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奴才?”
    李凡伸出小拇指,慢條斯理地在耳廓里轉了半圈,
    “現在都什麼版本了,還玩這種上古時代的活兒,土不土?”
    話音剛落,他抬腿就走。
    擋在他面前的,是還癱在地上的孫鑫。
    李凡沒繞路,一腳踹在孫鑫圓滾滾的屁股上。
    “嗷!”
    孫鑫像個皮球一樣,骨碌碌滾到一邊,撞在茶幾腿上,停了下來。
    李向陽眼看李凡就要走出大門,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猛地一抽。
    他顧不上一家之主的臉面,手腳並用,一個餓虎撲食,連滾帶爬地沖到門口,張開雙臂,整個人像個門板一樣死死堵住去路。
    “李爺!您別走!”
    “我李家不是廢物!絕對不是!”
    “海河的航運碼頭,我們佔三成干股!城西那幾座能出金的礦山,是我們罩著的!還有那些擺不上台面的生意,只要您一句話,我們李家就是您手底下最快的那把刀,最忠的那條狗!”
    李凡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趴在自己腳底下,姿態卑微到塵埃里的李向陽。
    他臉上沒有半分波動,像是看一個跳梁小丑在賣力表演。
    他沒反駁李向陽吹噓的那些家底,只是歪了歪頭,問了一句。
    “能量這麼大,那你趴我腳底下干嘛?”
    “學狗叫?”
    一句話。
    整個大廳,死一樣的寂靜。
    李向陽所有慷慨激昂的推銷詞,所有孤注一擲的豪言壯語,全部堵在了喉嚨里,上不去,下不來。
    他張著嘴,卻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狠勁上頭。
    言語無用,那就用命來賭!
    李向陽猛地回頭,一把抄起地上那把捅過自己兒子的水果刀。
    他沒有絲毫停頓,轉身,反手將刀柄塞進李凡手里。
    然後,猛地挺直脖子,主動湊到刀刃前。
    “李爺!”
    他雙眼赤紅,聲音沙啞。
    “李爺!您要是信不過,現在就動手!”
    “要麼,收下我李家一百三十七口人!”
    “要麼,現在就收下我這條老命!”
    “給個痛快!”
    他閉上眼楮,一副引頸就戮的架勢。
    李凡真的握住了刀柄。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緩緩收緊。
    刀柄上溫熱粘稠的血液,沾滿了他的手掌。
    李向陽全身的肌肉瞬間繃成了一塊鐵板,他能感覺到死亡的氣息從那冰冷的刀鋒上傳來,沿著他的脖子,鑽進他的骨頭里。
    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後背的衣衫。
    他賭上性命的表演,似乎真的引來了死神。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只要李凡的手腕稍微用一丁點的力氣,他的喉嚨就會被整個切開。
    大廳里,所有李家人屏住呼吸,連心髒都不敢跳動。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就在李家眾人以為老家主即將血濺當場,步上李乾坤後塵的時候。
    李凡松開了刀。
    他手腕一轉,將刀尖指向一邊。
    “殺你,我還嫌血髒。”
    “給你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劉家的劉曉明跳江了,去找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李向越如同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整個人一軟,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顧不上擦額頭的冷汗,立刻雞啄米般點頭。
    “是!是!保證完成任務!”
    “就算把整條海河的河底都給您翻過來,也一定把人給您找出來!”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恭恭敬敬地記下李凡報出的一串數字。
    李凡收回手機,轉身走向門口。
    在經過一面掛著山水畫的牆壁時,他手腕隨意一抖。
    “咄!”
    那把沾滿李乾坤鮮血的水果刀,化作一道銀光,從他手中飛出,穿透畫卷,齊根釘入堅硬的牆壁之中。
    刀柄兀自嗡嗡作響,顫動不休。
    李凡頭也不回地跨出大門,只留下一句話,飄蕩在死寂的大廳里。
    “下次我來,就不是找人,是收尸了。”
    李凡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撲通!”
    牆角一個李家的年輕人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李向陽撐著地面,晃晃悠悠站起身。
    他沒看門口,也沒看牆上那把還在顫動的刀,徑直走到昏死的李乾坤身邊。
    蹲下,伸出兩根手指,在李乾坤胸口和腹部的血窟窿里戳了戳,捻了捻。血肉模糊,黏糊糊的。他又掰開李乾坤的眼皮,對著燈光瞅了瞅瞳孔。
    “死不了。”
    他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血,沖著旁邊一個嚇得快尿褲子的族人說。
    “捅得很有分寸,看著嚇人,都是皮肉傷。肝和肺都錯開了,養幾個月,就能下地走。”
    他話音一落,大廳里幾個女眷再也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哭?”
    李向陽扭頭,眼楮一瞪,
    “哭喪呢?老子還沒死!他也沒死!”
    他一腳踹在旁邊一個癱在地上的年輕人屁股上。
    “都給我起來!”
    大廳里的人一個激靈,哭的不敢哭了,癱的也手腳並用爬了起來。
    “都看見牆上那玩意兒了?”
    李向陽指著那柄水果刀,
    “想不想下次它釘在你們誰的腦門上?”
    眾人拼命搖頭,腦袋晃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想就都他媽動起來!”
    李向陽走到大廳中央,聲音傳遍每個角落,
    “老三!你,帶人去海河下游,把所有水閘、渡口、能撈人的地方全給我堵死!”
    “老五!你去交通局,不管用什麼法子,把劉曉明跳江前後的所有監控都給我調出來!我要看他從哪輛車上下來,跟誰在一起!”
    “剩下的人,把我們養的那些船、那些人,全都撒出去!漁船、快艇,能下水的都給我開到河里去!從上游到下游,一寸一寸地給我撈!”
    ……
    創業大廈,頂層。
    李凡一進屋,就看見王工正四仰八叉地癱在沙發上。
    王工頂著一頭被自己抓得像雞窩一樣的頭發,愁眉苦臉,看見李凡,像是看見了救星。
    他猛地從沙發上彈射起來,一張臉皺得像苦瓜,哭喪著沖了過來。
    “老板!我的老板!你可算回來了!”
    “你這次可把我害慘了!你必須賠我!”
    李凡總一邊脫下裝備,一邊隨口說道︰
    “行了,別嚎喪了。花了多少,報個數,我轉你。”
    王工一听這話,哭得更凶了,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不是錢!凡哥!”
    “錢能解決那還叫事兒嗎?”
    李凡動作一頓,挑了挑眉。
    “哦?”
    “錢解決不了?”
    他把脫下的外骨骼掛好,轉過身,看著王工。
    “說來听听,什麼是這麼金貴。”
    “錢解決不了,通常只有一個原因。”
    “錢不夠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