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妹？？”他高聲試探著。
過了好一會兒，上面傳來一個似感冒的淡然聲音︰“唐運，我對不起你。”
這……為何她突然這麼說？
這口氣，听得有點不太對勁。
在那麼危險的地方，說這麼松弛的話語……
怎麼听都是有問題的。
唐運輕手輕腳地拉住岩壁上的樹根雜草，一簇荊棘刺傷他的手掌，他也顧不上這些，只忍住沒發出聲音，依舊一路向上攀爬而去。
他想去救她。
“唐運，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一直都知道……可是那又怎麼樣？我還不是照樣得到你了！呵呵……”李細妹依舊在自話自說。
躡手躡腳地走到欄桿處，唐運探頭朝下，伸出右手臂，右手掌緩緩靠近李細妹右手，陡然一握，緊緊抓住李細妹的右手。
李細妹被嚇得一哆嗦，猛然抬頭朝唐運望去，見是唐運，眼里充滿驚異，隨即她低頭朝那塊凸石望去，那里已然無人。
唐運正要將她拉上來，李細妹此時卻緊緊蹲下，左手死死抓住外欄桿︰“不要拉我！！放開手，我是生是死，關你什麼事？“
“你不怕妖魔鬼怪嗎？你要死在這里？”唐運並未松開手，看了一眼身後黑暗的樹林，他想用李細妹害怕的東西嚇退她輕生的念頭。
“人比妖魔鬼怪可怕多了。”李細妹現在根本不在乎這些。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她失戀了？還是關于艾子辰的事讓她絕望？從她的角度看，她們畢竟從小關系那麼好，突然關系變得那麼差，也是會受打擊的。
“我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麼，沒辦法幫你什麼，但是如果是因為人的關系，那我的例子也許會讓你回心轉意。”
“你長得好，能力好，說的好，三好學生有什麼可哭的？”
“我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學歷，睡過公園，睡過橋洞，睡過商場……我現在住在出租屋，我依然好好活著。”
“我有父母，有朋友，有學歷，睡在別墅，那又怎樣？”
“你只是不懂珍惜。”
“父母不喜，朋友絕交，學歷無用，豪宅……冰冷。”李細妹聲音由淡然變得哽咽……
難道她父母責罵她？艾子辰和他斷交……能力沒有得到認可？
想到這里，一股悲憫之情涌上來，唐運恨自己有如此的想法，猛然搖頭，為何要對這個蛇蠍女人產生同情！
她可是會派人打他個滿地找牙的女人！
如今他也只是不願意做一個見死不救的普通人，只要李細妹上來後，她的事就和自己無關。
畢竟自己也不是什麼大好人。
想到這里，唐運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一個輕躍，跳到長椅上，幾乎同時間伸出左手，雙手猛地一拽李細妹的右手。
李細妹還在哭泣，一個不設防，加上傷心帶來的無力感，故即使掙扎也沒起多大作用。
唐運陡然發力，這副從小勞作十幾年而形成的壯碩身體此時也是發揮了作用，所以他並未花多少實際力量，就把李細妹拽回欄桿內側。
李細妹此刻“咚”地坐在地上，身體癱軟。
即使是驚嚇到身心俱疲，想到周遭的環境，她的眼神依舊停留在黑漆漆的山下，似乎並無悔意。
“快下山吧！”唐運轉過身，準備離去，心里卻不放心，回過頭道︰“山下有的士。”
“你先走吧。”李細妹依舊坐在地上，並未看向唐運。
她的眼眸望著遠處的黑暗。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唐運站在一旁，隨即坐在觀景台邊的靠椅上。
見唐運坐下，李細妹垂下眼簾，右手食指捏滾著左手的食指，緩緩問道︰“你不恨我嗎？”
“恨。”
“那你為何救我？”
“因為你救我。”
“我找人打你，你還恨嗎？”
“恨。”
“嗯……呵呵。”李細妹眼神躲閃著，深呼吸一口氣。
“現在不恨了，只是還記得。”
“你喜歡過我嗎？”李細妹抬起濕潤猩紅的眼眸，目不轉楮地盯著唐運的嘴唇。
“……”
“這麼難回答嗎？”
“我只有初中學歷，我配不上你。”說著，唐運拍了一下額頭，一只花色蚊子濺出一股深紅色的鮮血。
“你知道，我一開始就沒在意這些。”
“aan說，你告訴他我只是初中畢業生，目光短淺。”唐運攤了攤手，看向後方陰森的樹林。
“……”李細妹沒想到aan竟會跑去告訴唐運，而唐運竟也直接淡然地說出這件事，她一時語塞，此時才有一絲後悔之意，後悔當初的自作聰明，目中無人。
“時間不早了，該回去了。”唐運起身走了幾步，表情淡然，雙手插在口袋。
“那是為了業務做出的權宜之計，不是我本意。”李細妹抬頭解釋，只不過顯然並未說服唐運，當然唐運也似乎不在意這些。
“嗯，沒事。”
“什麼？”
“我說沒事。”
“你不介意？”
“我知道，但是不介意。”唐運淡淡一笑，這讓李細妹著實吃了一驚。
此刻，李細妹才發現，唐運的思想世界里似乎並不存在她這個人，她猜測若不是父親的緣故，唐運絕不會多和她多說一句話。
“你變了。”李細妹感慨了一下，還是沒有絲毫起身的跡象。
“人嘛，不能原地踏步。”
“可是，我在退步。”
“沒有人永遠進步。”
“為什麼，你對我的事如此雲淡風輕？”李細妹忍不住低聲問道，“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
“你愛過我嗎？”想起那一夜，李細妹終究還是沒有放下心魔，依舊想得到一個答案。
听到這話，唐運背對著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如果說不愛，她一定還會跳崖！
如果說愛，那就是給她希望。
想到連悅李金𠠬，他們之間硬件上就絕無可能，如同這暗夜里的星星一樣遙不可及，虛無縹緲，何況當初他也只把李細妹當作一個可愛的小妹妹對待。
對于後來的意外床上關系，他還是抱有一絲悔意，畢竟當時的李細妹並無什麼過錯，而自己的想法卻是含著對連悅報復目的的陰暗和陰險，即使李細妹是自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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