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一個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主動聯系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慵懶而嫵半帶警惕的女聲。
“是我，陸辰。”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五秒鐘，然後傳來一聲輕笑，帶著幾分玩味，幾分意外。“喲，陸老板，真是稀客啊。怎麼，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想起我這小女子了？”
是秦婉。那個在青河縣，曾經試圖引誘他，背景神秘，最終又悄然離去的女人。陸辰在扳倒周鴻途之後，從一些線索里隱約猜到，秦婉背後的勢力，和喬家，似乎並非一路人。
“給你個發財的機會，有沒有興趣？”陸辰開門見山，語氣平靜。
“發財？”秦婉笑得更開心了，“陸老板說笑了，我一個小女人，能發什麼財？倒是你，我可听說，你最近的麻煩不小啊。喬家那位從華爾街回來的太子爺，可不是什麼善男信女。”
“所以，才需要你幫忙。”陸辰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意味，“我知道，你和你的老板，一直在盯著喬家的海外資產。華泰集團，還有魏剛，你們應該不陌生吧？”
電話那頭的笑聲，戛然而止。
秦婉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回答。
陸辰沒有催促，他靜靜地听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幾乎微不可聞的呼吸聲。他知道，自己拋出的這個名字——魏剛，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深水炸彈，足以在秦婉和她背後那個神秘老板的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陸老板的消息，真是越來越靈通了。”良久，秦婉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只是那份慵懶的笑意已經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審慎和凝重，“你想做什麼？”
“喬森用資本的刀，一刀刀地割我們的供應鏈，想讓我們流血而死。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陸辰的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所以，我想借你的手，把這把刀，捅回喬家的心髒里去。”
“心髒？”
“魏剛，就是喬家海外資金鏈流回國內，並且進行利益輸送的那個‘心髒’。他出了問題，喬興邦的那群老朋友，就都得跟著心悸。”陸一字一頓，將從白老那里听來的信息，用一種更具誘惑力的方式，包裝了起來，“我知道你們一直在查，但苦于沒有切入點。現在，我給你們這個切入點。”
“條件呢？”秦婉很聰明，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第一，我要華泰集團最近所有海外資金的詳細流水，尤其是和那幾個離岸基金有關的。第二，我要你們動用你們的能量，在我需要的時候，配合我演一場戲。事成之後，喬家倒了，華泰這塊肥肉，怎麼分，我不管。但飛馳集團的供應鏈，誰也不能再踫。”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陸辰能想象到，秦婉此刻一定在飛速地權衡利弊。這是一個風險極高，但回報也同樣驚人的賭局。
“陸辰，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能扳倒喬家？”秦婉的聲音里充滿了懷疑。
陸辰笑了，他走到路邊，看著川流不息的車輛，輕聲說“就憑喬森在慈善晚宴上，想殺了我和我的妻子。這個理由，夠不夠？”
他的聲音里，沒有憤怒，沒有咆哮，只有一種冰冷到極致的平靜。但正是這種平靜，讓電話那頭的秦婉，感到了一股發自心底的寒意。她知道，陸辰不是在開玩笑。
“好。”秦婉終于下定了決心，“我需要向老板匯報。半小時後，給你答復。”
掛了電話，陸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知道，魚餌已經撒下去了。秦婉和她背後的勢力，就像一群潛伏在深海的鯊魚，一直在覬覦喬家這頭巨鯨，只是不敢輕易上前。而自己，現在就是那個戳破了巨鯨肚皮，讓血腥味彌漫開來的人。鯊魚聞到血，是不會放過的。
果然，不到二十分鐘，陸辰的手機就收到了一封加密郵件。發件人，是秦婉。郵件里只有一個附件，打開後，是密密麻麻的資金流水和項目報告，正是華泰集團近三年的核心財務數據。
陸辰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另一邊，趙衛龍的效率也出奇的高。或許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沒處發，他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調查魏剛上。傍晚時分，一份比秦婉給的財務報表更生動的“人物側寫”報告，就發到了陸辰的郵箱。
魏剛，四十五歲，華泰集團總裁。履歷光鮮，名校畢業，年輕有為。但私生活，卻爛得一塌糊涂。除了好賭，他還喜歡收藏，尤其喜歡收藏古玉。每周四晚上，他都會雷打不動地去京城南三環一個名為“玉玲瓏”的私人會所，參加那里的小範圍拍賣會。
而這家“玉玲瓏”會所，背後的老板，正是喬森的發小，一個叫陳東的人。
所有的線索，都像拼圖一樣，在陸辰的腦海里，逐漸拼接完整。一個大膽而瘋狂的計劃，開始成型。
他立刻給趙衛龍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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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龍，你現在去辦兩件事。第一，找個絕對可靠的渠道，幫我搞一塊古玉，要漢代的，品相要好，來路要干淨，但是，要帶點‘故事’。”
“故事？什麼故事？”趙衛龍一頭霧水。
“比如，是從哪個不知名的古墓里，剛出來的。就那種半真半假，能唬住人的就行。”陸辰的語氣里帶著一絲狡黠。
“我靠，辰哥，這不就是做舊造假，搞仙人跳嗎？”趙衛龍驚了，“這犯法啊！”
“不，我們不騙錢，我們只釣魚。”陸辰笑了笑，“第二件事，想辦法幫我搞到一張周四晚上，玉玲瓏會所拍賣會的入場券。記住，不要用我們自己的身份，找個生面孔，越不起眼越好。”
趙衛龍雖然滿腹疑慮，但出于對陸辰無條件的信任，他還是立刻去辦了。
接下來的兩天，陸辰把自己關在書房里，對著秦婉發來的那些財務數據，和林松筆記本上的內容，進行著瘋狂的比對和推演。他的大腦高速運轉，無數的數據流和人際關系網在他的腦中交織。
林詩韻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沒有多問，只是每天默默地為他準備好飯菜，在他熬夜的時候，泡上一杯熱茶，然後安靜地坐在他身邊，拿起自己的設計圖，陪著他。
她知道，他在打一場她看不懂的戰爭。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好這個家，讓他沒有後顧之憂。
周四晚上，京城，玉玲瓏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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