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看著李凡離開,並沒有去追。
她很清楚,那套又丑又硬的金屬疙瘩,李凡絕不可能穿著它開車。
那玩意兒死沉,穿著它,連油門都踩不下去。
所以,東西一定還在創業大廈六樓的那個破辦公室里。
柳如煙看著後視鏡里自己精致的妝容,烈焰紅唇勾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她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劃動,停在了一個沒有備注,只有一串海外區號的號碼上。
邵善。
她的腦子飛速運轉,像一台超級計算機,瘋狂編織著一個天衣無縫的劇本。
一個能把自己洗得干干淨淨,還能順手把李凡推進十八層地獄的劇本。
她深吸一口氣,調整面部肌肉,醞釀情緒。
手指按下。
電話撥出。
嘟…嘟…嘟…
終于,電話被接通了。
“喂?”
一個極不耐煩的男聲從地球另一端傳來,背景里還有海浪和女人的嬉笑聲。
柳如煙不等對方把話說完,聲音瞬間切換到哭腔模式,還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和委屈。
“邵善!出大事了!”
熱帶海島,陽光刺眼。
邵善正躺在沙灘椅上,一個身材火辣的金發妞跪在他身邊,用一顆剝好的葡萄喂進他嘴里。
接到電話,他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說。”
“我的前夫,李凡!他就是個瘋子!一個爛賭鬼!”
柳如煙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帶著撕心裂肺的控訴。
“他不知道從哪兒知道我跟你合作,跑來找我要錢!我不給,他就打我!”
她撩起裙擺,看了看自己白皙小腿上剛才不小心蹭到車門的一點紅印,說得更加入戲。
“他看見我穿著外骨骼,逼問我這東西的價值,知道它值大錢後,眼楮都紅了!”
“他把我打暈了!邵善!他把外骨骼搶走了!”
句句血淚,字字誅心。
她完美地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被暴力前夫脅迫、搶走重要科研成果的無辜受害者。
而李凡,則是一個貪婪、暴力、見錢眼開的社會底層人渣。
沙灘上。
邵善霍地一下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他一把推開身邊喂葡萄的金發妞,手機從耳邊拿開,額頭上爆起的青筋一根根虯結。
“你他媽說什麼?!”
“被搶了?!”
“我他媽花了十五年!坑…我找了三十七個投資人!砸進去兩個多億!兩個多億美金!”
“你就穿著它去逛街?然後給我弄丟了?!”
邵善氣得在沙灘上來回踱步。
“柳如煙!你腦子里裝的是不是都是你隆胸用的 膠!你個廢物!蠢貨!”
電話這頭的柳如煙,听到這意料之中的咆哮,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掌控全局的冷酷。
“你現在沖我吼有什麼用!”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吼破喉嚨,東西也回不來!”
“我一直派人盯著他!我知道他在哪兒!那套外骨骼,現在就在他手里!”
柳如煙拋出了她的誘餌,也是邵善唯一的救命稻草。
“你現在立刻滾回來!我帶你去找他!我們把東西拿回來!”
“不然,等著跟你的那些投資人解釋,他們的兩個億是怎麼打水漂的吧!”
她知道現在的邵善,除了跟她合作,別無選擇。
電話那頭,只剩下邵善粗重的喘氣聲。
過了足足半分鐘,他才把那股怒火強壓下去。
“你看好他。”
“地址發我,我馬上安排人過去。”
“要是東西能完好無損地找回來,你違規使用外骨骼這件事,我可以當沒發生過。”
他話鋒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要是找不回來……”
“或者,上面哪怕多了一道劃痕……”
“我听說這片海域的虎鯊,很久沒有開過葷了。它們對東方女人的細皮嫩肉,很感興趣。”
說完,邵善直接掛斷了電話。
柳如煙听著手機里的忙音,長長舒了一口氣。
她將跑車發動,重新匯入車流,臉上帶著一種病態的興奮。
李凡,你這個廢物。
你以為你能打,就很了不起?
你很快就會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拳頭,是最沒用的東西。
……
另一邊。
邵善把手機狠狠砸在沙灘上,屏幕碎裂。
他對著不遠處那個正在涂防曬油的金發美女吼道︰
“尼娜!去!把艾倫先生叫過來!”
“告訴他,計劃有變!交易取消!”
“我們有新活兒了!馬上走!”
叫尼娜的美女被他嚇得渾身一哆嗦,也顧不上抹勻防曬油了,連滾帶爬地扭著腰,跑向沙灘盡頭一棟白色房子。
房子內部,與外面的陽光沙灘截然不同。
陰冷,肅殺。
一個巨大的八角籠佔據了整個大廳的中心。
籠子里,一個身高超過一米九,渾身肌肉虯結,宛如一頭棕熊的黑人教練,正對著一個白人男子發動猛攻。
白人男子正是艾倫。
他赤著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傷疤,每一塊肌肉都像是用花崗岩雕刻而成,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
面對黑人教練砂鍋大的拳頭,艾倫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
就在拳風即將觸及他鼻尖的剎那。
艾倫的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旁邊一側。
他的右臂如同一條蓄力已久的鋼鞭,猛地彈出。
肘尖,精準無比地砸在了黑人教練的下顎上。
“ 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頭碎裂聲,清晰地回蕩在空曠的大廳里。
黑人教練那蒲扇般的大手還保持著出拳的姿勢,身體卻僵直在原地。
下一秒,他兩眼翻白,龐大的身軀軟綿綿地倒了下去,嘴里噴出大股混合著碎牙的血沫,抽搐了兩下,再無聲息。
艾倫甩了甩手肘,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蒼蠅。
他走出八角籠,旁邊一個手下立刻遞上干淨的毛巾。
“艾倫先生……”
金發美女尼娜正好跑進來,她看著地上還在抽搐的黑人教練,嚇得臉色發白,說話都結巴了。
“邵……邵善先生說,計劃有變,讓我們馬上……馬上出發。”
艾倫擦著汗,沒有做聲。
他團隊里一個正在角落里擦拭一把銀色手槍的女人先開了口。
“著什麼急?老板就是太謹慎了。”
“去那種窮鄉僻壤,我們的護照就是萬能通行證,誰敢動我們一根汗毛?”
“真有哪個不開眼的鄉巴佬跳出來,我不介意讓他嘗嘗子彈的味道。”
她輕蔑地笑了笑。
“蠢貨。”
艾倫冰冷的聲音響起。
他將毛扔到了露西的臉上。
露西被砸得一個趔趄,拿下毛巾,臉上寫滿了錯愕和不服。
“能造出那種水準的機械外骨骼,他們的單兵科技水平,至少領先我們五年。”
“你管這樣一群人,叫窮鬼?”
“我最近在學中文,因為兵法上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要徹底了解我的獵物,才能更好地捕殺他們。”
“而你這種腦子里只裝著偏見和傲慢的廢物,只會成為第一個被獵物撕成碎片的垃圾。”
“收起你的無知,否則,我會親自把你綁上石頭,扔進外面的海里喂魚。”
“現在,所有人,五分鐘準備時間。”
“出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