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深市,一則本地新聞,在網絡上悄然發酵。
《無良地產商暴力拆遷,七旬退伍老兵以死相抗!》
新聞里,附上了老兵穿著舊軍裝,掛著軍功章,跪在自家廢墟前痛哭的照片。
這張照片,瞬間點燃了所有網民的怒火。
而那家地產公司的名字,叫“龍騰地產”。
法人代表,龍嘯天。
與此同時,一份詳細的,關于龍嘯天這些年,如何官商勾結,侵吞國有資產,涉黑涉惡的舉報材料,被匿名,送到了省紀委。
這一次,捅刀子的,不再是陸辰。
而是被觸動了逆鱗的,體制內的力量。
遠在縣城“指導工作”的聯合檢查組,還沒等查出什麼問題,就接到了上級措辭嚴厲的電話,讓他們立刻滾蛋。
帶隊的那位副手,當天就被停職調查。
一場針對龍嘯天和他背後保護傘的風暴,在南粵大地,悄然拉開序幕。
而始作俑者陸辰,正悠閑地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秦婉發來的最新戰報。
“天眼控股”的股價,已經跌破發行價,瀕臨退市。
雲天科技,宣布破產重組。
第一場戰役,完勝。
他不僅斬斷了喬家的一條手臂,還順手,廢掉了深市那只猛虎的爪牙。
秦婉的電話,適時打了進來,聲音里滿是崇拜。
“老板,我們贏了!雲天科技完了!接下來,我們打誰?”
陸辰走到窗邊,看向京城的方向,仿佛能看到喬振邦那張鐵青的老臉。
他輕輕一笑,緩緩說道︰
“接下來?我們去拿他們的龍珠。”
深市的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
至少在普通人看來是如此。
曾經風光無限的“龍王”龍嘯天,一夜之間,成了省台新聞里“打黑除惡專項行動”的重大成果。他旗下的龍騰地產,被查封,一眾核心骨干,盡數落網。那位以死相抗的退伍老兵,得到了遲來的正義,也得到了全網的同情。
而華爾街的資本海嘯,更是遙遠得像另一個世界的故事。雲天科技這家曾經的明星企業,在經歷了一場史詩級的股價雪崩後,悄無聲息地宣布了破產保護,創始人李明遠不知所蹤,只留下滿地狼藉和一眾欲哭無淚的股民。
短短一周,喬家在南方的爪牙和錢袋子,一斷一廢。
縣城,飛馳服裝廠的辦公室里,氣氛卻有些凝重。
瘋狗李衛國,這個剛剛在“互助聯盟”里耀武揚威,享受著當“教父”快感的男人,此刻卻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坐立不安,不停地搓著手。
趙衛龍,從省城特意趕來,面色嚴肅,眉頭緊鎖,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面,顯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他們的目光,都聚焦在辦公桌中央。
那里,靜靜地躺著一枚棋子。
一枚通體潔白,溫潤如玉的圍棋子。
棋子是半小時前送來的。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面無表情,氣質如同冰山的中年男人,沒有預約,直接走進了工廠。他無視了所有保安的阻攔,仿佛那些身強力壯的漢子都是空氣。他就那麼一步步走到陸辰的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三下門。
門開後,他沒有說一個字,只是將一個錦盒放在桌上,對陸辰微微鞠躬,然後轉身離去,全程行雲流水,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紀律性。
盒子里,就是這枚白棋。
“媽的,這是戰書啊!”瘋狗終于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老板,這幫京城的孫子,太他媽囂張了!這是直接把刀子遞到咱們家門口了!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下一步該我們走了?”
趙衛龍沉聲道︰“這不僅僅是戰書,更是一種姿態。圍棋里,執白者後手。喬振邦送來白棋,意思很明顯,他已經布好了局,等著我們落子。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他把自己當成了棋盤的主人,把我們當成了挑戰者。”
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對方的強大和無孔不入,通過這枚小小的棋子,傳遞得淋灕盡致。他們能悄無聲息地摸到這里,就能悄無聲息地做任何事。這是一種無聲的恐嚇。
陸辰卻顯得很平靜。
他伸出手指,將那枚白玉棋子拈了起來,放在指尖輕輕摩挲著。冰涼溫潤的觸感,順著指尖,仿佛能傳遞到心里。
他的臉上,甚至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怕了?”他抬起眼,看向自己的兩個左膀右臂。
“怕個鳥!”瘋狗脖子一梗,梗著嗓子喊道,“老子爛命一條,跟了老板,就沒想過能活到九十九!大不了跟他們干!我就不信,他人再多,還能有子彈快?”
趙衛龍搖了搖頭︰“衛國,這不是街頭斗毆。京城是天子腳下,是權力中心,是龍潭虎穴。我們在南邊這點成就,到了那里,可能連一朵浪花都翻不起來。喬家在那里經營了數十年,根深蒂固,政商軍三界,關系盤根錯節。我們現在去,就是以卵擊石。”
他的分析很冷靜,也很殘酷。這是事實。
陸辰笑了,他把玩著棋子,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衛龍說得對,京城是龍潭虎穴,喬家是坐地猛虎。我們現在去,確實九死一生。”
瘋狗一听,急了︰“那老板你的意思是……”
“所以,我們必須去。”陸辰的話鋒,猛然一轉,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而且,要立刻就去!”
瘋狗和趙衛龍都愣住了。
“為什麼?”趙衛龍不解。
陸辰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遠處縣城的輪廓。
“因為,喬振邦這只老狐狸,他怕了。”
“怕了?”瘋狗瞪大了眼楮,滿臉不信,“他都下戰書了,還怕?”
“對,就是怕了。”陸辰的嘴角,勾起一抹智珠在握的弧度,“如果他真的勝券在握,就不會送來這枚棋子。他會用雷霆手段,直接把我們碾死在省城,甚至縣城。他會讓我們無聲無息地消失,就像他處理掉那個蠍子一樣。他送來棋子,搞這些花里胡哨的儀式感,恰恰說明,我們在南邊這兩手,打疼他了,也打得他心里沒底了。”
他轉過身,目光炯炯地看著兩人。
“他想把戰場,拉回到他最熟悉,最能掌控的地方。他想用他經營多年的主場優勢,來對付我們。這叫什麼?這叫怯戰!他不敢在客場跟我們打了!”
“我們如果龜縮在這里,正中他的下懷。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從政策、經濟、甚至輿論上,慢慢地把我們耗死。飛馳集團,互助聯盟,我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會被他一點點地蠶食干淨。到時候,我們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所以,我們不能等。他不是想在京城下棋嗎?好!那我們就去京城,把他的棋盤,給他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