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結束的開始,也是開始的結束。
結束的是那所謂暗淡無光的日子里依舊執念的微光,像是人生中兩個層次間無可跨越的天塹,借著不久前炎炎夏日下的紛紛白雪凝結成的冰河世紀如履薄冰的爬來。
登峰絕頂,滿目清風,略帶涼意的孤陽在青白色的天際吐著火苗,淡黃色的光芒由遠及近灑在涼意浸透的身上,忽冷忽熱的感覺令自己心生恍惚,腦袋迷迷糊糊的,下意識地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有些茫然無措。
冥冥中有種預感,那開始的結束啊,那所謂的自己的終點,似乎,好像,也許就在這里了吧。
路上來來往往的車子不時打著燈,眨巴著眼楮向這邊駛來。
在自己面前的那扇大門,像極了一只匍匐在那里的凶殘野獸,目光凶狠的盯視著途經此處的一只只可憐的獵物,起降桿上的紅色條子是那野獸牙齒上殘留的血跡。
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或許是又犯病了吧。
我知道自己病了,早就病了,尚在病中,前不久剛犯了幾次 ,現在稍稍平靜了。
但,我知道,只是暫時的,那只是表面的平靜。
我知道,下次它來的時候,會更加凶殘,爆裂。
那病怎樣形容呢?讓我好好想一想。
嗯!對了,就是這樣子。
沒犯病之前呢,自己像是一片大陸,沒有水的那種。
你可以想象成是剛剛形成的地球的樣子,腳踩大地的感覺無疑是安全厚實的。
犯病之後呢,哦,不,是得病之後,那樣子像是大陸龜裂,一股股水流溢出地表,最後形成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將自己的那片大陸徹徹底底毫不留情面的吞並,淹沒,永遠沒有再見到陽光的那天。
自己的那片大陸就在這時時刻刻的浸泡中一點點被侵蝕,被剝離,被腐爛。
一塊又一塊的泥土在這苦水中被分解,被軟化,最終脫離自己的身軀。
然後呢,病痛來臨的時候,像是積蓄已久的海底火山,毫無預兆的在自己身上一座座隆起,周圍的海水被火山爆發帶來的滾滾熔岩沸騰,染成片片血紅。
然而這還沒有結束,這只是開始罷了,隨後你會經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海嘯怒嚎著在大海表面肆無忌憚的席卷而來,帶著滾滾熱浪,夾雜著紛飛而散的煙塵,碎石。
當然,是在自己身上崩裂下來的,嗚嗚!
一次次沖撞著,血肉橫飛,白沫四溢,腥風血雨。
自己倒是被這濃煙嗆得淚流滿面,被這亂石傷的血痕遍身。
陣陣刺痛自心底傳來,像一條條小蛇似的在心窩處攢咬。
身體不時痙攣,抽搐,大汗淋灕,死咬著唇角,狠抓著心口,蜷縮在一起。
好久,好久,像歷經一個世紀般的長痛,然後慢慢削減下來。
我知道,最痛苦的時候還是被自己又一次忍過去了。
但,我知道,病潮還遠未結束對自己的侵襲。因為,還有余波在等著自己。
就像是,嗯,後遺癥,還要三五十日才能最終歸于平靜。
然而,那平靜的歸于只是為了下次的侵襲做準備罷了。
不知何時,就會不經意間再次引動那根燃線,爆發出比先前更猛烈,更慘無人道,滅絕人寰的報復,直到自己再無力抵御,舍棄一切。
這些都是真實的,並沒有半分摻假,夸大其詞的意思,絕對沒有!
靜默無言,獨自無聲,那是因為精神,肉體上的創痛太大了。
如果單是身體上的傷痛,或許,你可以請求天使姐姐守護著,在身上大卸八塊,總會清除的。
可,可是精神上是萬萬不可能的。
靈魂上的噬痛,精神上的疲憊,麻木,折磨。
千千個日日夜夜,自己恨不得伸出雙手,揪著自己的頭發,連同頭皮以至于顱骨一起撕扯下來。
用另一只手狠狠的探入腦漿肆意的腦袋里,將那一只只惡狗,瘋狗,牢牢攥在手心,在那極度的喜悅中將它們捏爆,捏死。
可,那真的是天方夜譚,是多麼的荒謬?可,這就是真實存在于自己腦海中的啊!
唯一的辦法,或許就是彼此緊握雙手,一起投身于那暗夜深淵,永恆地獄吧。
一直以來,自己都覺得,心靈上的傷痕是永要大于身體的。
身體上的傷口會結痂,然後可以用手將它們揭下去,除了印在上面的一道道淺淺的痕跡,就無關痛癢了。
可心靈不一樣,一旦傷了,痛了,它啊,只會一直這樣痛下去,越來越痛,直到你痛無可痛。
或許你會想,結痂了不就好了嗎?
不,你錯了,它不是這樣的!
它總有再次刺痛的時候,那就好比在一處地方反復戳著,捅著,拿著一把鈍刀來來回回切割著。
當你再也感受不到什麼的那天,恭喜你,你終于到了生無可戀,走到盡頭,渾渾噩噩行尸走肉般度日如年的地步了。
那時的你,早就已經在懸崖邊孤零零的吊著了,指不定從哪個方向悄無聲息射來的一枚利刃就將你送入塵世不到的地方。
听著像是驚悚的荒野求生片,穿插著陰謀密布,暗流涌動的血雨江湖,隱藏暗處的各大勢力紛紛出動,各懷鬼胎的覬覦著懸在某處的“所羅門王的寶藏”。
可惜,這並不是小說里的內容,更不是影劇里的荒誕劇情。
听著很殘酷,然而,這就是現實!
雪崩的時侯,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任誰也無法猜測,體型碩大的駱駝到底是被哪一根縴細柔弱的稻草輕輕拍入萬丈深淵,最終一命嗚呼,尸骨無存。
可悲,可嘆的現實就是這樣啊。
殘酷!真實!
好了,不該幻想的,不該自己的腦袋在今天跳脫的,雖然這並不是我能決定的。
偷偷的告訴你哦,這些啊,其實都是假的啦。
或許你會認為我又在滿口胡言了,無辜的自己只好背著雙手,眼含熱淚,不住地搖頭來表示自己並沒有說謊了。
因為今天是個喜氣洋洋的日子,忘了我們是來做什麼了嗎?
對了,是來報到的。
車子緩緩被匍匐在門口的巨獸吞噬,又毫不留情的一股腦排出來。
像安檢似的,檢查完畢,就可以安心的拍拍胸脯,安慰自己那略受驚嚇的小心髒。
然後,你就可以下車了,乖乖的背著新書包,拎著輪子亂轉的行李箱,後面跟著一群前來安營扎寨的兵士也似的家人,茫然無措,忐忑不安的游蕩著。
頓時,舉目無親的感覺油然而生。
“叮叮!”
突然間,一陣歡快的歌曲在自己緊握的手機上傳來。
“嗡嗡嗡嗡!”像極了此時的心情。
驚疑不定之下,趕忙將手機伸到面前,嶄新的,黑色的手機屏幕正發出著陣陣急迫,催促的曲調。
下意識的離開爸爸媽媽他們幾步,挪到另一側,抬頭四下張望一番,確定周圍幾米範圍內沒有陌生人經過,這才將按鍵滑到接听鍵上,將音量調低,湊到耳邊,小心怯懦的緩緩開口。
“你好,你是?”有些謹慎的開口問道。
“你是林空嗎?”
手機另一端傳來一個好听的女聲,清脆悅耳,清亮中透著幾分自然。
“是的,你是?”
下意識的點頭應聲答道,聲音小的像是在沉默應答。
緊接著,手機另一端又傳來剛才的聲音,但語調柔和了幾分,听來更加親切。
“你好,我是你的學姐,你現在在哪呢?”
听到“學姐”兩個字,忐忑不安的心頓時緩和了許多,至少不再狂跳不止了,聲音也似乎增大了幾分。
“我在進門右拐停車的地方。”于是壯著膽子回答道。
“這兒有許多車!”
回答完,不忘加了一句在那時的自己想來都覺得丟臉的話。
“小學弟,你好可愛呀!”然後學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學姐的笑語傳來,自己明顯感到兩腮正以驚人的速度變紅,火辣辣的。
幸好現在太陽當空,天氣稍熱,讓人以為是站久了,曬的臉紅撲撲的,好尷尬呢。
“接完電話了嗎?誰打來的?”
爸爸詢問的話語在一旁傳來,盡管相隔數米,依舊听得十分清晰。
我將手機移開耳朵,盡量提高音量,回答說,是學姐打來的。
“哦哦!“聞聲,爸爸點頭應道。
“說話大聲點,給學姐留個好印象,自信一些。”
剛要轉身回去,似乎忘記了什麼似的忽然提醒道。
說完,在轉回之際,不忘伸出右手沖我握拳猛揮一下,那樣子像是在加油鼓勁。
可不知怎的,在自己眼中,這一舉動看上去是那麼滑稽,可笑和幼稚。
丟人,尷尬等詞匯齊刷刷冒出頭來。
好吧,我只能承認是自己的腦袋壞掉了,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正常舉動了。
無奈之下,只好忙轉過身去,將手機移到耳邊。
“學姐,你別再笑我了。”窘迫之下,話語脫口而出。
“好了好了,學姐不笑你了就是。我看到你了,離你大概十米的距離,我在左前方的廣場邊緣。看到了嗎?身穿紅色短袖系服,揮手的那個。”
一听到紅色短袖,再一回頭張望,頓時傻眼了,因為廣場邊緣到處都是紅色短袖,一時間心急如。
“揮手的那個!”還好,學姐後半句話語緊接著傳入耳中。
腦袋驟然陷入慌忙中,充斥著“揮手,揮手“二字!
低聲喃喃自語的環顧著一遍又一遍,終于事不過三,一個身高一米六左右,一頭披肩長發飄揚身後的女生映入眼簾。
頓時面露喜色,心情變得有些激蕩,聲音似乎大了些,拿著手機,激切的說著。
“我看到你了,學姐!“
邊說著,邊匆匆趕過去,那樣子像極了迷路走丟的弟弟,哭啼著轉過一條條街頭巷尾,終于見到焦急尋找弟弟的姐姐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