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建國接過材料,坐在辦公桌前仔細翻看。合同上的采購項目是 “校園多媒體設備”,金額二十萬,供應商名稱是 “盛達科技”。他翻到工商信息頁,看到法人代表一欄寫著 “劉強”,眉頭微微皺起 —— 這個名字,他在張立明案的銀行流水里見過,當時是作為 “工程分包商” 出現的,沒想到現在又和啟航文化扯上了關系。“看來這背後還有個小網絡。” 他手指在 “劉強” 的名字上敲了敲,抬頭對小李說,“通知相關人員,十點在小會議室開會,把這些材料分發給大家,我們梳理一下線索。”
十點整,小會議室里坐了七八個人,都是之前專案組的核心成員。小張也從技術科趕了過來,手里拿著平板電腦,上面是 “盛達科技” 的通訊記錄。“我查了劉強的通話記錄,最近半年他和啟航文化的法人聯系頻繁,平均每周三次,每次都在十分鐘以上。” 小張指著屏幕上的數據,“而且他們的通話時間,大多在教育系統項目招標前一周,很可疑。”
“資金方面也有問題。” 負責經偵的老周推了推眼鏡,拿出一份銀行流水,“盛達科技在拿到區教育局的合同後,分兩次給啟航文化轉了五萬塊,備注是‘咨詢費’,和之前給李芳的那筆如出一轍,明顯是利益輸送。”
鄭建國听著大家的匯報,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他想起王偉明在審訊室里說的 “我只是按規矩辦事”,此刻看來,所謂的 “規矩”,不過是他們編織的利益網。“劉強和啟航文化的關系,必須查清楚。” 他語氣堅定,“小李,你負責聯系區教育局,核實這份合同的審批流程;老周,你繼續深挖盛達科技的資金流向,看看還有沒有其他關聯賬戶;小張,你追蹤劉強的近期行蹤,確保他不會跑路。”
眾人領命後紛紛離開,會議室里又只剩下鄭建國一人。
他看著桌上攤開的材料,心里清楚,這些旁支線索雖然瑣碎,卻關乎整個案子的徹底告破。他不能因為主要案犯落網就掉以輕心,否則就是對之前的努力不負責,對那些被侵害的教育利益不負責。
桌面上攤開的王偉明案卷冊碼得整整齊齊,最上面那本《證據清單》的邊角被反復翻閱得發毛,紅色批注密密麻麻 ——“第 12 頁資金流水需補充銀行櫃員證言”“第 37 頁劉海供述需標注對應監控時間”,每一條都用加粗符號標出,像是在心里刻下的提醒。
他指尖捏著一枚銀色書簽,停在 “王偉明通過李娟賬戶洗錢” 那一頁。紙張上印著李娟的銀行流水截圖,其中一筆二十萬 “理財收益” 的記錄旁,他用藍筆寫著 “實際為啟航文化行賄款,對應合同編號 jy101novel.com2308”。這是案件的關鍵證據之一,也是他反復核對過三次的細節 —— 第一次是經偵團隊提交流水時,第二次是補充偵查階段與銀行核實,第三次是昨天和公訴團隊溝通時,李檢察官特意強調 “要確保金額、時間、交易對手完全對應”。
“咚咚咚”,敲門聲打斷了思緒。推門進來的是公訴團隊的書記員小周,手里抱著一摞裝訂好的《出庭預案》,封皮上印著 “王偉明受賄案” 幾個黑體字。“鄭隊,這是我們昨晚整理的質證提綱,您看看有沒有需要補充的地方。” 小周把預案放在桌上,指著其中一頁,“關于未實名號碼的歸屬,我們準備從信號軌跡、通話內容、關聯設備三個方面質證,您這邊還有沒有其他證據能佐證?”
鄭建國接過預案,翻到 “通訊證據” 章節,指尖在 “信號多次出現在市委家屬院” 那行字上劃過。他想起技術科小陳熬夜追蹤信號的場景 —— 那天凌晨,小陳盯著屏幕上跳動的代碼,額頭上的汗珠滴在鍵盤上,直到鎖定 “信號來源與李娟家重合” 才松了口氣。“有。” 他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技術報告,“這是技術科恢復的王偉明專用手機數據,里面有一條未發送的短信,收件人就是那個未實名號碼,內容是‘項目已批,按老規矩走’,時間正好是啟航文化中標前三天,能和信號軌跡對應上。”
小周眼楮一亮,立刻拿出筆記錄“這個證據很關鍵!我們可以把它加進質證提綱,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兩人湊在桌前,逐頁核對證據清單,從資金流向到證人證言,從通訊記錄到現場勘查,每一個細節都反復推敲。陽光透過百葉窗,在文件上投下移動的光斑,不知不覺間,辦公室里的茶水已經續了三次,杯底積了厚厚的茶垢。
下午,鄭建國帶著案卷去了檢察院,和公訴團隊開庭前協調會。會議室里,李檢察官坐在主位,面前攤著厚厚的案卷,鼻梁上的眼鏡反射著燈光。“鄭隊,我們梳理了一下,目前證據鏈已經比較完整,但還有幾個細節需要確認。” 李檢察官推了推眼鏡,指著一份筆錄,“劉海供述‘受王偉明指使傳遞資金’時,提到‘在茶館見面時王偉明給了一個黑色信封’,這個信封有沒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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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建國心里一緊,立刻回憶起當時的搜查場景 —— 王偉明辦公室的暗格里,除了專用手機,還有一個空的黑色信封,上面沒有指紋,卻殘留著微量的現金油墨。“找到了。”
他從隨身的文件袋里拿出一份物證鑒定報告,“信封雖然是空的,但鑒定顯示上面的油墨成分與劉海供述中‘信封里裝的現金’成分一致,而且信封內側有王偉明的 dna 殘留,能證明他用過這個信封。”
李檢察官接過報告,仔細翻看後點了點頭“很好,這個細節能增強劉海供述的可信度。
另外,關于王偉明在教育系統審批項目時的濫用職權,我們還需要您出庭時詳細說明審批流程,讓法官清楚他是如何利用職務便利為企業謀利的。”
而其他涉案人員如劉海、李娟和文化公司法人等也都將一並受審。鄭建國注意到李娟的家屬曾試圖聯系辦案人員,希望能減輕處罰,但鄭建國依法拒絕了溝通,並提醒同事一律不得私下接觸涉案人員家屬。
開庭當天,城市上空的陽光格外耀眼,仿佛是上天在為這場伸張正義的審判歡呼喝彩。
鄭建國比預定時間早到了一個小時。他獨自坐在法院為證人準備的休息室里,房間安靜得能听到牆上掛鐘秒針走動的“ 噠”聲。他沒有踫休息室里準備的茶水,而是從公文包里再次取出了那份已經爛熟于心的《出庭證據摘要》。
這份摘要是他自己整理的,每一頁都用不同顏色的筆做了標記紅色的下劃線代表必須一字不差陳述的關鍵供詞,藍色的波浪線是需要重點解釋的資金流向,黑色的星號則標注了可能被辯方律師拿來做文章的細節。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紙張的邊緣,那粗糙的觸感讓他紛亂的心緒沉澱下來。他閉上眼,將整個案件的脈絡在腦中如放電影般又過了一遍,從眾晨中學那間堆滿灰塵的檔案室,到技術科屏幕上跳動的數據,再到審訊室里嫌疑人崩潰的瞬間……每一個畫面都清晰如昨。
時間臨近,他起身走向衛生間。在洗手池前,他打開水龍頭,用冰涼的水拍了拍臉,鏡子里映出一張略帶疲憊卻眼神堅毅的面孔。他對著鏡子,鄭重地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筆挺的制服。這套制服陪伴他經歷了無數案件,肩上的警徽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而莊嚴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將每一顆金屬紐扣都仔細扣好,仿佛在扣緊法律的尊嚴;衣角被他撫得一絲不苟,就像在梳理自己堅定不移的信念。他知道,今天他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更是整個專案組日夜奮戰的心血,是法律不容侵犯的威嚴。
當他邁步走進肅穆的法庭時,腳步沉穩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堅定而自信。旁听席上已經坐滿了人,有媒體記者,有涉案單位的代表,還有一些關注此案的市民,他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了過來。法庭內的一切都顯得那麼莊嚴和神聖高懸的國徽、身著法袍的審判長和陪審員、神情嚴肅的公訴人團隊。
鄭建國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被告席上。
王偉明、劉海、李娟以及那位文化公司的法人代表,幾個人像提線木偶般並排站著,身上穿著統一的灰色看守所服裝。曾經意氣風發、手握權柄的王偉明,此刻頭發花白了許多,背也有些佝僂,始終低著頭,下巴幾乎要抵到胸口,完全不見了昔日在辦公室里的沉穩與從容。李娟則瘦得脫了相,雙手緊緊絞在一起,肩膀微微顫抖,偶爾抬眼,眼神空洞得像一汪死水。而劉海,那個在案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中間人,更是面如死灰,整個人仿佛被抽走了靈魂,只是麻木地站著。
鄭建國收回目光,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走上證人席落座。他能感覺到,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那一道道目光如同聚光燈,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肩上沉甸甸的責任。
“證人鄭建國,請就你在偵辦王偉明等人涉嫌受賄、洗錢一案中的偵查過程,向法庭進行陳述。”公訴人的聲音清晰而有力。
鄭建國深吸一口氣,腦海中浮現出那些熟悉的案件細節。他握著面前的話筒,聲音透過麥克風傳遍整個法庭,清晰而洪亮,仿佛是敲響的正義之鐘“審判長、審判員,在王偉明案件的偵查過程中,我們通過多方調查,獲取了大量確鑿的證據。案件的起因是……”
他有條不紊地講述著,從最初的匿名舉報信,到對張校長資金流向的追蹤,再到如何鎖定劉海這個關鍵人物,每一個環節,每一個邏輯推理,他都闡述得滴水不漏。他的語速平穩,條理清晰,仿佛不是在回憶,而是在復刻那段驚心動魄的偵查歷程。
法官和公訴人的提問接踵而至,問題尖銳而具體。
“鄭警官,請解釋一下,你們是如何確定那筆二十萬元的‘理財收益’實為賄賂款的?”辯方律師站起來問道,試圖尋找證據鏈的破綻。
鄭建國目光平靜地迎向律師,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們不僅核實了該理財產品早已到期,更重要的是,我們追查到了這筆資金的源頭——啟航文化公司。該公司通過多個虛假賬戶,將資金分拆後最終匯入李娟的賬戶。我們有完整的銀行流水、轉賬憑證,以及啟航文化法人承認這是行賄款的供述,證據鏈完整且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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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講述過程中,他能感覺到身後被告席上傳來的微弱騷動。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見,當他提到“啟航文化”時,王偉明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當他說出“證據鏈完整且封閉”時,李娟的肩膀垮得更低了,幾乎要哭出聲來。
庭審持續了一整天,從上午九點到傍晚五點,中間只有短暫的休庭。鄭建國全程保持著高度的專注,他時而陳述事實,時而展示物證照片,時而回答質詢。他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嗓子也因為長時間的說話而變得有些沙啞,但他始終保持著挺拔的坐姿和清晰的思路。
當審判長宣布“證人可以退庭”時,鄭建國站起身,向審判席和公訴席微微鞠躬,然後邁著堅定的步伐離開了證人席。
在他轉身的瞬間,他看到王偉明終于抬起了頭,那雙曾經精明銳利的眼楮里,此刻只剩下徹底的絕望和死寂。
鄭建國知道,這場戰爭,他們贏了。正義雖然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他推開法庭那扇沉重的木門,門外走廊的喧囂瞬間涌了進來。灼熱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地面照得一片通明,仿佛要驅散庭審室內最後一絲陰霾。鄭建國下意識地眯了眯眼,那股緊繃了整整一天的神經,在接觸到這溫暖陽光的剎那,終于緩緩地松弛下來。他脫下頭頂那頂壓得他微微出汗的警帽,深深地吸了一口帶著城市塵土氣息的空氣,胸口那股積壓已久的沉重感,仿佛也隨之呼出體外。
法院最終沒有當庭宣判,而是宣布“擇期宣判”。這個結果在鄭建國的意料之中。王偉明案牽涉人員眾多,案情復雜,法庭需要時間對所有證據和辯護意見進行充分合議。但這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呈的證據也都呈了,剩下的,就是等待法律給出那個必然的、公正的裁決。
回到單位時,已是華燈初上。辦公室里還亮著燈,幾個年輕的同事正圍著電腦,似乎在看庭審的直播回放。看到鄭建國推門進來,小李第一個站了起來,臉上帶著抑制不住的興奮“鄭隊,回來了!我們都看著直播了,您今天在法庭上……真提氣!”
其他人也紛紛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表達著敬佩。鄭建國微笑著擺了擺手,他能感受到大家發自內心的喜悅,那是屬于整個團隊的榮譽。他脫下那件筆挺卻束縛了一天的制服,換上自己的便服,巨大的疲憊感如同潮水般襲來。他只想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泡一杯濃茶,安靜地坐一會兒。
他的辦公桌上,王偉明案的卷宗依然堆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像一座剛剛被攻克下來的堡壘。然而,在那座“堡壘”的旁邊,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摞新的案卷,最上面一份的封皮上用黑色記號筆寫著“城西電信詐騙案”。
鄭建國伸出手,指尖輕輕劃過王偉明案卷宗那微微發卷的邊緣。一場持續了數月的攻堅戰,似乎就在今天畫上了一個休止符。他的腦海里,不再是那些冰冷的數字和復雜的證據鏈,而是浮現出王偉明那張絕望的臉,李娟那空洞的眼神,以及那些被欲望吞噬後破碎不堪的人生。他沒有勝利後的狂喜,心中反而涌起一股復雜的、難以言喻的沉重。作為警察,他職責所在是揭露罪惡,但每一次揭露的背後,都是一個個家庭的崩塌和人性的悲劇。
他拉開椅子坐下,擰開那只陪伴他多年的搪瓷杯,抓了一把茶葉扔進去,滾燙的開水沖下去,茶葉翻滾,苦澀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他呷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燙得他舌頭發麻,卻也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了幾分。
王偉明案雖然在法庭上基本辦結,但對于他這個主辦偵查員來說,工作遠未結束。
正義的路,沒有終點。鄭建國將那份嶄新的“城西電信詐騙案”卷宗暫時壓在手邊,他知道,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為王偉明案徹底畫上句號,才是當務之急。
第二天一早,辦公室里的氣氛明顯比前段時間輕松了許多。陽光透過百葉窗,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連空氣中飄浮的塵埃似乎都少了幾分沉重。鄭建國召集了負責資金流向分析的老王和專案組骨干小李,開了一個簡短的後續工作部署會。
“老王,”鄭建國指著電腦屏幕上一張錯綜復雜的資金流向圖,那幾條用紅色箭頭標注的線條,最終都指向了幾個海外賬戶,“啟航文化轉移出去的這幾筆錢,雖然數額不大,但性質惡劣,是企圖規避法律制裁的行為。你這邊繼續和經偵支隊、還有國際合作部門保持溝通,手續要盡快,不能讓他們覺得案子審完了,錢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老王點點頭,扶了扶眼鏡“放心吧鄭隊,協調函已經發出去了,對方銀行需要我們更詳細的司法文書,我正在準備。”
鄭建國的目光又轉向小李“另外,對啟航文化和另一家行賄企業的調查,也不能松懈。王偉明倒了,但滋生腐敗的土壤還在。這兩家公司能如此輕易地圍獵干部,內部肯定存在嚴重的財務和經營問題。要深挖下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蛀蟲’,一並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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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小李干脆地應道,“我們已經開始對他們的財務報表進行深度審計了。”
會議高效而簡短。安排完這些工作,鄭建國心里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他明白,打掉一個王偉明只是斬斷了毒樹的一根枝干,只有將盤根錯節的根系一並拔除,才能真正淨化這片土壤。
接下來的日子,仿佛從激流險灘駛入了平緩的河道。鄭建國的生活節奏恢復了久違的規律。他不再需要凌晨三四點還盯著監控視頻,也不用在審訊室里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他開始能夠按時下班,偶爾的加班,也大多是為了整理歸檔材料,不會在深夜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傍晚六點,夕陽的余暉將天空染成一片溫暖的橘紅色。鄭建國推開家門時,迎接他的不再是漆黑寂靜的客廳,而是從廚房里飄出的、帶著濃濃煙火氣的飯菜香味。
“回來啦?”妻子陳芸系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臉上帶著一絲欣喜的笑意。鍋里“滋啦”一聲,是熱油遇到了蔥花,香氣瞬間溢滿了整個屋子。
“嗯,回來了。”鄭建國換下鞋,將公文包放在玄關的櫃子上,這個簡單的動作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他走進廚房,看到妻子正在灶台前忙碌,今天做的是他最愛吃的紅燒排骨。他從後面輕輕環住妻子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那混合著醬油、冰糖和肉香的味道,比任何香水都讓他安心。
陳芸被他這個親昵的舉動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笑著拍了拍他的手“去去去,洗手去,馬上就開飯了。”
晚飯時,兒子滔滔不絕地講著學校里的趣事,鄭建國不再像以前那樣,一邊听一邊走神思考案情,而是真正地參與其中,時不時地插話,逗得妻兒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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