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有人都听懂了。他們毫不懷疑,這個看起來溫文爾雅的年輕人,有無數種方法,讓他們比破產,死得更慘。
“我們全听陸會長的!”劉宏發第一個表態,“您指東,我們絕不往西!”
“對!我們誓死追隨陸會長!”
看著這群前一秒還心懷鬼胎,後一秒就納頭便拜的“盟友”,陸辰心中,沒有半點波瀾。他要的,本就不是他們的忠心,而是他們的貪婪和恐懼。
就在這時,林詩韻的電話打了進來。
“你沒事吧?”電話那頭的聲音,充滿了擔憂,“我看到新聞了,那個喬宇,是不是去找你了?”
“沒事。”陸辰的聲音,瞬間變得溫柔起來,“放心吧,一只跳梁小丑而已。倒是你,最近怎麼樣?設計稿還順利嗎?”
“我挺好的。你別管我,照顧好自己。”林詩韻頓了頓,輕聲說道,“陸辰,我知道你做的事,都很危險。我幫不上什麼大忙,但你記住,無論什麼時候,我都信你。你做的,一定都是對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像一股暖流,注入了陸辰的心田。這世上,有無數人敬他,畏他,想利用他,但只有這個女人,是無條件地,相信他。
“等我處理完這邊的事,就回去看你。”
掛了電話,陸辰眼中的溫柔,重新被一片冰冷的幽深所取代。
他站起身,對劉宏發說道︰“喬宇到了。我這個名譽會長,要去會一會,我們共同的敵人。”
……
外灘十八號,頂層的私人會所。
陸辰和喬宇,終于見了面。
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氣氛甚至有些詭異的平靜。
喬宇坐在一張巨大的梨花木茶台後,親自煮著水,神態專注而優雅,仿佛他面對的,不是一個把他逼到絕境的生死大敵,而是一位多年未見的老友。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中式盤扣衫,面容英俊,氣質矜貴。若非眼底那抹無法掩飾的陰翳,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
“陸先生,請坐。”喬宇抬起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陸辰坦然地在他對面坐下,目光平靜地看著他。
“嘗嘗,正宗的武夷山大紅袍,我爺爺的珍藏。”喬宇將一杯泡好的茶,推到陸辰面前。
陸辰端起茶杯,聞了聞,卻沒喝。
“喬少的好意心領了。只是我這個人,命賤,喝不慣這麼金貴的東西。而且,別人泡的茶,我也不放心。”
喬宇的臉色,微微一僵。
他強壓下怒火,冷笑一聲︰“陸先生,果然還是這麼謹慎。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從小河村走出來的泥腿子,究竟是哪來的膽子,敢跟我喬家作對?”
他試圖用家世和地位,來碾壓陸辰的心理防線。
陸辰笑了。
“喬少,你是不是也很好奇,我一個泥腿子,是怎麼把你這位京城大少,玩弄于股掌之間的?”
“你!”喬宇的額角,青筋暴起。
“我讓你的人,成了我的喉舌。我讓你封鎖的供應商,成了我的盟友。我讓你布下的天羅地網,成了我加冕的舞台。”陸辰身體前傾,聲音帶著一絲戲謔,“你每一步,都氣急敗壞,而我,甚至都懶得親自出面。你說,我們之間,到底誰才是泥腿子?”
“你找死!”喬宇終于無法維持他那可笑的優雅,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我找死?”陸辰也站了起來,氣勢上,竟絲毫不落下風,“喬宇,別再用你那套可憐的家族優越感來嚇唬人了。你除了姓喬,還有什麼?你的計謀,漏洞百出。你的手下,不堪一擊。你的憤怒,除了證明你的無能,毫無意義。”
陸辰緩緩走到他面前,直視著他的眼楮。
“我抓了你的人,一個叫蠍子的,他很配合,告訴了我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一個叫‘清道夫’的組織。”
喬宇的瞳孔,猛地一縮。
“他還告訴我,半個月前,王建業曾經私自從喬家在海外的一個秘密賬戶里,調動了一筆五千萬美金的資金。這筆錢,繞了十幾個國家,最後,流向了澳門的一個賭場賬戶。而這個賬戶的主人,恰好是王建業的私生子。”
陸辰的聲音,像魔鬼的低語,在喬宇耳邊響起。
“你說,如果我把這份證據,匿名寄給你那位多疑的爺爺,或者你那幾位同樣對繼承人之位虎視眈眈的叔伯,會發生什麼?”
喬宇的身體,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他驚恐地看著陸辰,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王建業是他的心腹,是他最重要的臂助。這件事如果曝光,他不僅會失去一條臂膀,更會在家族的繼承權斗爭中,徹底出局!
這個秘密,他自認為做得天衣無縫,陸辰是怎麼知道的?!
“你……你到底是誰?”喬宇的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恐懼。
陸辰沒有回答他。他已經給了這個自大的蠢貨,足夠多的震撼。他要的,就是在他心中,種下一顆懷疑和恐懼的種子。
“喬宇,你不是我的對手。”陸辰退後一步,重新恢復了那種雲淡風輕的姿態,“回去告訴你背後的人。這場游戲,才剛剛開始。下一次,我會親自去京城,拿回屬于我的一切。”
說完,他轉身離去,不再看喬宇一眼。
會所里,只剩下喬宇一個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他引以為傲的家世,他無往不利的權勢,在那個年輕人面前,仿佛都成了一個笑話。
陸辰不僅是外部的敵人,他更像一個幽靈,已經滲透到了喬家最核心的機密之中,隨時可以引爆一顆足以顛覆一切的炸彈。
良久,喬宇顫抖著手,拿起了手機。他沒有打給任何一個下屬,而是撥通了一個他輕易不敢打擾的號碼。
電話接通了,那頭傳來一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
“說。”
喬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用一種近乎于崩潰的語氣,說道︰“爺爺……我們,有大麻煩了。”
京城,西山,一座不對外開放的療養院深處。
一間古樸的書房內,檀香裊裊。
一位身穿灰色對襟唐裝,須發皆白,面容清 的老者,正手持一支狼毫,在宣紙上揮毫。他的動作不疾不徐,每一個筆畫都沉穩如山,仿佛蘊含著某種天地至理。
他就是喬家的定海神針,喬振邦。一個名字早已從江湖和廟堂上隱去,卻依舊能讓無數人聞之色變的存在。
電話就放在一旁,開著免提。喬宇那帶著顫抖和恐懼的聲音,在安靜的書房里,顯得格外刺耳。
“爺爺……我們,有大麻煩了。”
喬振邦的筆,沒有絲毫停頓。直到最後一筆落下,一個龍飛鳳舞的“忍”字,躍然紙上。他這才放下筆,拿起一旁的毛巾,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