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涅利先生不關心過程,他只看結果。”對方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今天之內,他不想再看到任何讓他‘驚訝’的事情發生。另外,他想知道,為什麼我們精心挑選的合作伙伴,連自己的投資組合,都保護不好?”
嘟…嘟…嘟…
電話被干脆地掛斷了。
沈南風握著听筒,手背上青筋暴起。對方沒有一句指責,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質疑和警告。
他們懷疑我的能力了!
這個念頭,像一條毒蛇,鑽進了他的心里。
“方舟”不需要無能的廢物。如果自己不能迅速解決眼前的麻煩,證明自己的價值,那等待他的下場,將會比喬振邦淒慘百倍!
是誰?到底是誰泄露了消息?
他環視著玻璃牆外,那些正在緊張忙碌的員工。每個人看起來都忠心耿耿,但此刻在他眼中,每個人,都仿佛戴著一張看不清的面具。
是那個新來的交易總監?還是跟了自己十年的秘書?
不,甚至有可能是“方舟”內部的其他派系,想借陸辰這把刀,來把自己搞下去!
猜忌開始像野草一般,在他心里瘋狂滋生。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是家里的管家。
“喂,什麼事?我不是說了,天塌下來也別在……”
“先生!不好了!您快回來吧!夫人她……她要瘋了!”
管家帶著哭腔的聲音,讓沈南風的心頭,涌上一股極其不祥的預感。
……
廢棄的汽車修理廠內。
李衛國翹著二郎腿,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看著手下技術員,通過特殊渠道搞來的,沈南風家門口某個公共攝像頭的模糊畫面。
畫面里,救護車和警車閃著燈,進進出出,一片混亂。
“嘿,瞧這陣仗,夠熱鬧的。”黑熊湊過來看了一眼,嘖嘖稱奇,“李哥,還是陸總這招狠啊!釜底抽薪,後院放火,那姓沈的現在估計頭都大了吧?”
“狠什麼狠?”李衛公吐掉瓜子皮,撇了撇嘴,“陸總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麼好一出大戲,居然不讓咱們去現場看看?我連瓜子都準備好了,這隔著屏幕看,不過癮!”
話是這麼說,但他看向屏幕的眼神里,卻充滿了對陸辰的敬畏。
殺人,不過頭點地。
而陸總的手段,是誅心。他能把一個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玩弄于股掌之間,讓他家庭破碎,事業動搖,最後自己走向瘋狂。
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手段,比任何刀子,都可怕一萬倍。
“通知下去,都把眼楮放亮了。”李衛國收起了玩笑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魚,已經被我們驚著了。接下來,它要麼躲進更深的水里,要麼,就會慌不擇路,跳出水面。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等它自己跳出來。”
他知道,被逼到絕路的沈南風,一定會想辦法聯系他背後的主子,尋求幫助,或者解釋。
而那個時候,才是真正收網的時刻。
深夜,一輛黑色的輝騰,悄悄駛出了沈南風的四合院。
開車的,正是沈南風本人。他雙眼通紅,神情憔悴,臉上還帶著幾道被指甲劃破的血痕,早已沒了往日的儒雅風度。
他沒有帶司機,也沒有帶保鏢,獨自一人,開著車,匯入了京城的車流。
修理廠內,李衛國面前的屏幕上,一個紅點,正在地圖上緩緩移動。
“跟上去。”
李衛國按下了通訊器,聲音冷靜得像一塊冰。
“記住陸總的話,遠遠吊著,別讓他發現。我要知道,這條被燒了尾巴的狗,急著要去見哪位新主子。”
黑暗中,幾輛毫不起眼的出租車、網約車,從不同的街角,悄然發動,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鯊魚,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一張為沈南風量身定做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
京郊,潮白河畔。
一處早已廢棄的渡口,蘆葦叢生,晚風吹過,發出沙沙的聲響,更添了幾分蕭瑟。
沈南風的輝騰車,停在了渡口邊。他走下車,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地吸了一口,猩紅的煙頭在夜色中明滅不定。
他已經在這里等了快半個小時了。
家庭的崩潰,事業的危機,以及來自“方舟”的巨大壓力,像三座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現在迫切需要見到組織的人,解釋清楚這一切,並請求支援。
他不能倒下。一旦他失去了利用價值,他很清楚自己的下場。
一束刺眼的車燈,從遠處射來,一輛黑色的奧迪a8,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他的車旁。
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白人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正是何塞•阿涅利的首席助理,文森特。
“你只有五分鐘。”文森特看了一眼手表,語氣里不帶任何感情。
“文森特先生,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沈南風急切地迎了上去,像一個急于向老師解釋自己沒考好的學生,“是陸辰!是那個陸辰在搞鬼!他不知道從哪里,查到了我的私事,還對我負責的盤子發動了攻擊!他這是在向我們示威!”
“哦?是嗎?”文森特挑了挑眉,似乎並不意外,“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選中的一個棋子,現在反過來,開始攻擊棋手了?”
“他不是棋子!他是個魔鬼!”沈南風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都變了調,“他根本不受控制!喬家就是前車之鑒!我們從一開始就低估他了!那五十億美金,對他來說不是枷鎖,是翅膀!我們必須立刻采取行動,用最強硬的手段,把他徹底摁死!否則後患無窮!”
為了摘清自己,他開始夸大陸辰的威脅,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文森特靜靜地听著,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你的家庭問題,你自己處理好。至于金融市場,”他冷冷地說道,“阿涅利先生對你的表現很失望。他認為,一個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好的人,不配為‘方舟’掌管資本。”
“不!你不能這麼說!”沈南風徹底慌了,“這是陸辰的陰謀!他就是想看到我這個樣子!你們不能中了他的計!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能……”
“你的機會,已經用完了,沈先生。”文森特打斷了他,“組織,不需要會抱怨的狗。你今天的行為,已經觸犯了紀律。私自聯絡,情緒失控……你讓我們很失望。”
說完,文森特不再看他一眼,轉身準備上車。
沈南風看著他冷漠的背影,所有的希望,瞬間化為冰冷的絕望。他知道,自己被拋棄了。
……
距離渡口一公里外的一處高地上。
李衛國正趴在草叢里,在他身邊,“幽靈”正操控著一台看起來極具科幻感的設備。那是一台軍用級別的長距離激光拾音器,是陸辰動用特殊關系,花天價從海外搞來的寶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