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尚義態度突然的改變讓林躍一下子也怔了一會。
剛剛問的話，在派出所報案已經說了一遍，當時也拿出了記錄本和筆。一下子林躍怒的臉紅，在派出所的報案，許尚義壓根就是假模假樣，實際上根本沒記錄。
林躍說了一遍。
林大壯說了一遍。
最後是章素柔。
完了之後，許尚義把鄭慶仁和林躍喊到了外面。
“雖然還沒有找對方詢問，但我相信你們這邊誠實本分，不會有誣告和夸張的話。就從你們說的這些，紀霜是主動挑起口角，之後你們雙方發生了口角糾紛，沒有上升到肢體沖突。既然是雙方都參與的口角，雙方都應該承擔由此產生的責任，當然，紀霜一方負主要責任。”
停頓下來。
林躍爭辯︰“沒紀霜他們挑起事端，我媽就不會犯病。責任應該都是他們的，憑什麼我們也要負責？”
許尚義說︰“他們只在口角上挑起事端，並不能對你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在這種情況下你們首先應該做的是保證自己安全的情況下報警，由我們對他們進行處理。你們選擇了以對罵的方式回應，性質就變成了雙方互相辱罵行為。按照治安處罰條例，辱罵他人，處十日以下拘留，二十以下罰款。這要追究雙方的。”
紀霜攔下林大壯三人，開口就說語言攻擊，章素柔不甘示弱，回復了相似的內容，也就是相互辱罵了。
雙方都要關起來？
林躍看向了鄭慶仁。
許尚義說的治安處罰條例是五七年頒布的，距離現在近三十年。
內容部分已經嚴重的落後，許多新出現的社會治安問題都不在上面，需要依據公安部門的補充規則處理。
還有些處罰尺度，也跟不上時代。比如，拘留的最低期限是半天，單項處罰最高拘留十天，罰款金額最高二十，合並最高拘留日期十五天，罰款金額最高三十。拘留時伙食自負，無力交伙食費的，勞動抵扣。為了照顧農村的特殊情況，拘留可以用勞動代替等。
新的處罰條例已經制定出來，在兩個月後也就是九月初頒布，八七年元旦正式實施。
條例里增加了許多當前年代新增的治安問題，違反交通管理都在治安管理處罰條例里，總共有兩大條，十五小條，其中包括醉駕、酒駕、無證駕駛，機動車檢驗、違反交通標志、信號，違停、超速等。
處罰年齡上，十三歲以上十七歲以下從輕處罰變成了十四歲以上十八歲以下從輕處罰。拘留日期，變成了一日以上，十五日以下。罰款金額一元以上，二百元以下，相比之前的單條最高二十元，最高處罰金額直接翻了十倍黃賭毒除外，黃五千，賭毒三千）。
“公安同志，正常的辱罵他人是這樣的處罰，不過現在章女士被辱罵的犯病搶救住院，屬于傷害他人，造成嚴重的後果，按照條例，要加大處罰並且賠償治療損失。”
許尚義問︰“你們想怎麼辦？”
“讓紀霜親自給章素柔同志道歉，並賠償醫療費用。”
“如果紀霜不願意呢？你要知道，依舊規定，紀霜是農村人，就算處罰拘留，並不會真的被關起來，可以用勞動代替。”
“不管是拘留還是勞動，紀霜不同意，就照著條例處理。還有，當時紀霜身後跟著四個年輕人，其中有兩個跟著紀霜一起辱罵污蔑林大壯一家，尤其對林婉的辱罵更嚴重，他們也要一並處罰。”
對方三個人參與了吵架罵人，林大壯這一方雖然三人都在，但只有章素柔一人吵架，並且回罵了對方。
紀霜不道歉，那就以一換三。
許尚義听出了意思，點頭離開。
但並沒有離開醫院。
王啟辰一家人都在醫院的住院樓二樓。
從治療觀察病房西走十來米，拐彎上樓，就到了。
紀霜還在病房里一個勁大聲喊著，林大壯一家人都是無賴，男人騙婚，女人裝病，閨女勾搭小白臉，兒子撞騙。
看到許尚義進來，和王啟辰圍了過來。
紀霜說︰“領導，章素柔那賤人是不是裝病，你有沒有教育他們？”
許尚義沒理紀霜，而是對著王啟辰說道︰“章素柔本就有心髒病，受不了刺激。這次她並沒有裝病，而是真犯病了，還很嚴重，如果不是及時送醫的話，很可能會危及生命。真造成這麼嚴重的後果，你們有嘴也說不清。”
王啟辰點著頭，從兜里掏出煙遞過去。
許尚義接過，見王啟辰掏出火柴要點煙，指了指病房的王剛。
“這個房間只住他一個人，他也有煙癮，在這抽不礙事。”
刺啦，點著了火，伸到了許尚義嘴邊。
然後自己也點了一根。
在王剛期盼的眼神里，也甩了一根煙過去，順便把火柴盒丟了過去。
只一會，病房里煙霧繚繞。紀霜拉開了窗。
許尚義說︰“林家那邊有一個年輕人，姓鄭，在省城是一家酒廠的銷售負責人，這個人，腦子里有些東西又和林家牽扯的比較深，不好繞過去。”
王剛吐了一個煙圈，恨恨的說︰“鄭慶仁，他就是林婉找的小白臉。”
王啟辰從中听出了意思，這個許尚義對應付姓鄭的沒信心！
“許公安，您怎麼說？”
許尚義說道︰“林騰的事，想追究的話，就直接追究他。在你兒子傷上面可以驗重一點，但也不能太離譜，達到刑事的條件就行，送林騰進去一年，再讓他家里賠些醫療費。不過這樣一來，章素柔這邊你們也得認虧，得出點錢，還得三個人去勞動幾天。”
王啟辰搖頭，說︰“這不行。林騰打剛子這事上，我們家就想爭個臉面。要是這樣安排，豈不是繼續丟臉？”
，門被推開。
王啟壬扇著煙霧，一臉厭煩的走了進來。
“病房里都搞得烏煙瘴氣。尚義，我記得你以前沒這麼大煙癮？”
許尚義直了身子，急忙掐滅了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