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琴看向王，挑挑眉︰“那你呢，王代表？”
王語氣不太友善︰“字是我們簽的，旁邊還有律師在場，難道你還懷疑我們會玩什麼手段？”
其實他一開始不願意賣，但工人們都被鄭西坡勸服了。
他作為代表，要是不同意，很可能就被換掉，所以對高小琴說話很冷淡。
高小琴輕笑一聲︰“你們廠以前坑人的事不少，蔡成功不就騙過一次嗎？”
她停了一下，接著說︰“不過我這次也有防備，專門叫了公證人過來錄像，就算你們以後想反悔，也沒戲了。
"
說完，她在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
鄭西坡趕緊湊過去︰“高總，關于錢的事……”
“我這就安排。
"高小琴拿出手機，撥通妹妹高小鳳的號碼，讓她轉了600萬過去。
沒多久，錢就到了賬。
公證人在筆記本電腦上核實了轉賬記錄後說︰“公證處確認，600萬已經到賬！”
那天晚上，陳岩石才知道大風廠工人把股權賣了。
他趕忙給鄭西坡打電話，語氣焦急︰“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把股權賣了？”
鄭西坡嘆了口氣︰“陳老，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要是不賣，那些討債的就不會放過我們。
"
“你立刻來我這兒，快點！”
“好好好，我馬上過去。
"
鄭西坡無奈地掛斷電話，急匆匆趕到了陳岩石家。
一進屋，他就看到陳岩石怒氣沖沖地坐在椅子上。
鄭西坡走過去︰“陳老。
"
陳岩石一看見他，立刻質問道︰“鄭西坡，這麼重要的事，你們怎麼不跟我商量？工人把股權賣了，這可不是小事。
"
鄭西坡趕忙解釋︰“陳老，這件事真的不關我的事，是大家一塊兒決定的。
"
“大家決定的？”陳岩石愣了一下，“真的一起同意了？”
“還能有假？”鄭西坡苦笑著，從口袋里掏出復印件遞給陳岩石，“您看看，昨天大家都在上面簽了字。
"
陳岩石戴上老花鏡，認真看了看，開頭的名字是王，接著是鄭西坡，後面都是熟悉的工人名字。
陳岩石驚訝地說︰“真的全都簽字了？一個都沒落下？”
“一個都沒落下。
"
“賣了多少錢？”
“600萬。
"
“六千萬？”
“不是，600萬，還不算蔡成功的那一部分。
"
鄭西坡帶著得意的表情說︰“陳老，其實這個價錢已經很好了。
蔡成功手里佔一半股權，當初他用我們的股權抵押，才貸了600萬。
高總還算講義氣，直接按市場價給了。
"
現在光明峰項目還沒確定，大風廠的位置在老城區，大家都往新城區搬，那里新建了好多高樓和小區。
大風廠那塊地加廠房，1.2億的價格其實挺公道的。
畢竟現在房地產還沒完全熱起來，京州的房價平均也就300塊錢一平米。
股權賣了600萬，分到每個工人手里，大概有4.6萬，已經算多了。
畢竟大風廠的工人股權分成了130份。
"確實不少。
"陳岩石抿了抿嘴，想說什麼，可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好吧，既然工人們自己決定的，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不過，股權賣了，新老板有什麼計劃？”
鄭西坡答道︰“听說等蔡成功的股權定了，就要在郊區建個新廠子。
想繼續干的可以過去，不想去的也有遣散費拿。
"
陳岩石點頭道︰“這也行，工人還有活兒干，不願去的也有錢拿，挺好的。
"但他還是好奇地問︰“這是哪家公司？”
“就是你以前听我說過的那位高總。
"
“高小琴？”
“對，就是她！”鄭西坡興奮得眉毛直跳，“陳老哥，您可能不知道，這高小琴可不是簡單人物。
您知道菜鳥外賣嗎？”
“菜鳥外賣？就是那些騎電動車到處送飯的公司？”陳岩石雖然上了歲數，但經常出門，也見過那些穿統一衣服、騎統一車送餐的小哥。
後來一打听，才知道是做外賣的。
"沒錯！您知道他們最近融了多少錢嗎？整整十億，還是美金！”鄭西坡激動地說，“高總還說，要是廠子里有想送外賣的工人家屬，都能去他們公司面試。
"
“就送外賣的公司，能值十億美金？”陳岩石覺得自己跟不上這個時代了，這不就是跑腿的嗎？怎麼突然這麼值錢？
鄭西坡忙解釋︰“人家可是高科技公司，不能叫跑腿送餐的。
"
“唉，這世道我是真搞不懂了。
"陳岩石嘆了口氣，“大風廠沒了就沒了，既然你們都同意了，我也老了，不再摻和了。
只希望以後別後悔就行。
"
雖然陳岩石不清楚市里在搞舊城改造的事，但他也隱約知道商人都是逐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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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願意掏錢買下這負債累累的大風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不後悔，絕對不後悔，怎麼會後悔呢。
"鄭西坡笑著說，“我算了下，我年紀大了不去新廠子了，還能拿三萬多的補償呢。
"
看鄭西坡這樣，陳岩石只能搖搖頭，沒再說話。
另一邊，高小琴拿到工人股權後，立刻聯系了祁同偉。
現在工人這邊的股權有了，就剩蔡成功的那份了。
當初蔡成功偽造抵押合同，雖然那紙上的抵押不合法，但確實借了錢，銀行流水也查得到。
這麼大的數目，一查就知道，直接處理就行。
為了快點解決問題，祁同偉帶著愛學外語的陳清泉，下午去了山水莊園。
晚上，在山水莊園的餐廳里，陳清泉擦了擦額頭的汗，滿臉堆笑地說︰“祁廳長，您讓我怎麼判，我就怎麼判！”
下午，陳清泉專門抽時間補了自己的短處，認認真真地學了英語，還請了兩位女教師。
他教得很仔細，前後也就學會了三句英文︰“哦買嘎，發克米，發克魷。
"現在，陳清泉這位學生也會說這三句英語了。
祁同偉笑著說道︰“陳院長，您這話听著不太對勁，我又不是法官，哪知道該怎麼判？”
祁同偉指著桌上那些文件問︰“陳院長，您直接跟我說說，這種情形下通常該怎麼判？”
“正常來說，肯定是蔡成功敗訴。
"陳清泉身為中級人民法院的副院長，自有其手段。
他拿起剛看完的書，隨意翻了幾頁後說︰“高總的轉賬記錄、簽約時的監控錄像，還有合同上的指紋和簽名，基本上可以認定蔡成功的股權要賠給高總。
"
“就像祁廳長剛才提到的，蔡成功在外面多次拿大風集團的股權做抵押。
要是這種情況發生，債權人要想申請執行，得有已生效的判決書或調解書，還要盡快申報債權。
申報債權是參與財產分配的前提，法院會根據債權性質來統計並制定分配計劃。
"
“但目前只有高總一個人在準備材料，所以我們可以認為暫時沒有其他債權人存在。
我的意見是立刻把蔡成功的股權判給高總。
"
祁同偉听後問道︰“這樣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完全沒問題，這個判決完全符合法律規定。
"陳清泉自信滿滿地回應道。
陳清泉帶著笑意說道︰“就算再多一個債權人，我們也能以蔡成功詐騙為由將其定罪，因為他已經被判定將股權轉給高總，之前的判決就不會更改。
"
“那什麼時候能出結果？”
“明天早上就能出，下午高總就能收到法院的通知。
"
“哈哈，謝謝陳院長。
現在的京州營商環境不太好，蔡成功這種騙徒坑了不少老實的商人。
"
祁同偉笑了下，看著陳清泉說道︰“陳院長，今晚是繼續學外語呢？”
“咳咳，學習當然得繼續，活到老學到老嘛！”
“哈哈，好，那我再給你找幾個俄語老師怎麼樣？”
“俄語不錯！以前學過，不過忘得差不多了。
"
陳清泉眼楮突然亮起來，大學時候他學的是俄語，還有一個漂亮的俄語外教。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師的模樣已經模糊不清，可那種迷戀的感覺始終留在心底。
"太好了，這次我多安排幾位純正的俄語老師，都是地道的俄羅斯姑娘。
"
祁同偉大笑，陳清泉真是個喜歡學外語的人。
……
第二天上午。
陳清泉一臉倦意地將蔡成功的股權判給了高小琴。
"陳院長，今天看起來有點累？”
“沒事，就是昨晚學外語學到太晚了。
"
陳清泉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早晨到現在一直冒虛汗。
年紀大了，學了這麼久，雖說後面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可也累得夠嗆。
年後第一次省里開會時，趙立春說了不少話，主要講的是漢東省新一年的經濟目標。
如今這年頭，經濟最重要，gdp成了評判領導是否稱職的唯一標準。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李達康後來想盡辦法要把大風廠拆掉，因為大風廠擋了他的晉升之路。
趙立春看著李達康問道︰“達康同志，光明區舊城改造項目談得怎麼樣了？”
李達康趕忙匯報︰“書記，基本敲定了，我打算下個月正式發布，同時開始招商引資。
"
“嗯，不錯！”趙立春滿意地笑了笑，然後對其他人說，“現在國內形勢一片大好，經濟很重要，咱們漢東省今年的目標是突破五萬億，最好能達到五點五萬億！”
去年，漢東省的gdp是四點八八萬億，比前年的四點一四萬億多了七千多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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