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達川市府辦。
市府大院外，依舊是人滿為患。
叫喊聲，此起彼伏。
以市府辦有限的治保力量，想要控制大量民眾…
除去使用一些“非常規”手段外，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人群中的鵬翔，發揮出的作用，尤為突出。
他既要保證聲勢浩大，又要確保相關人員，不會采取任何過激舉動。
這中間的尺度，如何去衡量，無疑也非常需要水平。
而曾局，也沒有如以往般風馳電掣，準時抵達。
老曲站在窗台邊，臉色黑得跟鍋底炭一般。
此刻的老曲，目光陰沉，咬牙切齒。
他不像是一名身居高位的政客，更像是傾其一切，卻輸得一無所有的賭徒。
“老板，要不然我聯系一下防暴隊那邊…”
老曲身旁，一名戴著眼鏡，年齡還不到四十的“青年”，躬身問了一句。
按理說，能夠擔任老曲這個級別秘書的，都不太一般。
別看按行政等級劃分，老曲的秘書，大概率也就是個正科級。
即便資歷深厚，最多也不過是副處。
但人家老曲，畢竟在達川這地界說一不二啊！
要想當上老曲的秘書，最起碼也得是人中龍鳳級別的存在。
畢竟，身為一把手的秘書。
那察言觀色，迎來送往…
把各項工作，布置得井井有條，這頂多算是基本操作。
只要能夠和“老板”完成捆綁，時刻秉持著一顆“進部”的心，才是關鍵。
而老曲的秘書，年齡還不到四十。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年輕有為了…
當然，真要說老曲的秘書，能力有多出眾，其實算不上。
他之所以能夠跟在老曲的身邊。
是因為老曲之前認定，自己調任已經是板上釘釘。
于是乎，提前將自己的秘書，下放到某縣，擔任了一把手。
而這個秘書，之前只不過是擔任綜合科室的副科長。
他能夠擔任老曲的秘書，並非能力使然，主要還是“信得過”…
听到秘書的建議，老曲更是氣得七竅生煙。
他發現自從有傳聞，自己的崗位會發生變動之後。
自己就跟倒了血霉一樣，干啥啥不行。
眼下听到秘書的話，老曲咬牙切齒地回道︰“你怎麼不幫我聯系駐軍呢？”
“……”秘書聞言，當場一愣。
“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大嗎？”
老曲極為少見地怒目圓瞪︰“你覺得節奏，現在還在我們手里嗎？”
“別說讓這件事兒，畫上完美的句號。”
“我們能夠控制事態發展，就不錯了！”
“在這個情況下，你讓官方機構入場，引起了群體事件，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老曲為官多年，見過人情冷暖，也沒少經歷人走茶涼。
同樣，曾經一個戰壕里的“戰友”，最終因各種原因倒下的，也不是沒有。
正因如此，什麼是不可觸踫的紅線，老曲心里就跟明鏡似的。
對于秘書的建議，他無疑是鄙夷至極。
秘書畏畏縮縮有些不敢開口道︰“……老板，那，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等！”
老曲心里極其不痛快地回道︰“對面準備了這麼多後手，牌不打完，是不會罷手的！”
“我們現在能做的，唯有見招拆招了…”
老曲很清楚，在這場斗爭中，壓根不存在什麼試探性攻勢。
老徐那邊既然已經出手了，就肯定是源源不絕的殺招。
至于說想要強行控制事態發展，那完全是痴人說夢。
“叮鈴叮鈴！”
老曲話音剛落，擺在桌上的專線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嘩啦！”
老曲毫不猶豫，伸手就拿起了話筒︰“老板！”
“你是不是瘋了？”
電話那頭的白發老者，聲音夾雜著極致的憤怒道︰“你不知道群體事件的危害性嗎？”
“你不是口口聲聲告訴我，事情已經處理完了嗎？”
“你就是這麼處理的？讓人都堵住，現在下不了樓了？”
“你知不知道，你們這次的事兒，已經把天都捅破了？！”
事實上，在事情發生不到一個小時，白發老者就已經得到了相關信息。
而在此之前，白發老者始終沒有與老曲聯系。
兩人秉持著多年的默契，等待老曲將事情處理完畢。
而白發老者，則是負責將信息壓下來，盡量做到內部消化。
可就在五分鐘前，有關達川的最新情況，就已經通過特殊途徑，傳到了京都。
如此一來，白發老者身為川蜀負責人之一，一個管理失職，肯定是跑不掉。
而眼下更重要的是，事件仍未結束，還處于不斷發酵的階段。
如果說，事態還要進一步擴大…
那別說老曲的前途，變得黯淡無光。
就連白發老者自己，能否保住烏紗帽。
那都要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老板…我正在處理！”老曲硬著頭皮回了一句。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能不能處理好？”
白發老者追問道︰“姓徐的，在上面有人。”
“如果讓我出面，意味著什麼，你知道嗎？”
雖然一直強調，要杜絕所謂的山頭主義。
但事實上，越往上走，派系的烙印，就越是清晰。
如果最終需要白發老者親自出面，從某種意義說，就代表了高層的妥協。
“是……”
老曲深吸一口氣道︰“我一定盡快解決問題！”
“一天！”
白發老者直接給出了最後通牒︰“我最多給你一天時間！”
“如果，你不能給社會，給民眾一個滿意的答復。”
“那最遲在明天下午，川蜀會派出督導巡視小組，入駐達川。”
老曲沉默了兩秒後，極其肯定地說道︰“老板，你放心！”
“一天之內，我一定讓所有問題，煙消雲散。”
“啪！”
電話那頭的白發老者，听到這句回答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老板，我們……”
一旁的秘書，看到老曲的表情變化後，話只說了半句。
但意圖，已經表現得十分明顯了…
“我聯系一下馮子航吧！”
老曲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
他甩了甩腦袋，拿起了桌上的手機，撥通了馮子航的號碼。
“嘟…嘟…”
電話響了兩聲，馮子航很快接通︰“喂，老曲…”
老曲開門見山道︰“這次我們敗了，退一步吧！”
“……”
而電話另一邊的馮子航聞言，卻許久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