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城的海創集團，安亦明陰沉著臉對妻子周彤說︰“不是說過這段時間追債要小心嗎？怎麼又出人命了？六個女大學生跑去市政府大樓跳樓，這不是要把咱們整垮嗎？”周彤皺眉回答︰“我已經提醒過那些追債公司了，叫他們別逼得太緊。
實在還不起錢的，就讓這些女大學生去賣淫，一次幾百塊，偶爾給點錢讓她們有點盼頭，這樣就能控制住她們。
可我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
“夠了！”安亦明個子不高，但嗓門很大︰“這件事必須好好處理。
周彤皺了皺眉頭︰“一百萬？是不是太少了點？”
“現在是關鍵時刻，先給她們一百萬，等事情完了，我要連本帶利都拿回來！”安亦明冷笑著，他向來心狠手辣，掉進他陷阱里的，就算死了也得讓他榨個干淨。
"行，我馬上去聯系。
"周彤說完，轉身走了。
等周彤離開後，安亦明還是覺得不踏實。
他剛上網查了，“九七三”事件已經上了微博熱搜。
畢竟跳樓這種事本身就稀奇，何況還是集體跳樓，又發生在這麼敏感的地方。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能察覺到，這六個女大學生的死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兒，安亦明拿出手機，撥通了林城市公安局副局長杜于林的號碼。
"不是說過不要打電話嗎？”電話那邊，杜于林壓低聲音，語氣嚴肅。
"杜局，我知道您忙，但這件事您一定要幫我壓住。
事成之後，給您一千萬！”
“這不是錢的問題。
"杜于林低聲說完，看了看辦公室，關上門才接著說︰“我告訴你，省里很重視，已經派了專案組過來。
"
“專案組？”安亦明皺起眉頭，“怎麼會扯到專案組？難道你們解決不了？”
“你以為這是小事嗎？！”杜于林火了，“那是六條人命，還發生在這麼敏感的地方。
要是我能解決，不解決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安亦明試探著問︰“來的專案組里，該不會是宋一銳吧？”
“你知道？”杜于林愣了一下。
得知果真是去年搞掃黑除惡的宋一銳，安亦明心里一沉，說道︰“這件事必須擺平，不能影響我的簽約儀式。
"
“讓我怎麼幫你？”杜于林低聲吼道，“現在結案，你信不信，明天省廳的祁廳長敢帶著武警直接沖到我們林城來！”
祁同偉祁廳長的名號，在這一年多的掃黑行動中可是威名遠揚！普通老百姓可能不清楚，但在系統內像杜于林這樣的人，很清楚祁廳長有多凶。
他不管什麼規矩，特警不夠就直接調武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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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林城這種地方，根本不用太多人，五百人就能從頭到尾清一遍。
"那你說怎麼辦？”安亦明被杜于林的話嚇得夠嗆，他也害怕省廳的祁廳長不管不顧，直接派人來抓人，到時候就算沒證據，也能通過審訊逼出東西。
安亦明清楚得很，自己做的那些事，別說一間屋子，整個大樓都裝不下。
杜于林停下說話，然後接著道︰“你趕快去找周書記，這個長盈計劃是周書記親自推的，你們海創和林城發展銀行的關系也不一般。
"安亦明點點頭，馬上答應要聯系周書記。
林城原來是個靠礦產發家的城市，可礦挖完了，經濟就開始下滑，變成別的城市眼里的負擔，每年都有很多人跑到外地打工。
李達康剛到這兒的時候，情況特別糟糕。
但他沒管那麼多，硬是把林城搞成了一個金融城市，吸引了不少外地的金融公司。
花了幾年工夫，才讓局面緩和下來。
就憑這事，他一路升官，最後去了京州。
之後周桂春接手林城，沿著李達康的路子繼續發展金融城市。
畢竟林城沒什麼別的資源，礦沒了，地也沒法賣，只能靠金融這種虛頭巴腦的東西撐著。
經過多年的努力，漢東省大多數金融公司都跑這兒來了，因為這里的政策對金融業相當寬松。
什麼叫金融？簡單說，就是玩數字的游戲。
不像造東西或者蓋房子那樣看得見摸得著，金融看不見也摸不著。
林城開始全力搞金融後，自然就有人鑽空子，用數字游戲的規則干壞事，比如放貸。
現在，貸款挺常見的，像買房買車之類的貸款都是大公司負責，還有不少規矩。
可是那種個人的小額貸款就沒這麼多規矩了。
安亦明年輕的時候就在干這種小額貸款，他信奉“人死債不消”，所以追債手段很狠。
只要欠了錢，哪怕你死了，你的家人也得替你還，不然就有麻煩找上門。
很多人沒法子，只能四處借錢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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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事不大，但隨著林城經濟快速發展，金融公司越來越多。
安亦明是個機靈人，一看金融行業前景好，立刻入局。
他靠暴力催債立住了腳跟。
這些年，他還跟本地的一些討債公司勾搭一起，搞出了個只憑身份證就能貸款的網絡貸款，賺了不少錢。
他在全國搞了好幾百個這樣的平台，短短幾年就把海創集團弄到了現在的規模。
最近，他又跟林城發展銀行和新興財險合作，搞了個叫“長盈計劃”的新產品。
其實就是換個方式搞非法集資，只是有銀行和保險作保。
跟後來被揭穿的那種金融投資平台一樣，拿新進來的錢給老客戶返利，典型的互聯網騙局。
海創集團的新產品一出來，就被很多人盯上了。
為什麼？因為有林城發展銀行和新興財險給它撐腰呢。
誰也不是傻子，哪會隨便把錢投出去？但有了銀行擔保，又有林城市支持，就覺得這事靠譜多了。
所以大家都等著這個長盈計劃開售，听說至少能籌到上百億的資金，搞不好還能翻倍。
網上那些金融平台老板跑路、爆雷的新聞還少嗎？簡直數不清，每次都是幾十億、上百億沒了。
你說這里面沒問題，誰信？
下午，宋一銳帶著他的專案組到了，方木去接他們。
上車後，宋一銳問︰“查得怎麼樣？”方木遞給他一份材料︰“我們找到了幾個網貸平台的背後主謀，姓陳，外號光頭杰。
這六個人都是在他的平台上借錢的，一開始只借了500塊買手機，結果兩個月不到，利息滾得變成了30萬。
"
“兩個月就滾到30萬？這不就是明搶嘛！”宋一銳驚呆了。
他以前也處理過不少類似的案子，但那些頂多就是“九出十三歸”，已經夠惡心的了，沒想到還有這麼黑的。
"對，”方木繼續說道，“我們從這幾個人的聊天記錄里發現，光頭杰威脅她們，說要把她們送去他的那種地方上班，還說要她們干一輩子。
"
方木眼里閃過一絲怒火︰“這六個姑娘，都被拍下了一些不合適的視頻，還受到傷害，最後實在看不到出路，就一起跳樓了。
"
“怎麼這種事你們市局一點都不知道？”宋一銳很震驚，沒想到事情還涉及到逼良為娼，而且這只是發現的六個，不知道還有多少沒被發現的。
"我之前管的是刑事案子，不管經濟犯罪，而且我還懷疑市局有內鬼！”
“內鬼？你知道是誰嗎？”
“暫時還不清楚，不過……”方木苦笑了一下，“我就因為沒按規矩辦事，直接去調查並抓了光頭杰，還動手打了他，現在市局把我停職了。
"
當天早上，方木接到消息就立馬行動，查出了光頭杰，然後帶人去抓他。
過程中雙方起了肢體沖突，視頻傳到網上後被歪曲事實，迫于壓力，方木只能暫時停下工作。
"太可笑了！看來背後的力量不小！”宋一銳也沒想到方木會被停職。
方木也很生氣，他之前因為在國安行動中有功勞，加上之前的表現不錯，年初才從江城調到林城當刑偵支隊隊長，本來想好好干一番事業，結果踫上這事。
想到這，方木問︰“宋組長，祁廳長那邊怎麼說？”
“祁廳長很重視，不管牽涉到誰，都要查個水落石出！”宋一銳現在可是拿著祁廳長的尚方寶劍來的。
"太好了！”方木憤憤不平地說，“這些姑娘才二十歲，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走了，一定要為她們討回公道！”
“別擔心，我們會替她們討回公道，所有人必須依法受到懲罰！”宋一銳眼神堅毅地說，“祁廳長明白這個案子復雜，所以派了猛虎特警隊支援，今晚就到。
走吧，跟我去市局，我要看看誰敢在這個時候讓你停職！”
沒多久，大家趕到了市局。
"宋組長，熱烈歡迎您的到來！”市局局長黎強笑著出來迎接。
"我可不希望听到你用‘歡迎’這個詞。
"宋一銳冷冷地說，“出了這麼大事情，你就這樣迎接我？”
黎強听了這話，臉色立刻變了，身後杜于林的臉色更是慘白。
這人來勢洶洶！
“黎局，我沒怪你們的意思，也沒權力怪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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