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散去，青峰山重歸寂靜。
許平升從重卡上跳下，腳底踩在滿地血污的土地上發出粘膩的聲響。
他的手仍然握著陳大海那只沾血的大手，但心里卻在快速盤算著什麼。
“你們有多少人？”許平升松開手，直截了當地問。
“連我在內，三十二個。”陳大海抹了把臉上的血跡，“都是從小南村突圍出來的硬茬子。”
孫劍軍拖著步槍走過來，警惕地掃視著陳大海身後那幾輛破爛不堪的改裝車。“小南村听說挺好的，怎麼你們都跑出來了？”
“哪里是什麼好地方。”陳大海苦笑一聲，“原本我們在那兒過得還算安穩，藥廠和旁邊的村子靠河，易守難攻，還能捕魚補給。短短兩個月就聚集了一百多號人。”
“那為什麼要離開？”許平升問。
陳大海的臉色陰沉下來︰“河里的東西變異了。”
“什麼意思？”
“魚，蝦，螃蟹，甚至螺螄。”陳大海一字一句地說，“它們從河底爬上岸，把我們的人一個個拖進水里。那些東西比陸地上的喪尸更難對付，你打中它們，綠色的血會腐蝕你的皮膚。”
孫劍軍皺眉︰“所以你們全村就這麼被趕出來了？”
“不是被趕出來。”陳大海轉過身，看向遠處山腳下的幾輛破車，“是我帶著這些人殺出來的。”
許平升注意到陳大海說這話時，腿部肌肉微微繃緊，像是隨時準備發力的狀態。
“許哥。”王勇從側翼的裝甲車里爬出來，胸前的繃帶已經滲透了血跡，“我們的彈藥消耗了不少。”
“知道了。”許平升點頭，然後看向陳大海，“你們打算去哪里？”
“實話說，我們沒地方去。”陳大海攤手，“青峰山這一帶我們不熟悉，本來是想找個地方過夜，沒想到遇上這麼大的尸群。”
“你們可以在游客中心那邊安頓。”許平升指向山腳下的建築群，“那里相對安全，也有基本的設施。”
陳大海愣了一下︰“你讓我們住在山下？”
“有問題嗎？”
“沒問題。”陳大海很快反應過來，“確實，那里更適合我們這些外來戶。”
孫劍軍在一旁冷笑︰“看來這位兄弟還挺識趣。”
陳大海沒有回應孫劍軍的挖苦，而是直接對許平升說︰“不過我有個條件。”
許平升眯起眼楮︰“說。”
“我要知道你們的底細。”陳大海指著山上的基地，“既然要在你們地盤上過日子，總得知道跟什麼樣的人打交道。”
“這不是談條件的時候。”孫劍軍上前一步，槍口有意無意地指向陳大海。
陳大海看了孫劍軍一眼，然後對許平升說︰“我不是在威脅你們。我只是想說，既然要合作，就應該坦誠一點。”
“坦誠？”許平升冷笑，“那你先坦誠一下，你是怎麼在小南村活下來的？”
陳大海沉默了幾秒，然後脫掉上衣，露出滿身的傷疤。“兩個月前，我被三只喪尸圍攻，左臂被咬掉一塊肉。”
他指著左臂上一個明顯的齒痕，“按理說我應該感染變異，但是沒有。反而發了一場高燒，燒了三天三夜。”
“然後呢？”
“然後我發現我的腿變了。”陳大海蹲下身，手掌貼地，“想看看嗎？”
不等許平升回答，陳大海猛然發力，整個人如同炮彈般彈射而起，瞬間躍起十幾米，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二十米外的一塊巨石上。
孫劍軍倒吸一口涼氣，槍口立刻對準了陳大海。
“別緊張。”陳大海又是一躍，輕松回到原地，“我如果想對你們不利，剛才就不會救你們了。”
許平升盯著陳大海的雙腿，心里已經開始重新評估這個人的威脅程度。一個擁有超人體能的家伙，如果真的反水，後果不堪設想。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許平升問。
“因為我需要你們相信我。”陳大海重新穿上衣服，“我帶著十二個人的命，不能冒險。既然要在這里安頓，我就必須讓你們知道，我有保護他們的能力，也有威脅你們的能力。”
“听起來更像是威脅。”孫劍軍冷聲道。
“不，這是平等。”陳大海看向許平升，“強者才有談判的資格，不是嗎？”
許平升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心里快速計算著。游客中心那個位置，既能讓陳大海他們有個安身之所，又不會威脅到山上的主基地。
即使陳大海想要進攻，要麼只能沿著狹窄的盤山道一路向上，要麼先攻下游客中心的纜車站，無論哪種選擇都會讓他們陷入被夾擊的境地。
“成交。”許平升伸出手，“但是有規矩。”
“說。”陳大海握住許平升的手。
“第一，你們的人不能隨意上山。第二，任何補給交換都要通過我們的人。第三，如果有外來威脅，我們共同應對。”
“合理。”陳大海點頭，“那我也有一個要求。”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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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一台電台。”陳大海松開手，“我需要聯系外面的人。”
許平升皺眉︰“什麼人？”
“還有其他幸存者基地。”陳大海看向遠方，“小南村不是唯一的聚集地，我需要知道他們的情況。”
孫劍軍立刻警覺起來︰“你要把我們的位置暴露給別人？”
“我只是想知道外面的情況。”陳大海轉向孫劍軍，“難道你們打算永遠困在這座山上？”
這句話讓許平升陷入沉思。他確實考慮過擴大勢力範圍的問題，但一直擔心暴露會帶來更大的威脅。現在陳大海提出的這個建議，既是機會也是風險。
“我需要考慮。”許平升最終說道。
“理解。”陳大海點頭，然後招手示意自己的人過來，“那我們先去游客中心安頓。”
看著陳大海帶著他的人向山下走去，孫劍軍走到許平升身邊︰“老許，我總覺得這家伙不簡單。”
“確實不簡單。”許平升看著陳大海的背影，“一個能夠在末世中聚集六十多人的家伙，絕對不是省油的燈。”
“那我們為什麼要收留他們？”
“因為我們需要盟友。”許平升收回目光，“而且，把他們放在可控範圍內，總比讓他們在外面成為不定時炸彈要好。”
孫劍軍走過來︰“陳大海那個能力，你怎麼看？”
“很危險。”許平升直言不諱，“但也很有用。如果他和他帶來的人，真的站在我們這邊，我們的戰斗力會提升不少。”
“如果他不站在我們這邊呢？”孫劍軍問。
許平升看向游客中心的方向，“那我們就讓他明白，背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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