來,短刀直刺韋沐林肋下。韋沐林側身躲過,拽過酒壇往他臉上砸——新釀的米酒黏稠,糊得渡邊睜不開眼。
“讓你欺負李哥!”張帥掄起鐵管砸向渡邊膝蓋,悶響里混著骨頭錯動的聲音。
“王大爺!報警!萬象城的人帶刀行凶!”李哥沖巷口喊。賣菜老頭推著車就往派出所跑,車斗里的西紅柿晃得厲害。
宋博年急了“撤!”
渡邊被架著往車邊退,怨毒的目光釘在韋沐林身上“會社不會放過你。井田社長說,你們的骨頭,會比暗渠里的老鼠還碎。”
轎車揚塵而去,張帥撿起地上的照片,背面印著“萬象城頂樓日料店,接頭點”。李哥往地上啐了口,從地窖拖出半包生石灰“當年修水庫,這玩意兒能燒裂石頭。今晚給暗渠加點料。”
韋沐林把照片折成小塊塞進口袋“張帥,去廢品站問老周,井田的人是不是買過無縫鋼管接渠。”
日頭落時,張帥跑回來,手里攥著張紙條“老周說買了十根,還說他們在日料店換暗號,用‘櫻花刺身’當信號。”
暮色漫進院子,韋沐林往暗渠土坡潑了煤油,李哥撒上生石灰。三只粗瓷碗踫在一起,老白干晃著琥珀光。
“當年俺爺守村子,靠的不是槍,是不服輸的勁。”李哥的手有點抖,“咱仨守這院子,也一樣。”
院牆外,萬象城的霓虹漫過牆頭,映著三個影子。暗渠方向傳來 聲時,韋沐林吹滅油燈,黑暗里,三雙眼楮亮得像巷子里最烈的酒,等著撞碎那些不懷好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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