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墨碎碎念︰哎呀呀,沒想到上一章竟然寫到了小白的過去呢~那麼接下來幾章,我們就來扒一扒小隊其他成員的過去吧!先從我們的隊長大人——李昊開始!準備好紙巾哦,這些故事有點虐qaq)
那是個陰沉的早晨,鉛灰色的雲層壓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十六歲的李昊站在自家小院的柿子樹下,看著父親仔細地檢查礦燈。父親粗糙的手指拂過玻璃罩,在燈芯上停留了片刻,確保它能燃燒足夠長的時間。
“爸,今天能早點回來嗎?”李昊接過父親遞來的飯盒,指尖觸到對方掌心的老繭。那飯盒沉甸甸的,裝著三個玉米面饅頭和一小罐咸菜。
父親咧開嘴笑了,露出被煙燻黃的牙齒︰“今天井下要趕進度,怕是得晚些。”他揉了揉李昊的腦袋,手掌溫暖而厚重,“不過你放心,我答應給你帶鎮上的糖糕,絕不食言。”
妹妹李小雨從屋里蹦出來,兩條麻花辮隨著動作歡快地甩動。她今年剛滿十二歲,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裙,膝蓋上還沾著昨天玩耍時蹭上的泥巴。
“哥!你看我辮子扎得好不好看?”小雨轉了個圈,紅頭繩在晨光中格外鮮艷。
李昊撇撇嘴︰“丑死了,像兩條麻繩。”
“你才丑!”小雨氣鼓鼓地跺腳,轉頭撲向父親,“爸!哥又欺負我!”
父親哈哈大笑,一手攬住一個孩子︰“好了好了,再鬧要遲到了。”他蹲下身,幫小雨整理歪掉的紅領巾,“小雨今天要好好听課,知道嗎?”
“知道啦!”小雨脆生生地應道,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爸,我昨天听王嬸說,今天鎮上會來賣糖葫蘆的......”
父親無奈地搖頭,從兜里摸出兩枚硬幣︰“一人一串,不許打架。”
李昊接過錢,看著妹妹歡呼雀躍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他幫父親背上工具包,突然注意到對方的右肩有一塊不自然的隆起︰“爸,你肩膀......”
“沒事,老毛病了。”父親擺擺手,卻忍不住皺了皺眉,“井下潮濕,過兩天就好。”
遠處傳來礦上早班的哨聲,悠長而刺耳。父親最後拍了拍兩個孩子的肩膀︰“去吧,上學別遲到。”說完,他轉身走向礦井的方向,背影在晨霧中漸漸模糊。
李昊站在原地,看著父親和蹦蹦跳跳的妹妹消失在礦場大門後。
不知為何,他心頭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即將失去。他搖搖頭,把這荒謬的念頭甩開,轉身往學校跑去。
下午三點十七分,李昊正在上地理課。老師用粉筆在黑板上畫著等高線,單調的吱嘎聲讓教室里昏昏欲睡。突然,一聲悶響從遠處傳來,像是地底深處有巨獸打了個嗝。
教室的玻璃窗劇烈震動,粉筆灰從黑板上簌簌落下。李昊猛地抬頭,看見窗外礦場方向騰起一股濃煙,像一條黑色的巨龍直沖雲霄。
“怎麼回事?”老師停下講課,疑惑地望向窗外。
李昊的鉛筆“啪”地掉在地上。他騰地站起來,心髒在胸腔里瘋狂跳動,耳邊嗡嗡作響。不等老師反應,他已經沖出教室,書包都忘了拿。
“李昊!回來!”老師的喊聲在身後響起,但他充耳不聞。
他跑得飛快,肺里像是塞了一把燒紅的刀子。路邊的景物模糊成一片,只有礦場方向的黑煙越來越清晰。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還有人群的喧嘩。
當李昊趕到礦場時,外圍已經擠滿了人。女人們哭喊著親人的名字,男人們面色凝重地聚在一起低聲交談。救援隊的哨子聲此起彼伏,挖掘機的轟鳴震得地面發抖。
“讓開!讓我進去!”李昊拼命往里擠,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的。
一個滿臉煤灰的礦工攔住了他︰“孩子,別過去,危險!”
“我爸在里面!我妹妹也在!”李昊掙扎著,指甲在那人手臂上留下血痕,“放開我!”
礦工的眼神躲閃著︰“井下的......全埋了。”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李昊頭上。他呆立在原地,突然發瘋似的沖向坍塌的井口,卻被幾個壯漢死死拉住。
“放開我!我爸還在下面!小雨!小雨!”他聲嘶力竭地喊著,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掙扎中,他的校服被扯破,膝蓋在碎石上磨得血肉模糊。但這一切都比不上胸腔里撕裂般的疼痛。最終,他精疲力盡地跪在地上,用手扒那些碎石,指甲翻了,血混著泥土,但他感覺不到疼。
“會救出來的......一定會......”他喃喃自語,眼淚砸在塵土里,留下一個個深色的小坑。
救援持續了三天三夜。李昊就守在井口,不吃不喝,眼楮布滿血絲。鎮上的婦女送來飯菜,他機械地往嘴里塞,卻嘗不出任何味道。
第一天夜里下起了雨,冰冷的雨水順著他的脖頸流進衣領,但他一動不動,仿佛這樣就能給地下的親人帶去一絲溫暖。
“孩子,去棚子里躲躲雨吧。”一個救援隊員遞來雨衣。
李昊搖搖頭,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流下,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我妹妹怕黑......還最怕打雷了......”
第二天中午,救援隊挖出了第一具尸體。是個年輕礦工,被砸得面目全非,只有手腕上的紅繩還能辨認身份。他的妻子當場暈了過去,被人抬走了。
李昊死死盯著井口,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每抬出一具尸體,他的心就沉一分,卻又忍不住湊上前去確認。
第三天清晨,救援隊長面色凝重地走過來,手里拿著一個變形的金屬物件︰“孩子......你看看這個......”
李昊顫抖著接過那東西——是父親的懷表。銅質的表殼已經被壓扁,玻璃表面碎成了蛛網,但指針還固執地走著,滴答、滴答,像是父親最後的心跳。
“在哪里......找到的?”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主巷道拐角處......”隊長欲言又止,“那里是......塌得最嚴重的地方。”
李昊緊緊攥著懷表,金屬邊緣割破了手掌,鮮血順著表鏈滴落。就在這時,一個救援隊員匆匆跑來︰“隊長!我們在煤渣堆里發現了這個!”
那是一條紅色的頭繩,沾滿了泥,但李昊一眼就認出來——是小雨早上扎辮子用的。
“妹妹......”他眼前一黑,險些栽倒。
第四天,救援宣告結束。官方公布的死亡名單上,有父親李建國的名字,有妹妹李小雨的名字,還有三十七個礦工的名字。母親......連一件遺物都沒找到。
礦主趙德貴跑了。
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曾經拍著父親的肩膀說“好好干,年底發獎金”的男人,在事故發生的當天就帶著全家逃去了國外。
鎮政府的會議室里,幾個官員搓著手,臉上堆著假笑︰“賠償金會按標準發放的,但要走程序嘛,急什麼?”
李昊坐在硬邦邦的木椅上,雙手緊握成拳︰“程序要走多久?”
“這個嘛......”鎮長推了推眼鏡,“要等事故調查報告出來,保險理賠流程走完,大概......半年?”
“半年?”李昊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聲音,“我家人連棺材都沒有!”
“年輕人,冷靜點。”一個胖官員皺眉道,“礦上也很困難,趙老板跑路,賬上沒錢啊。”
一個月後,李昊拿到了一個薄薄的信封,里面裝著五百塊錢——還不夠買一副像樣的棺材。
“就這些?”他盯著發錢的辦事員,聲音發抖。
辦事員不耐煩地擺擺手︰“嫌少?不要拉倒。這還是鎮里特批的救濟款呢!”
那天晚上,李昊跪在自家破敗的小院里,面前擺著父親的懷表和小雨的頭繩。夜空中繁星點點,卻照不亮他心中的黑暗。
十六歲的少年,眼楮里已經沒有淚了,只剩下冰冷的恨意。
李昊攥著家里僅剩的五十塊錢,決定去省城告狀。他收拾了一個小包袱,里面裝著︰
父親的懷表
小雨的頭繩
礦難死亡證明
父親生前記的工賬本
幾張皺巴巴的狀紙
天還沒亮,他就悄悄離開了小鎮。長途汽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了六個小時,終于到達省城。
省城的火車站人潮洶涌,李昊像一葉孤舟被推來擠去。他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背著破舊的小包袱,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小兄弟,去哪啊?”一個滿臉堆笑的男人湊過來,牙齒被煙燻得焦黃。
李昊警惕地後退一步︰“不關你的事。”
“哎喲,脾氣還挺大。”男人不以為意,從兜里掏出一瓶礦泉水,“天這麼熱,喝口水吧?”
李昊確實渴了。他猶豫了一下,接過瓶子喝了一口——水有股怪味,但他太渴了,還是咽了下去。
十分鐘後,他的視線開始模糊,四肢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這小子體格不錯,能賣個好價錢。”男人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黑煤窯最近缺人手......”
李昊想掙扎,但黑暗像潮水一樣涌來,吞沒了他最後一絲意識。
再次醒來時,李昊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雪白的病房里。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地板上畫出一道金色的線。
“醒了?”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
李昊猛地坐起,隨即因為眩暈又倒了回去。床邊坐著一個穿軍裝的男人,肩章上的將星閃閃發亮。男人手里拿著一疊紙——是李昊包袱里的狀紙。
“白......白將軍?”李昊認出了這張經常在電視上出現的臉。
白將軍——也就是白夜的父親——把狀紙放在床頭櫃上,推過來一杯溫水︰“你的事,我管了。”
原來,白將軍當時正在追查一個人販集團,恰好截獲了準備被賣往黑煤窯的李昊。在檢查他的隨身物品時,發現了那些訴狀。
三天後,新聞爆出驚天丑聞︰某省官員勾結人販集團,販賣人口至黑煤窯。白將軍親自帶隊,把那些蛀蟲一網打盡。
礦主趙德貴的海外賬戶被凍結,他被引渡回國的那天,李昊站在法院門口,看著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男人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被押進警車。
行動結束的那天晚上,白將軍問李昊︰“想當兵嗎?”
李昊抬起頭,十六歲的少年眼神已經像個老兵一樣堅毅︰“想。”
白將軍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像頭孤狼,需要找到自己的狼群。”
就這樣,李昊成了白將軍的養子,後來進入部隊,成為特種兵,代號“狼頭”。白將軍說,狼是群居動物,頭狼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族群。
多年後,當李昊站在血狼小隊的訓練場上,看著那些被白將軍從黑暗中帶回來的隊友們,他終于明白了白鋒的話。
他找到了自己的狼群。而他們,也找到了自己的頭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