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太子心跳如擂鼓,面上卻不動聲色。
司菀簡單將送子娘娘廟的情況敘述一番,尤其強調了所謂的香露頗為詭異,不僅是用法違背常理,它的制作工序也沒那麼簡單。
太子在軍營歷練多年,雖然算不上什麼大老粗,行為方式卻早已習慣了以力破巧,說︰
“不如先將娘娘廟封了,關押那群和尚,看看香露究竟是什麼東西。”
“不妥。”司菀眉心蹙的更緊,“如今想去廟里求得香露的達官顯貴不知凡幾,若無切實證據,便強行查封寺廟,只怕會犯眾怒。”
“總不能听之任之。”太子道。
司菀沉默了半晌,問︰“殿下不是派人去往邊境,差使他們收購花卉嗎,情況如何了?”
太子︰“這些行商將大月國的鮮花收購了九成,順道又以低價售賣糧食,大月小國寡民,百姓未開民智,競相逐利,已經有不少人改種花卉,不再種植水稻了。”
听到這話,司菀不由松了口氣。
對她而言,用鮮花制備香餅香膏等物,不過是想節約成本,長久操控大月國的手段罷了,沒想到無心插柳,竟將炮制香露的主要原料弄到手。
香露的濃香雖源于司清嘉,但其中隱隱夾雜著的惡臭,必須以正常花露當作主料壓制一番。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齊行商收購了大量鮮花,缺了這味主料,月懿公主再行炮制香露,想必也會為原料發愁。
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系統有些感慨︰
“宿主,你的氣運值回升後,還是有點用處的。”
司菀一陣無語,要是運氣真能派上用場,她早就將這些隱患連根拔除了,哪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們斗智斗勇?
她抬眼望著太子,道︰“殿下,收購花卉之舉非但不能停,還需加大力度,最好將大月國境內所有花木都弄到手。”
太子也不是傻子,思索片刻便猜到因由,“菀菀,你這麼做,可是為了阻止娘娘廟炮制香露?”
司菀點點頭,面色陰沉如水,“不過,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他們肯定會出手生事,殿下還需當心著些。”
“放心,位于兩國邊境的駐軍,是我一手帶出來的親兵,讓那群行商在軍營里處理花卉,連只多余的蒼蠅都飛不進來,就算有人想動手腳,也得看看自己有幾條命。”
太子黑眸中劃過一絲陰鷙,被野獸撫養長大的他,對危險的預感遠超常人,即便未曾親自接觸到送子花露,他心中仍不可避免的生出了濃濃抵觸。
甚至還有一種恨不得將送子娘娘廟徹底摧毀,屠盡里面所有人的沖動。
太子生怕自己濃烈的殺意嚇到司菀,更不願她因此疏遠自己,只要想到菀菀會因為自己造了太多殺孽,手染鮮血,便刻意保持距離,太子整顆心仿佛泡進了酸水里,苦澀難言,甭提有多難受了。
此刻青年佯作無事,安靜湊近些許,緊緊握住那雙雪白柔軟的手,一遍又一遍摩挲著,稀罕得不得了。
司菀輕笑一聲,將他抱在懷里,挺翹鼻尖蹭了蹭青年的面頰,活像只不住撒嬌的貓兒。
看似高冷,實則甜如蜜糖。
太子耳根子都紅透了,渾身僵硬,不得動彈
司菀還以為自己舉動太過唐突,嚇著太子了,便松開手,作勢退離。
沒曾想卻被青年猛地抱住,力道用得極大,好似要將她揉進骨血之中,徹底合二為一。
“菀菀,菀菀……”
太子嗓音沙啞,不斷重復司菀的名字,氣息炙熱滾燙,或輕或重噴灑在司菀頸側,讓她慢慢紅了臉。
不知過了多久,司菀只覺得半邊身子都有些發麻,才推搡著青年,催促︰
“起開。”
太子充耳不聞,依舊死皮賴臉貼在司菀身上,那副模樣哪里像威勢 赫的當朝儲君?和狗皮膏藥也沒什麼區別。
“再抱會兒。”太子悶聲道。
司菀抻頭看了眼天色,無奈開口︰“等下天都黑了,我還怎麼回府?”
太子這才悻悻松手。
他親自將司菀送回公府,又等了許久,才吩咐侍衛駕車離開。
司菀甫一踏進藕香榭,簡單洗漱一番,也顧不得歇息,直接坐在案幾前,翻開自己的手稿。
數月前,司清嘉剛服下玄雁卵,自己為了遏制住她身上那股子勾魂攝魄的香氣,曾借柳尋煙之手,逼迫她吞服阿魏。
阿魏散發的蔥蒜惡臭,恰好能克制住玄雁卵的幽香,使其失去迷惑人心的功效。
如今她若想揭開娘娘廟的真面目,阿魏是必不可少的。
“宿主,阿魏氣味極重,確實能夠覆蓋住牡丹香氣,但你總不能捏著那些婦人的鼻子,強把阿魏灌進她們嘴里吧?”
司菀眸色沉凝,思量了片刻,道︰
“娘娘廟炮制香露,工序應當也與制備香油等物差不太多,需要預發酵,繼而蒸餾,只要在制備過程中,加上阿魏這味藥材,便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初司清嘉身為母體,身體由內而外散發惡臭之時,尚不能迷惑男子心智,更何況這些源于她的香露,勢必會被阿魏克制的更徹底。”
系統︰“道理我都懂,但是香露究竟是在哪里炮制的?”
司菀嘆了口氣。
她不知道。
她要是知道的話,哪還至于用切斷原料的法子,阻止月懿公主。
這麼做的效率未免太低了。
偏生沒有其他路可走,只能用最基礎、也最根本的手段解決問題。
“送子娘娘廟香火旺盛,往來香客眾多,在廟里炮制香露的可能性極低,萬一被高門貴婦認出司清嘉,後患無窮。
月懿公主應該會尋一處不易被人窺探的隱秘之所,又距離京城很近,才能源源不斷提供香露。”
會在哪里?
司菀一時間也沒有頭緒,正當冥思苦想之際,眼前突然浮現出陸昀川的模樣。
陸昀川對司清嘉的感情早已超越師徒的界限,從他那日的表現觀之,他定然見過司清嘉,否則豈會穩如泰山與自己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