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刺耳的電子音在雪林中回蕩，周陽低頭看著胸前冒出的紅煙，機械臂還保持著射擊姿勢。
“操。”周陽難得地罵了句髒話，機械眼閃爍著紅光掃描四周，“陰溝里翻船了。”
耳機里傳來林濤的咆哮︰“老周？！什麼情況？”
“三點鐘方向，雪堆下面。”周陽冷靜地匯報，“至少兩個人，用了熱障偽裝布。”
他話音剛落，又是一陣電子音響起，接著是林濤暴怒的吼聲︰“我日你大爺！有本事正面剛啊！”
白夜通過狙擊鏡看到林濤正對著一個突然從雪地里站起來的藍隊隊員破口大罵。
那個隊員笑嘻嘻地晃了晃手里的激光槍︰“林哥，您老人家走路動靜太大了，我們在五十米外就听見了。”
林濤氣得滿臉通紅，一把扯下頭盔︰“放屁！老子明明——”
“砰！”
又是一聲電子音。林濤愕然回頭，看到另一個藍隊隊員從樹後走出來，槍口還冒著模擬煙霧。
“雙人誘餌戰術。”那個隊員得意地敬了個禮，“承讓了，林哥。”
林濤氣得直跺腳，積雪飛濺︰“你們兩個小兔崽子等著！訓練結束看我不——”
“陣亡人員請保持安靜。”耳機里傳來教官冷冰冰的提醒。
林濤只能罵罵咧咧地被“押送”出場，臨走前還不忘對著空氣大喊︰“小白！給哥哥報仇啊！”
白夜趴在兩百米外的狙擊點，呼吸平穩得像靜止的湖面。
“第七個。”凌淵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楊毅被淘汰了。”
白夜微微調整狙擊鏡方向，看到楊毅正被兩個藍隊隊員帶離戰場。他的眼鏡片反射著雪光，但走路時明顯一瘸一拐——左腿褲管被劃開一道口子，隱約可見血跡。
“他受傷了？”白夜的聲音很輕，但指節已經泛白。
凌淵沉默了兩秒︰“樹枝陷阱，皮外傷。”
白夜沒說話，只是默默記下了那兩個藍隊隊員的編號——b07和b13。
狙擊鏡隨著他們的移動而緩緩移動，最終停在了楊毅被帶往的“戰俘營”方向。那里已經聚集了六個紅隊隊員，包括剛被淘汰的林濤和周陽。
“砰！”
又是一聲電子音。這次是方烈標志性的怪叫︰“哎喲我去！你們特麼在樹上蹲了多久啊？”
白夜迅速調轉槍口，看到方烈正對著頭頂的松樹比中指。樹上一個藍隊隊員笑嘻嘻地晃著腿︰“兩小時十七分，專門等你們呢！方哥你走路太有節奏感了，跟打拍子似的。”
方烈氣得直跳腳︰“放屁！老子明明——”
“明明每隔三十七步就會停下來听動靜。”樹上的藍隊隊員打斷他，“我們都數著呢。”
白夜的手指搭上扳機，但還沒等他射擊，耳機里突然傳來李昊急促的聲音︰“小白，別開槍！那是餌！”
幾乎在同一時刻，凌淵低吼︰“九點鐘方向，狙擊手！”
白夜毫不猶豫地向左側翻滾，一發激光束擦著他的偽裝服射入雪地，激起一小片雪霧。他剛才趴著的位置立刻又被兩發激光束擊中。
“操！”王凱在頻道里大罵，“三點鐘方向那塊大石頭後面！至少兩個狙擊手！”
白夜已經調整好姿勢，狙擊鏡穩穩鎖定目標。但就在他準備扣動扳機時，耳機里突然傳來徐哲的慘叫︰“小白小心！他們發現我們的通訊頻——”
“砰！”
徐哲的感應器冒出紅煙。白夜從狙擊鏡里看到徐哲被三個藍隊隊員圍住，其中一人正得意地拍著他的肩膀︰“小徐，對不住啦！誰讓你們家小狙擊手這麼惹眼呢？”
徐哲突然抬頭，似乎隔著兩百米的距離準確找到了白夜的位置。他做了個夸張的“快走”的手勢，又用唇語說了句什麼。
白夜眯起眼楮——是“礦井”。
“小白，撤退。”李昊的聲音冷靜但不容置疑。
白夜咬了咬牙︰“可是...”
“這是命令！”
白夜深吸一口氣，收起狙擊槍開始後撤。
他的動作輕盈得像只雪狐，幾乎沒有在雪地上留下痕跡。但剛移動不到十米，耳機里就傳來一陣刺耳的雜音，接著是王凱的怒罵︰“操！通訊被干擾了！”
凌淵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身後不到兩米處︰“礦井。”
白夜沒有回頭，只是微微調整方向跟著凌淵的腳步聲移動。兩人像兩道白色幽靈般穿梭在松林間，身後的追兵很快失去了方向。
“停。”凌淵突然按住白夜的肩膀，“看。”
透過樹叢，白夜看到李昊和王凱正被至少十五個藍隊隊員包圍。李昊背靠著一塊巨石，手里只剩手槍；王凱則捂著左臂，雪地上有幾滴鮮紅的血跡。
“他受傷了。”白夜的聲音冷了下來。
凌淵按住想要起身的白夜︰“陷阱。”
果然，就在李昊準備突圍的瞬間，三個方向同時響起激光槍的電子音。李昊和王凱胸前的感應器同時冒出紅煙。
“漂亮！”一個藍隊隊員歡呼著跳出來，“干掉血狼隊長了！”
李昊面無表情地放下槍，轉頭對王凱說了句什麼。王凱不甘心地踢了一腳雪堆，但還是乖乖跟著藍隊隊員離開了戰場。
白夜數了數場上的藍隊隊員︰“還有47個。”
凌淵點點頭︰“我們被針對了。”
白夜輕輕呼出一口氣，白霧在面前短暫形成又消散︰“現在怎麼辦？”
“原計劃。”凌淵簡短地說，“你狙擊，我掩護。”
白夜搖頭︰“太危險了。他們明顯研究過我們的戰術。”
凌淵沉默了片刻，突然從戰術包里掏出一個小裝置——楊毅之前給每個人的熱源干擾器。
“新計劃。”凌淵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溫度，“你當誘餌。”
白夜眨了眨眼，突然明白了凌淵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揚︰“我喜歡。”
五分鐘後，藍隊指揮頻道里炸開了鍋。
“發現白夜！d7區域！”
“不對，他在e3！剛剛狙掉了我們兩個人！”
“放屁！f區也有動靜！”
藍隊隊長氣得直跳腳︰“別特麼自亂陣腳！那小子會分身不成？”
他話音剛落，又一個隊員的感應器冒煙了。這次是在g區。
“這特麼見鬼了！”藍隊隊長抓狂地看著地圖，“他到底在哪？”
此時的真實情況是︰
白夜像只雪地精靈般在樹冠間輕盈移動。
他利用松樹的枝干作為通道，幾乎不在雪地上留下腳印。每當發現目標，他就用一根細繩綁住干擾器拋向遠處吸引注意，自己則從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動攻擊。
凌淵則像道影子一樣跟在白夜後方二十米處，專門解決那些發現端倪的藍隊隊員。兩人配合得天衣無縫，不到半小時就讓藍隊又損失了八個人。
“還剩39個。”白夜蹲在一根粗壯的松枝上，輕聲對耳機說道。
沒有回應。
白夜皺眉︰“淵哥？”
依然沒有回應。
白夜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他小心翼翼地環視四周，突然發現遠處雪地上有一串雜亂的腳印——不是凌淵的風格，但盡頭處有一小塊被刻意掩蓋的血跡。
白夜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像只捕食的雪豹般無聲地滑下樹干，沿著血跡追蹤。一百米外，他看到了被五個藍隊隊員圍住的凌淵。
凌淵的右腿明顯受了傷，雪地上有一小片刺目的紅色。但他依然保持著戰斗姿勢，手里的匕首閃著寒光。
“投降吧，蠍子。”領頭的藍隊隊員得意地說，“你們就剩兩個人了，我們還有三十多個呢！”
凌淵面無表情︰“試試。”
白夜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架起狙擊槍。但就在他準備射擊時，凌淵突然抬頭，準確地對上了他的位置，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白夜的手指僵住了。
下一秒，凌淵突然暴起，匕首精準地劃過兩個藍隊隊員的感應器。但另外三人立刻開火，凌淵胸前的感應器冒出紅煙。
“漂亮！”藍隊隊員歡呼起來，“干掉蠍子了！”
凌淵被“押送”離開前，最後看了一眼白夜藏身的方向，用唇語說了兩個字︰“看戲。”
白夜握緊了拳頭，又慢慢松開。他明白凌淵的意思——這是故意被俘，為的是讓他看到藍隊的布防。
隨著凌淵被帶走，白夜徹底成了紅隊最後的希望。他靜靜地看著遠處歡呼的藍隊隊員，眼神冷得像極地的冰。
“還剩39個。”他輕聲對自己說，聲音消散在寒風中。
監控室里，總教官盯著屏幕上的光點，突然笑了︰“好戲開場了。”
副官不解︰“紅隊就剩白夜一個人了，還能翻盤？”
總教官指了指屏幕︰“你看那小子的移動軌跡。”
副官仔細一看，倒吸一口冷氣——代表白夜的光點正以驚人的速度在藍隊防線間穿梭，每次停頓都伴隨著一個藍隊光點的消失。
“這...這怎麼可能？”副官結巴了，“他怎麼能這麼快找到每個人的位置？”
總教官摸了摸下巴︰“因為凌淵那小子不是被俘的。”
“什麼？”
“他是故意被‘抓’的。”總教官笑了，“現在藍隊指揮部的布防圖，估計已經通過某種方式傳到白夜手里了。”
正如總教官所料，白夜此時正看著手腕上微型顯示器傳來的圖像——那是凌淵的視角，清晰地標注了每個藍隊隊員的位置。
更絕的是，凌淵在被押送途中，故意用身體遮擋，在幾個關鍵位置留下了微型攝像頭。
“淵哥...”白夜輕聲呢喃，眼底閃過一絲暖意，隨即又恢復冷靜。
他像道白色閃電般穿梭在林間，每一次停頓都精準地帶走一個“敵人”。藍隊很快陷入混亂，隊員們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卻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見鬼了！他到底在哪？”
“剛剛還在東邊！”
“放屁！西邊又少了三個人！”
白夜蹲在一棵松樹上，冷靜地觀察著下方的混亂。他的呼吸平穩，手指穩定，眼神專注得像是在執行一項精密的手術。
“還剩21個。”他輕聲說，然後像片雪花般輕盈地滑向下一棵樹。
監控室里，副官已經看呆了︰“這小子...還是人嗎？”
總教官笑而不語，只是盯著屏幕上那個孤獨卻勢不可擋的紅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