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你的底牌是什麼？”
“急什麼，時間多的是。”
霍曜神情從容，道，“在說我的底牌之前，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陸啟昌點頭道︰“你問吧。”
霍曜道︰“你明知道阿仁和我的關系，為何還要派他到我身邊當臥底？你不覺得這樣很冒險嗎？”
陸啟昌苦笑一聲，道︰“若還有其他辦法，我絕不會選阿仁。
可是，大佬你把天賜管理得滴水不漏，條件又如此嚴格，听說每位成員都需要你親自審核，我能怎麼辦？”
“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當然有辦法。
若無法從天賜入手，可以從雜志社或a貨開始，先混跡于白領階層，再進入天賜，雖然需要花費更多時間，但終究可行。
只要有決心，哪有解決不了的事？
霍曜淡然一笑，沒有回答。
確實有辦法，但他不會告訴對方。
陸啟昌似有所悟，輕聲嘆息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我絞盡腦汁也沒能找到辦法，但在你眼中，這根本不算難題。
若你是警察，那該多好……”
“罷了，不說這些了，毫無意義。
其實我是在賭，賭阿仁夠聰明。”
“可惜，我賭輸了。
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只有三成勝算，甚至可能更低，這樣的結果也在預料之中，我並不意外。”
霍曜臉色轉冷，道︰“三成勝算你都敢賭？難道你從未想過，一旦失敗，阿仁會面臨怎樣的後果？”
陸啟昌搖頭道︰“你不會對他怎麼樣的，至少不會殺了他，畢竟你們是兄弟。”
霍曜冷笑一聲︰“背叛的兄弟，還算兄弟嗎？若我放過他，我的手下會怎麼想？他們會服氣嗎？陸sir，沒想到你也這麼天真！”
“不對！”
“你不是天真，只是不願說實話。
你知道結果會如何，只是不願承認罷了。”
陸啟昌默然不語，指尖的香煙燃燒過半。
他眸光微黯，隱現悲傷，嘆息搖頭後低聲說道︰“臥底本就是最危險的任務，豈會全無風險？一旦接下任務，就得有犧牲的準備。
這不僅適用于臥底，對我們來說也是一樣。”
霍曜轉移話題，語氣平靜︰“看來你始終覺得臥底的生命值得重視？”
陸啟昌被問得心神紊亂，語氣急躁︰“當然！他們是臥底，也是同伴！我會盡力保護他們，能做到的絕不推辭。”
“你是想教育我嗎？可你有沒有想過，若非萬不得已，誰願意選擇這條路？”
“我們別無選擇！不派遣臥底，就無法獲取準確情報，甚至不知對手如何運作。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不，我一點也不願意！”
霍曜輕搖首，說︰“陸sir，我對臥底的態度正是正事。
我在忠信義時見過一人，身上透著濃厚的警員氣息，後經調查，此人名為羅繼。”
此言一出，陸啟昌與黃志誠神情劇變，震驚地盯著霍曜，冷汗悄然滑落。
眼底交織著驚愕、震撼和難以置信的情緒。
他們終于明白霍曜的秘密武器是什麼，這絕非普通底牌，而是—— ！
陸啟昌與黃志誠對視片刻，從彼此眼中讀出難以形容的震撼。
兩人默契相通，腦海中浮現出幾個月前的事。
當時他們尚未找到陳永仁，原計劃讓羅繼潛伏天賜，他曾提到霍曜只掃了一眼便看透他。
他們當時當作玩笑，如今方知羅繼所言非虛。
霍曜早已知曉羅繼的身份！
陸啟昌注視霍曜，沉聲問道︰“阿曜，你還知道些什麼？”
霍曜淡然說道︰“忠信義覆滅，小弟星散，像羅繼這種久經江湖的老差，經驗豐富，絕非新手能比，自然要物盡其用，直到榨 的所有價值。
你們想必還會讓他繼續當臥底。
之後我沒再留意，也沒去查，不過尖沙咀地方不大，雖有諸多勢力，但真正值得關注的沒幾個，他的下落不難推測，多半是去了倪家。”
“我經營的是合法生意，即便知曉羅繼是臥底，我也不會動他。
但現在的問題是，陸sir，您想想，要是倪坤和倪永孝得知羅繼的身份，他們會怎麼反應？難道會大張旗鼓地歡迎他嗎？我覺得不太可能。”
陸啟昌與黃志誠听後均陷入沉默。
黃志誠本想質問霍曜是否在威脅他們，但仔細思量後意識到，若真開口，那確實顯得過于天真。
片刻後，陸啟昌嚴肅地看著霍曜︰“羅繼以命換陳永仁的前程，算是我對過去的彌補，我會在半個月內處理好此事，你的要求我同意。
阿黃的事，就此揭過。”
霍曜點頭致謝。
起身欲走時，陸啟昌喊住了他。
“還有事？”
霍曜問。
“阿曜，我讓阿仁進入天賜，若你想了解更多，完全不用畏懼。”
陸啟昌說道。
“我本來就無所畏懼。”
霍曜回答。
這時，黃志誠終于按捺不住，說道︰“說得輕巧！我們知道你不做 生意，但馬檻、酒簾、賭檔、麻雀館，這些你依舊在經營，都是違法的，小心我整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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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曜冷笑︰“那你盡管試試，反正跟我沒關系。”
陸啟昌怒視黃志誠︰“阿黃！不會說話就閉嘴！”
黃志誠悶哼一聲。
陸啟昌情緒不佳，但听到霍曜的話後又疑惑起來︰“阿曜，什麼叫跟你沒關系？你在尖東一手遮天，怎麼可能無關？”
霍曜說道︰"陸sir，這幾月我事務繁忙，若非你提及，我都忘了還有這些未處理之事。
我計劃舉辦一場拍賣會，將這些產業整體出售，相信會有不少勢力感興趣，賣出幾千萬絕非難事。"
"多謝陸sir提醒，我會立即著手辦理。"
陸啟昌與黃志誠的臉色瞬間變幻莫測。
第226章︰獠牙！2更）
陸啟昌怒視道︰"阿曜，你這是在開玩笑吧？你在尖東好不容易才實現全面掌控，如今竟要讓其他勢力介入？"
霍曜冷笑︰"在你們眼里天賜是幫派，在我看來它從來不是。
我並非引入其他勢力，而是將 和娛樂部分轉讓……不對，按江湖規矩，這樣算是在開放尖東市場。
但這並不重要，因我不在意。
依舊是那句話，天賜從未屬于任何幫派。"
"我為何這樣做？理由簡單，這個時代港島遍地機遇，我主營正業已忙不過來，何必再涉足邊緣領域？"
陸啟昌啞口無言，心中只有一念︰他說得有理！
以霍曜的能力，經營正業不僅收益更高，還更為安全，無需擔憂執法部門干預，他為何還要冒險？
然而對陸啟昌而言，這絕非好事。
尖東地區，霍曜實現了完全控制，且天賜的紀律性遠勝其他幫派，又不涉及 ，不搞非法借貸、 交易或勒索，治安等各方面均達前所未有的水平！
正因如此，陸啟昌才希望整個尖沙咀都歸霍曜所有。
但局勢突變。
霍曜戲謔地看著陸啟昌，繼續道︰"我不涉足邊緣行業，你們該高興才是，為何露出如此表情？似乎還有些失落？"
"是擔心其他勢力進入會讓你們更頭疼嗎？"
"無需憂慮，我可以明確告訴你……確實如此。
但這與我無關，是你們的選擇。"
"那麼，你是想強行動手？"
霍曜瞥了黃志誠一眼，語氣淡漠︰“隨你便，出了什麼事都別找我。
雖然我沒責任幫你認清自我，但念在陸先生的情面上，權當幫忙，你還真把自己當成24k純金了！”
話畢，霍曜連看都沒看臉紅的黃志誠，徑直離去。
陸啟昌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想喊住霍曜，最終卻忍住了。
即便喊住又能如何？難道告訴阿曜，你做得很好，尖東那邊也沒問題？那些人用別人的灰色生意威脅，結果對方根本無意涉足。
現在的情形其實很簡單。
霍曜的處境和《龍城歲月》里的佔米相似，佔米聰明，會做生意，賺錢無數，卻從不想成為什麼龍頭老大。
但各方壓力逼得他不得不站出來。
等到佔米用書本和屠刀清理完對手，掌控和聯勝後才發現，他天真地以為兩年後就能洗手不干，讓兒子當醫生，女兒當律師。
然而，和聯勝難以摧毀，兩年一次換人，不確定性太高。
為了穩定，最好的辦法是像新記一樣，家族傳承，代代延續。
兩者的區別在于，佔米別無選擇，而陸啟昌雖有影響力，卻無法像霍曜那樣完全掌控自己的命運。
……
辦公室內。
霍曜離開五分鐘，陸啟昌和黃志誠依然沉默。
兩人陷入沉思。
陸啟昌抽了三支煙，才看向黃志誠，帶著幾分嘲諷︰“我跟你說了無數次，阿曜和其他大佬不同，天賜頂多算半個字頭，你總是不信，現在怎麼看？”
黃志誠苦笑︰“還能怎麼看？以後有的忙了。”
“阿黃，你太固執了！”
陸啟昌神色嚴肅，毫不留情地訓斥︰“我知道你嫉惡如仇，但你也得認清現實！面子是相互的，我們不給別人台階下，別人憑什麼給我們面子？”
“做事說話前先動腦子！別覺得被阿曜壓一頭就難堪，更別想著報復，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從前我看他算計倪坤時還挺高興，直到他向我露出爪牙，我才明白倪坤的感受。
羅繼的身份他早就知道，卻始終隱忍，就是等著這一天。”
“若是你執意報復，早晚會被他光明正大地收拾，到時候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黃志誠皺眉反駁︰“老陸，你不是常說對付這種人就得比他們更狠嗎？就像連浩龍那樣。”
陸啟昌幾乎被氣得發狂，怒吼道︰“你真是讓我無語！這就是為什麼我說你太頑固，不懂大局！連浩龍怎能和霍曜相提並論？連浩龍作惡累累，如今連基本的尊重都沒了。
霍曜呢？他放棄了很多生意，成立天賜公司只是為了自保。
尖東在他的掌控下井井有條，我甚至希望整個尖沙咀都能歸他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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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說看，連浩龍怎麼能比？”
“到現在還沒明白嗎？他只想安心經營自己的事業，這本該是我們警察的責任，我們做不到，他自保又有何錯？我們該感到慚愧才是！”
“你覺得他太過分？我們對他兄弟下手時何曾手軟？現在他來討回公道，哪怕囂張一些又能如何？他點到即止，連我的臉都沒踫，這已是手下留情，你還想怎樣？”
黃志誠默然，內心腹誹︰陸哥的臉不能被打，我的臉卻能隨意踐踏，連霍曜都值得稱贊，懂得適可而止，真夠講究。
“罷了。”
陸啟昌情緒不佳，不願再多言，擺手道，“羅繼做了這麼多年的臥底，也該讓他收手了，幫他整理申訴材料，調回警隊，提升職務。”
黃志誠驚訝道︰“老陸，這沒必要吧？我們答應了霍曜的要求，他應該不會暴露羅繼的身份。”
陸啟昌目光凌厲地盯著黃志誠，語氣冰冷︰“阿繼的事，關霍曜何事？自己人已露餡，難道你還妄想依靠他的品行來保全？”
陸啟昌話音未落，便重重點向黃志誠胸口︰“為人處世，須得問心無愧。”
黃志誠渾身一顫，明白陸啟昌怒不可遏，只能點頭沉默。
第二百二十七章︰抉擇
霍曜離開陸啟昌的辦公室，步下樓梯，步入一樓大廳。
剎那間，無論是正在執勤的警察還是常來作案的小偷，都齊齊將目光投向他。
原本喧鬧的大廳頓時寂靜無聲，仿佛有人按下了靜音鍵。
佔米、陳永仁等紛紛圍攏，詢問詳情。
霍曜拍拍陳永仁肩膀︰“回辦公室再談。”
無需多言，答案顯而易見。
佔米、師爺甦、陳小刀等人歡呼雀躍︰“曜哥出手，必有轉機！黃志誠那家伙，真該好好教訓！”
“管他是誰，該做的事就得做，豈容他抗拒？我們走正路，還怕他們不成？”
霍曜嘴角微揚，這些人的氣勢倒是讓人欣慰。
“行了，低調些。”
他簡短叮囑後便先行離去。
佔米、駱天虹、陳小刀緊隨其後，分乘兩輛車，霍曜與陳永仁同坐一車。
車窗半開，兩人各點一根煙。
霍曜開口︰“我已與陸啟昌達成協議，他承諾半月內安排你返回警校，今後不再要求你做臥底，也不會故意刁難你。”
陳永仁喜形于色︰“多謝曜哥，未曾料到，我能重歸警隊。”
“切莫過早樂觀。”
霍曜輕搖腦袋，說︰“陸啟昌雖把你調回警校，但你的出身改不了，你和倪坤的父子關系斷不了，這會讓你的晉升之路很艱難，需付出更多努力。”
陳永仁笑著回應︰“能回警校已感恩不盡，哪敢奢求更多。”
霍曜失笑︰“你心態不錯。
目前洋人掌權，只要你做出成績，我幫你疏通關系，問題不大。
只是你得與倪家劃清界限，不再往來。”
“你不提我也明白，倪家與忠信義、東星無異，同樣 ，只因證據不足罷了。
若不轉型，遲早覆滅。
他們這條船注定沉沒。”
陳永仁思索片刻︰“曜哥，這些事我都清楚。
十多年來我沒見過倪坤，與倪家其他人都無交集，你也是知道的。”
“若真有必要，我親自逮捕他們都沒問題。
選擇 換富貴，他們自會承受後果，無可抱怨。”
“你們才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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