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您費心了。”司菀溫聲道。
大夫連連擺手,“不敢當。”
離開工棚後,司菀看向安平王,問︰“王爺前往大月國都,可能打听到什麼消息?”
安平王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道︰
“大月王膝下共五子三女,月懿公主居嫡居長。
這些年來,大月王沉迷女色,一直由她代管朝政,當初前往京城與大齊結盟,也是月懿公主主動提出來的。”
最開始,眾人都以為大月是派了一位不受寵的公主,作為質子讓大齊安心。
司菀也不例外。
誰曾想,月懿公主竟如此特殊,地位幾乎等同于第二個大月王,居然還敢千里迢迢遠赴別國,委實大膽。
“先前你說的野心昭彰者,確實有一個,但很可惜,已經被月懿公主打得腦袋開花,驅逐出大月國都。”
安平王聳了聳肩,道。
司菀面露詫異,下顎微抬,示意安平王繼續說。
“被驅逐出城的共有兩位王子,二王子和五王子。
依我看,二王子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分明樣樣都被月懿壓過一頭,還敢當著大月王和文武百官的面,提出要把月懿獻出來,向太子負荊請罪,以此平息大齊的怒火。
月懿能听話才怪!
當即便抄起花瓶,把二王子打得半死,之後又下令驅逐出城。
而五王子也是倒霉,遭了無妄之災,他是二王子的同胞兄弟,剛滿十四,性情和善寬容,從不與人起爭執,風評極佳,卻因此受了牽連。
听說許多百姓都在為五王子鳴不平,甚至還有人偷偷給他送食水。
如今大月糧食短缺,百姓能做到這種程度,可見五王子確實和月懿秉性不同。”
安平王說的口干舌燥,拿起水囊,咕咚咕咚吞咽進肚。
他本就不是看重規矩禮儀的迂腐之徒。
來到大齊邊境,沒了那些條條框框約束,一舉一動更顯狂放肆意。
“太子妃,你挑中哪個王子了,我這就去給你擒來!保證全須全尾,不,被月懿公主打破腦袋的不算。”
安平王笑問道。
太子橫了他一眼,神情陰沉,周身煞氣隱現。
安平王只覺得後頸處嗖嗖冒涼氣,立刻安靜下來,緘口不言。
“原本我想扶持一個傀儡,和月懿公主打擂台,但二王子不中用,其他王室子弟也不見得能強出多少。
與其空耗精力,不如先建城,施行徠民之策,招攬大月百姓,從源頭扼斷大月的命脈。”
司菀有些遺憾的搖搖頭,仿佛在哀嘆大月王的子嗣不中用般。
那副模樣看得安平王渾身發麻。
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東宮夫妻,果真沒有一個好相與的。
連續吃了幾日羊肝、豬肝,又喝了不少藥茶,除了用污言穢語辱罵司菀的三人外,其他俘虜的病癥果然有所緩解。
對大齊皇室也改觀不少。
得知自己被區別對待,沒有動物肝髒和藥茶。
三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終日將“毒婦”“賤蹄子”之類的話掛在嘴邊,罵得比之前還難听。
宿在工棚中的大月俘虜,早就知道司菀是皇室女眷,地位高貴,身份不凡。
還幫他們治好了目盲之癥,總不該恩將仇報。
見三人如此混不吝,勸了幾句無果後,其他俘虜也不再浪費口舌。
反而盡可能遠離他們,生怕被其帶累。
對此,司菀倒是並不在意。
且不提這兩國交接之地,只說當初在京城,唾罵她的人都不計其數。
要是每一個都放在心上,恐怕會被氣個半死。
但有些事,司菀表現的不在意,手底下的軍士卻沒那麼好說話。
對那三人的態度越發惡劣,雖然沒有動輒打罵,卻分給他們最苦最累的活計。
再加上患有夜盲癥,其中一人險些栽進磚瓦窯里,被火燎得頭發都沒了,倒是老實許多。
司菀這邊干得如火如荼,月懿也沒有閑著。
她修書一封,派人送給太後。
壽安宮。
太後整個人趴伏在地,不斷打滾掙扎,若不是牙關死死咬住布巾,只怕早就痛叫出聲。
嬤嬤看著短短數日便蒼老了十幾歲,精氣神也愈發萎靡的太後,心疼得無以復加。
“娘娘,月懿公主又送了信來,讓您召回太子。
太子身為儲君,本就不該遠離京城,以身涉險,奴婢覺得,您勒令他返京,既合乎情理,又是疼惜後輩慈愛之心,總比苦苦煎熬來得好。”
太後只覺得渾身力氣仿佛被抽干了,癱軟如泥,過了好半晌,眼珠子才小幅度的轉動。
“你說得對,哀家確實不該受這等苦楚。
早些時候,太子性情雖冷,卻最是純孝不過,不會忤逆尊長,可惜後來被司菀這個賤人所蠱惑,竟跑到邊境威脅盟國。
要是再這麼胡鬧下去,大齊的臉面都快被他丟盡了!”
原本太後便對司菀心生芥蒂,如今遭受此等深入骨髓的折磨,更是將司菀視為罪魁。
要不是她,月懿根本不會被趕出京城,太子也不會對大月動武。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司菀釀成的惡果,如果司菀能從世界上消失,該有多好?
心里轉過這種想法,太後眼神變得狠戾,凶光隱現。
“若哀家直接下旨,命太子歸朝,只怕會再起風波,莫不如另闢蹊徑。”
太後緩緩撐起身子,道。
嬤嬤有些不解,“奴婢愚鈍,何謂另闢蹊徑?”
“司菀迷了太子的心智,只要她返回京城,太子勢必會一同折返。”
太後對自己的推斷頗有信心,太子就是已經完全栽在婦人之手。
“娘娘,司菀應當也不會輕易折返吧?”嬤嬤問。
“女子更重感情,當初趙芳娘同司長鈞和離,司菀可是拋下公府嫡女的身份,隨母親回了娘家,若不是她早就和太子眉來眼去,就算太師府再得勢,表小姐照比公府千金的地位,仍遜色不少。
她敬重母親,愛惜母親,更舍不得趙芳娘吃半點苦楚。
才會壯士斷腕,不顧漫天的罵名,果斷拋棄秦國公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